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之后。
卡林姆多,上巢,银行塔楼。
中巢的瘟疫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但是这里的人却没有任何担忧的迹象。
他们是上巢的人上人,消息比任何人都要灵通,财产比任何人都要丰厚。
他们已经知道了在总督英明的决定下,瘟疫被锁死在了中巢和下巢,诚然巢都的这两个部分暂时与上巢断开了联系造成了一定的影响,比如物价飞涨,恐慌蔓延之类的。
但是物价飞涨影响的是平民,他们是涨价卖出的庄家,这场对多数人而言的危机对他们来说反而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无数的商人聚集在一起,以前所未有的热情讨论着如何继续哄抬必需品的价格,而其中最为胆大的一批人甚至已经开始筹划绕过层层的防线把紧俏的药物和食品运送到中巢去高价售卖了。
就在遍地的精英各抒己见,或向其他人宣讲自己的高明计划、或寻找一起合作的盟友时,突然地面上的所有人都听到了一玻璃破碎的声响。
他们纷纷抬头,看到这座有着几百年历史、代表着泽雷迪亚家族滔天权势和无尽财富的巴洛克式塔楼的顶端最中心的落地玻璃被人打碎了,一个红发的女人用肩膀撞碎了那扇堪称古董的碎花窗户冲了出来,她的怀中还抱着一个脸上沾满血迹的短头发的女仆。
但她才冲出不到十米就开始因为重力而下坠,于是红发女人伸出自己的左手扣入了墙体,她的五根手指在高墙上留下了五条深深的抓痕,而她则借此止住了自己下落的趋势,然后她蹬墙借力,抱着怀中的女仆落到了稍微矮一点的塔顶上,接着一个翻滚消失在了建筑的阻隔之后。
在女人消失的两秒钟之后,一个赤裸着上半身,五官像融化的蜡一样黏在一起的人走到了被打碎的落地窗前,他向着女人离开消失的方向眺望,然后又立刻后退隐入了黑暗。
数十秒之后,破碎的玻璃坠落到了地面,不少人被尖锐的碎片割伤。
半个小时之后,一些消息最为灵通的人得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泽雷迪亚的第四代族长,威廉·泽雷迪亚死了。
而还要过去一个小时,这位银行家的死讯才会在更大的范围传播开来。
最为狡猾的投机者提前通过这则资讯嗅到了背后正在酝酿的风暴,及时选择了脱身,虽然折损了几片羽毛但终归没有伤到元气。
在威廉·泽雷迪亚死讯传出的又三个小时后,总督府对这位银行家的死做出了解释。
威廉是死于帝国的敌人之手,他们意图收买泽雷迪亚家族的第四代族长来倾覆帝国对于卡林姆多和纳特星的合法控制,在收买和威胁未成之后,他们杀死了这个年轻而忠诚的帝国勋贵。
紧接着的第二份公告为中巢的状况进行了定性:中巢爆发的不止是一场瘟疫,而是一场政变和暴乱,上巢公民以任何形式往中巢运输或者销售物资都将被视为资敌行为,将受到最为严厉的惩罚。
随着这则通告的发出。卡林姆多进入了战时状态,原本在市面上流通的所有弹药、药品和粮食全部受到管制,这些自诩高高在上的精英在绝对暴力和权力的决策之下赔得倾家荡产。
威廉死亡前半个小时。
霍华德穿着女仆装围着围裙,用餐刀切下一块煎饼果子,然后用叉子铲起,送入了张嘴等饭的威廉的口中。
等威廉把嘴里的煎饼果子吃完之后他又给霍华德使了个眼色,霍华德心领神会,他端起餐桌上的红酒送到威廉的嘴边喂他喝了一小口,又取出手帕给他擦去嘴角的酒渍。
阿拉贝尔远远地站在一个角落里,她背对着霍华德和威廉,沉着脸,反复把枪里的子弹卸下来又装上去。
她很想一枪崩了这个猥琐的银行家,但无奈现在中巢有求于他,所以阿拉贝尔只能忍。
霍华德知道威廉倒不一定对是自己有兴趣,只不过之前阿拉贝尔太冲动了表现出了对自己过分的在意,于是这个恶趣味的乐子人就开始故意在阿拉贝尔的雷区上蹦迪。
好好好牛头人是吧,等这档子破事搞定了你可别被我逮住了。
虽然表面上霍华德还能维持着礼貌的微笑,但内心已经在思考该怎么为威廉操办葬礼了。
“我的的第一份礼物你还喜欢吗?”吃饱喝足之后,威廉微笑着问霍华德,还特意捏着嗓子让语气听起来温柔一点好恶心阿拉贝尔。
“您的礼物真让我惊喜万分。”霍华德回答。
虽然威廉很贱很欠揍,但是办起事来真的不含糊,短短两天之内他就已经通过自己的渠道往中巢运送了两批紧急的货物,其中第一批是夏亚列出的清单,上面包括了上千套防化服、紧缺的医疗器械和药物;而第二批援助除了对第一批的补足外,还额外又把霍华德新做的一千份煎饼果子一并送到了中巢。
得益于这两次资助,夏亚那边的情况好转了许多。
最开始中巢缺乏足够的防化服,负责照顾感染者的医疗人员也被感染了一大片,并且同样由于缺少足够的医疗器材和应急药品,那些本来能够被治疗的二阶段中期感染者也被放弃了。因为伊凡后面又发现这个阶段的感染者身体已经受到了损伤,即使用煎饼果子或者其他方法祛除了他们体内的瘟疫病毒,但后续没有配套的医疗保障跟上,他们还是很容易死于各种各样的感染。
但威廉及时送来了稀缺的物资,可以说他的这两次资助起码挽救了中巢上万条的生命,这也是他敢如此恶心阿拉贝尔的底气。
“阿拉贝尔小姐,您能帮我把那颗葡萄摘过来吗?”威廉看到了缩在角落的阿拉贝尔,开始得寸进尺。
“阿拉贝尔小姐?”看到阿拉贝尔没有反应,威廉又呼唤了一遍。
只见阿拉贝尔深吸了一口起,额头上的血管都快爆了,但还是沉住气摘下了盘子顶端的那颗葡萄放到了威廉面前。
“我要你喂我。”威廉继续说。
“请允许我代替她服侍您。”见情况不妙霍华德试图出来救火,但是被威廉一把推开。
“我要你,喂我。”威廉看着阿拉贝尔一字一句地说。
显然阿拉贝尔的耐心已经到了极限,她紧握着拳头,关节咯吱作响,现在她有可能会遵从威廉的命令喂他吃下那颗葡萄,但也有可能一拳把威廉的狗头打爆。
就在气氛剑拔弩张之时,一名仆从从外面走进来,贴着威廉的耳朵说了些什么。
仆人说完之后退到了一边,而威廉却罕见地从位置上站了起来,并且整理了一下衣着。
“好吧,女士们先生们,整理一下你们的面部表情。”威廉说:“我们有客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