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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莉娅回头看着霍华德,不断后退,后退,最终奔向了那些还在盲目厮杀的人们。

她解除了专门为霍华德而捏造的形体,再度以自身最为骄傲的姿态示人。

对于这边发生的具体事情,其实真正知情的士兵终归是少数。

而那些目睹了这一切的,也全都陷入了癫狂。

因此还在战斗的士兵们最多只听见了几声那只未能诞生恶魔的吼叫,他们当中不少士兵还以为这些叫声是核人发出的。

当吼叫散去之后,他们继续专注于和眼前的敌人拼杀,根本没有意识到即将到来的毁灭。

最先发现歌莉娅是一名普通的机枪手,看到歌莉娅之后,他的第一反应是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他怀疑自己看错了。

歌莉娅的样子,应该出现在诗歌和绘画中,应该出现在花园世界的田野上,应该出现在贵族的宫廷里,唯独不该出现在这里,不该出现在战场上。

仅仅是这瞬间的犹豫,歌莉娅已经来到了他面前,刹那之间,这名机枪兵的身躯断成了三截。

他的脸上依旧残留着刚才的疑惑,在他死前,他闻到的最后味道是歌莉娅身上的芳香。

歌莉娅举起手,看着血液顺着自己的利爪流淌而下。

这是她重获新生之后杀死的第一个帝国士兵。

之前她也因为各种原因杀死和处决过帝国士兵,但感觉和现在完全不同。

曾经她夺走战友的生命时,内心更多的是愤怒和不舍,但是现在,她只觉得安宁喜乐。

她让这名士兵从谎言中解脱,没有一丝一毫的痛苦。

死去的机枪兵的战友目睹了他的惨状,于是他们也顾不得许多了,纷纷向着歌莉娅开火,小口径子弹根本无法伤到歌莉娅,大口径的炮弹虽然能打烂她的皮肤,但是她皮肤底下的却是紫色的腐肉。

破口中的紫色腐肉疯狂地蠕动,它们像丝线那样缠绕在一起,很快就在腐烂的血肉之上编织出了一张精美的皮囊。

然后在下一瞬,这个战壕内的士兵也尽数被歌莉娅杀死,没有受一点罪。

屠杀完一个阵地的人类士兵后,歌莉娅加快速度,她在战场中飞行,夺走身边一切活人的生命,无论这些人是听命于机械贤者还是听命于莫尔维。

寻常人类的眼球构造根本无法捕捉到她的运动轨迹,在那些无知的人看来,只是突然刮来了一阵带有香味的风,紧跟着,自己和战友的身体就被切成了碎片。

盲从的人,受骗的人,痛苦的人,迷途的人。

无论财富,无论地位,无论种族,无论立场。

歌莉娅让他们解脱,为他们带来世界上最为公平的礼物。

死亡。

她的心沉浸在前所未有的安宁欢喜之中,她坚信自己的所作所为无比正确正义。

“能让号称被诅咒者的女儿的人心甘情愿地归顺,即便是我也难以做到这样的成就。”

芙蕾雅宠溺地捏着霍华德的脸,赞赏道:“你总是能给我带来惊喜。”

“你是说……是我诅咒了她……”霍华德喃喃自语。

是自己告诉了修女过多的亚空间知识导致了修女的腐化吗?还是强迫修女和灵族的合作导致她受到了污染?还是在那个洞窟里面接触到了异形的灵能?还是在别的什么地方、自己没有注意的地方……

“是你拯救了她。”芙蕾雅说,不过见到霍华德脸上留有的迷惑,芙蕾雅对此进一步解释道:

“因为你让她明白了她过去所作的皆为不义之举,而你们经历的事情又在她面前刺穿了帝国的虚伪,仅此而已。”

霍华德仍是不解,等待着芙蕾雅进一步的解释。

于是芙蕾雅站直了朝远处望去,在升魔的歌莉娅的锋刃之下,帝国士兵的生命如杂草被收割,赤裸的恶魔王子在钢铁和火焰中翩翩起舞,周围的人类一茬茬的倒下。

“有的人一辈子都生活在谎言里,信奉着虚假的信仰、践行着虚假的正义,还自以为崇高。”芙蕾雅欣赏着歌莉娅杀戮的姿态。

“这种人,杀他、烧他、折磨他,都无法让他改变,只会让他们生出为了虚假信仰而献身的念头,那么怎么才能让他们改变呢?”

这句话看似是在问霍华德,但很快芙蕾雅又亲自给出了答案。

“那就是把真实展现在他们眼前。”

“当目睹了真实,虚假就会变得刺眼,接着就会开始怀疑,开始思考,开始……憎恨。”芙蕾雅说。

“极端的人总是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最为盲从的信徒,在信仰破碎之后,遭受的打击也就更大,走上判教之路也就更加坚决。”

“丑陋和美好之间只隔着一堵墙,而谎言和美好之间却隔着两堵。”芙蕾雅轻拍着霍华德的肩膀,似乎是想要安慰他:

“就像那个孩子所说的,你应该感到骄傲和高兴。”

“不要这么没精神啊,笑一笑好吗。”说着芙蕾雅又把手指点在霍华德的嘴角,“你没有强迫她,我也没有强迫她,她依旧拥有曾经她为帝国服务时的一切记忆,我只是给了她一个新的选择。”

“我给过很多人这样的选择,当他们接受了我的馈赠之后,有人选择了自我放逐,有人选择了像这个孩子一样为我服务,而他们全都离开了这个建立在伪帝腐烂身体上的国度。”

“多数人忠于帝国并不意味着帝国就是正确的,他们只是和这个孩子一样,没有选择的权力罢了。”

“他们在帝国出生,接受帝国的洗脑,为帝国燃尽一生,但他们的灵魂最终还是会回归我们的怀抱,我们也乐于接纳每一个迷失的灵魂,不论他们的事迹于立场,我们是生命的起源,也是生命的最终归宿。”

“你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霍华德问。

“我在乎你啊!”芙蕾雅回答的倒是如此简单而直白:“你质疑帝国,但也对我们存有疑虑,我知道你在等待,等待着某个能够一锤定音让你不再迷茫的事情,我希望我能帮到你。”

霍华德不作回应。

于是芙蕾雅松开了捏着霍华德的脸。

“真是遗憾,看来这里发生的事情并不能消除你内心的迷茫。”

然后芙蕾雅又望向另一个方向:

“接下来,该去寻找另一群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