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儿在马车停下的一瞬间睁开了眼睛,准时的可怕,让人怀疑她压根就没有睡。
一双还带着困倦的眸子死死盯着正对面紧闭的大门,将她的心情不好昭示的格外清楚。
“王爷,王妃,到了。”
过苍在门外轻轻敲了敲,以提醒二人下车。
戚砚简见厉儿迟钝的一动不动,私下笑了笑。
“公主殿下,”他的语气里有些不自觉的宠溺,“到了。”
厉儿没有看他一眼,只是迟疑的眨了一下眼睛,然后便起身推开车门走了出去。
这反应速度倒是戚砚简没能想到的,使他竟也迟疑了一阵,随即才觉得好笑的摇了摇头,跟着她一同下了车。
两人并肩前行,虽没有像上次那般牵着手,但那一致的步子也难免显得暧昧,让人看了直呼般配。
成了婚的人,怎会不般配呢?
两人与其余大臣一起站到殿上,等候了不到一刻钟皇甫元便急匆匆的赶来,招了招手,又直奔主题的命人将那位从无妄山上下来的女子带了上来。
厉儿烦闷的皱着眉头,始终不曾展开过,这副闹觉的样子让戚砚简觉得新奇,时不时便偷偷打量着,却又怕被发现,不得不频频回头注视前方。
他的这副死样子落到了一边的枯朽无忧眼里,嫌弃的撇了撇嘴,转过头不再看,眼不见心不烦。
“民女苏珞常,参见皇上。”
那被带上来的女子毕恭毕敬的朝着皇甫元行着礼,姿态倒是宛如大家闺秀一般落落大方,加上又长了一张乖巧可爱的脸,顿时惹得殿内众人下意识的将她放在了弱势的一方。
可皇甫元却不这么觉得。
他的眉头皱的大概比厉儿还要紧些,威严的视线起起落落,在苏珞常身上扫了好几个来回。
“苏珞常?”
皇甫元厉声询问着,苏珞常却不卑不亢。
“正是民女。”
她还维持着行礼的跪姿,头却高高的昂起,没有直视皇甫元,整个人却显得有了些攻击性。
皇甫元危险的眯了眯眼,“你可知,你所犯何事?”
苏珞常高昂的头始终不曾落下,“民女不知道。”
“好一个不知道!”皇甫元重重的哼了一声,“你不遵法纪扰乱民心,致使公主受议人心惶惶!你还敢说你不知道!”
皇甫元多年来久居高位的威压在一瞬间释放了出来,顿时让场上胆小的人下意识的将头垂的更低了些,生怕被皇甫元注意到,一不小心就被牵连。
苏珞常却不解的眯了眯眼,将头抬得更高,毫不畏惧直直的对上了皇甫元震怒的眸子。
“敢问皇上,民女不过就是上山一趟,何至于被定下如此重大的罪过?”
苏珞常字字铿锵的反问将场上众人的心都牵动着,原本皇上的震怒便使人心惊胆战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居然还敢顶嘴,实在是藐视皇威!
苏珞常却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一双灵动的眼直勾勾的盯着上座的皇甫元,好似不为自己鸣冤她不会善罢甘休。
皇甫元被她气的够呛,却也知道这不怕死的小丫头大概是不会认错的,便索性不再理会她,只是招了招手,唤了一个太监上来。
“来人,去请国师!”
“奴才这就去。”
皇甫元对上了小丫头不卑不亢的眸子,只觉得有些刺眼,曾经也有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敢这么跟他对着干!
视线转移到了戚砚简身边的厉儿身上,见她面露不悦,只是眼神犀利的看着正前方的一个位置,好像丝毫不重要场上形式的样子,皇甫元又觉得被气到了。
可他咱暂时还动不得她,所以便只能将气撒到还跪在地上的苏珞常身上。
“你最好祈祷自己真的与妖神有些关联,”皇甫元语气不善,“否则朕要让你永世不得超生!”
皇甫元狠厉的有些失态,可这番话说下来却没有人觉得不妥。
妖神是凡嘉不可轻易触碰的命脉,这里的一切都是百姓求着妖神庇佑而来,没有人可以同这件事情开玩笑。
也没有人可以轻易撼动庇佑了凡嘉数十年的皇甫语儿!
在国师到来之前,先到一步的,是皇甫语儿跟东离千衍。
皇甫语儿的视线下意识的看向立于一旁的厉儿,刚巧她也正大量着她,两个人的眸子不是刻意的撞到一起,却下意识的让她有些心慌,只一瞬间便挪开了眼。
厉儿也是她挥之不去的噩梦...
皇甫语儿下意识的觉得,她才是真正的那个人。
“语儿不在屋内好好休息,来着做什么?”
皇甫元止了皇甫语儿欲行礼的动作,只全心全意的询问她的身体如何了。
皇甫语儿微一弓身,还是朝着皇甫元完完整整的行了礼。
“语儿无事,父皇不必担忧。”
皇甫语儿安抚的看了皇甫元一眼,随即转过身,视线落在了她身侧的苏珞常身上。
刚巧,她也抬头望向了她。
对上视线的那一刻,皇甫语儿动荡慌乱了许久的心,竟然突然出乎意料的安稳了下来。
“至于为何而来,”皇甫语儿的眼中全是平静,“百姓质疑是为我而来,总得看看是什么样的人,敢毁我定国安邦之名!”
掷地有声。
定国安邦之名这顶帽子倒是扣的巨大极了,但偏偏妖神便是有这个底气。
见皇甫语儿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厉儿的眼中难得露出了几分兴趣。
皇甫元见皇甫语儿依旧是一副天之骄子的模样,仿佛一点都没有被风言风语影响,心底却是越发的心疼。
这傻孩子若是真的没有因此受到半点伤害,她又怎么会不吃不喝的将自己锁在房中一天一夜呢?
但妖神是不可被过度保护的,她能庇佑自己的家国,也定要能历经其中风雨飘摇的摧残。
皇甫元虽然心疼,但也不再执着于让她下去休息。
“你来看看,也好。”
沉默了几秒钟,皇甫元喃喃着说出来这句话。
让语儿看看,他是如何替她寸寸击碎质疑的,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