戚砚简突然有些迷茫,他下意识的觉得过苍所言非虚,厉儿曾经的确真真实实的为他缓解过痛楚,即使他于她而言毫无价值,即使费心费力的照顾他毫无益处,她却也是的的确确的为他带来过不可忽视的关爱的。
这是一个唯利是图主义者的妥协,难得,亦难见。
下意识的感受着前胸伤口的温度,他虽不记得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却也是知晓自己醒来时伤口的灼烧感退却,怀着她的温度虽然早已消散,可身上披风所带来的温暖仍使他感到舒适。
她拒绝自己分明是果决的。
可她曾经这般特殊的对待过他,又是因为什么呢?
过苍见戚砚简陷入了沉思,便知晓他肯定将自己的话听进去了,赶紧趁热打铁。
他朝戚砚简凑近了几分,“王爷若是始终无法探查王妃的心意,便说明王爷做的还不够,没能使王妃感受到归属。”
这是过苍都能感受到的,莫说归属了,两个人长久的分别,使枯朽公主甚至都不曾有自己已然成为王妃的觉悟。
过苍深深的叹了口气:“能被隐藏住的喜爱,都还算不上深刻。王妃那般有远大志向之人,一定不会为不深刻的情爱停留。”
说着说着,过苍大概也明白发生了什么。看王爷沮丧成这般模样,一看他才是会被拒绝的那一个。
不过也是,虽然他还挺属爱这位王妃的,可他们夫妻二人难得见一次面,任谁被一个不相熟的人爱恋,都会下意识的怀疑其动机吧?
戚砚简自然知道是自己做的还不够,他错就错在此,不应该在还未表现爱意时便急躁的先一步将其轻浮的诉诸于口。
可惜他如今知道也已经晚了。
“她不愿意我靠近了……”
戚砚简沮丧的说着。
他也想再弥补一下的,可方才厉儿拒绝了他,若是他再不知好歹,他怕被厌恶。
如今的局势,至少比永远被她躲着好。
过苍没想到王爷王妃二人都已经发展到相看两厌的地步,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只能沉重的与自家王爷一同低下了头,无能为力的立于一旁不再开口。
王妃真的挺好的。
可他如今能做到,便只有陪着王爷一起惆怅了……
……
……
另一边,皇宫内。
“殿下,昨日是休沐的最后一日,今日便可上朝了。”
祁最恭恭敬敬的向皇甫政汇报着,先前皇上怜惜自家殿下带兵辛苦,所以班师回朝后给了他一月的时间养精蓄锐,今日正是休息结束。
皇甫政勾了勾唇角,突然有些期待。
今日倒是个好日子,正巧是她那个好妹妹失去妖神威严后第一次上朝,他还真是迫不及待的想看到她届时会是什么样的呢。
此次若是不扳倒她,待她恢复了元气,日后便很难再从她手中分皇权的一杯羹了。
皇甫政稍一招手,祁最便马不停蹄的招呼了一群人进来,井井有条的伺候着这位皇子殿下沐浴更衣。
养精蓄锐够久了,这腥风血雨 的朝堂之上,也该有他皇甫政的一席之地了。
皇甫政惬意的抬着手,让婢女可以将他的朝服穿上,精明的眼底满是算计。
他阖着眼开口,“我交代你办的事情如何了?”
祁最知道他是在与自己说话,便立马回答。
“都办妥当了殿下,流言虽只发酵了不到一日,可百姓却是激愤的很,纷纷叫嚷着自己被欺骗,要求陛下给个公道。听闻今日不仅仅是蓝玺殿下,便是枯朽殿下与民间那商户之女陛下都派人宣召上朝,想必今日,陛下是要将此事了结的。”
商户之女都能上朝堂,这倒是皇甫政没能想到的。
他的眼底闪过些许轻蔑,自己这个父皇,行事确实荒唐又无知。
到底是野路子上来的,与他那个青梅竹马的贵妃一样,上不得台面。
想到些什么,皇甫政突然开口。
“你派人去盯着那商户之女些,莫要让她被欺负了。”
皇宫之中到处都是那贵妃柳氏的人,枯朽公主倒是尚且有自己那位国母所出的哥哥与战神护着,这位无权无势的商户之女可就不一定了。
虽说她如今也顶着“妖神”的名头,旁人或许还有些忌惮,但宫中之人惯是目光短浅、见风使舵之人。在她还没有明确的成为妖神之前,有柳氏在背后示意,宫中难免有人会给她使些阴险的绊子也未可知。
女子嘛,最是弱小而又麻烦。
祁最道了声“是”,便听从命令下去安排了。他早就习惯了,任何女子都会在自家殿下这里受到轻视,也能得到优待。
殿下唯一一个看的上眼的,只有这些年见地独到,参政议事的蓝玺公主。
可惜,如今这唯一一个能被殿下当作对手不择手段的女子,如今也摇摇欲坠了。
另一边。
苏珞常不是第一次进宫了,倒是还算轻车熟路。想起苏家父母出门前千叮咛万嘱咐的担忧模样,又下意识的笑了笑。
真好啊,有这样一对爱着自己的父母。
相比之前,那位自小便被抛弃成了孤儿的枯朽公主,与那位自小便被尽心栽培的蓝玺公主,可真算得上惨兮兮。
苏珞常心疼的摇了摇头,刚下马车,便看见了同样与她一同进宫的厉儿,身边还坐着一位颜貌俊朗的男子,没了她那位看上去很会谈恋爱的战神夫君的影子。
不过她也没有多想,立马高兴的朝厉儿飞奔而去好像是流落在外,好不容易终于见到家人了一般。
“枯朽殿下!”
厉儿才刚一下马车便见着不远处一道朝自己飞奔过来的娇俏身影,看清是苏珞常,便见怪不怪了。
“你也被宣召进宫了殿下?”
苏珞常欢喜的看着厉儿,口中虽是疑问,面上却是笑嘻嘻的。
厉儿点了点头,“对啊,觉都没醒就被拽起来了。”
造孽啊,若非无忧哥哥带着两个小家伙吵的她实在是无法安睡,这会儿她应该还安详的倒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