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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截住了贺云海,然后逼问了三天三夜,那小子嘴倒挺硬,愣是没吐露关于那2000万美元的去向,然后趁着他带一帮生瓜蛋子偷渡去老街的空档,逃了,然后无影无踪。

妈的,玩了这么多年的鹰,却被个小麻雀啄了眼。

豹哥立即发动小弟们四下打探,功夫不负有心人,居然在猴桥镇发现了贺云海的踪迹。不得不说贺云海跟豹哥属于同一类人,知道大隐隐于市的真理,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谁曾想他会躲在距离克钦军一步之遥的猴桥镇呢?

还好,孙悟空虽然牛逼,却逃不过如来佛祖的手掌心,人终究还是被抓住了。

豹哥心情不错。他心情不错的时候会喝酒,喝完了酒爱唱歌,属于超级麦霸的那种,屠洪刚的《精忠报国》、张明敏的《我的中国心》、王力宏的《龙的传人》,豹哥唱起来撕心裂肺,小弟们感同身受,都说豹哥的爱国之情可昭日月。

豹哥唱的过瘾,报国无门的郁闷结在心里容易抑郁,得发泄一下,于是揍人成了豹哥KtV之旅的片尾曲。

今天挨揍的是贺云海。

不过现在豹哥才唱到华仔的《中国人》,距离片尾且长呢。

只是豹哥越唱越觉得有点不得劲,特么以前自己唱到高潮处,小弟们总会扯着嗓子给豹哥呱唧呱唧,今儿个怎么有点冷场呢。

他醉眼朦胧的回头,心里有些窝火,特么的偌大的vip包厢里只有三个人了。原本七八个小弟外加十几个陪酒公主全没影了。

操,这帮孙子现在是越来越没有王法,老大都没尽兴呢,你特娘的一个一个都溜出去野战了?还特么讲不进规矩。

心里隐约觉得不大对劲,国内扫黄扫的厉害,万一因为嫖娼这种小屁事儿被公安扫了,拔出萝卜带出泥误了大事那就太不划算。

小心驶得万年船,缅甸再怎么没王法,在国内也得给我忍着点,这是豹哥给小弟们定的规矩。

现在看了,人心有点散,队伍不好带了,特么现在老子的话也不好使了?

“操,人呢!”借着酒劲,豹哥打算给小弟们立点规矩,“都特娘的拿老子的话放屁是不是?”

话说完了豹哥有点纳闷了,老子都炸毛了,特么小弟们没一个站起来听自己“训话。”

他斜着醉眼,恍惚间感觉有点不大对劲,包厢里仅剩下的那四个人里边,只有一个自己认识,还不是自家小弟,而是被他绑架来的赌石王贺云海。

豹哥唱的有点多,脑袋反应有点迟钝,摇摇晃晃走近沙发,狗抖毛似的晃一下自己的脑袋,恨不能把打架打个不停的上下眼皮直接拔开,然后酒一下子醒了大半。

豹哥的绰号不是白叫的,在他酒醒的瞬间,突然一个180度急转弯,闪电般扑向包厢门,就在他准备伸手去拉门的瞬间,一只夺命大乌苏的酒瓶在空中划过美丽的弧线,准确命中了他刚摸到门把手的手腕。

酒瓶碎裂声中,豹哥看到手背上殷红的液体流了出来,那是血不是酒。

酒后的豹哥在愣了片刻后,才感觉到钻心的疼从手背一路杀进心脏。

“啊!”杀猪般的歌声响起,包间里的音响声音陡然提高了好几十个分贝,衬托着豹哥这一声啊声绵长不绝。

杀猪声中,豹哥脖子一紧,被人倒提回了沙发边的大理石桌前,脸上一凉,脑袋已经被捂在了桌面上,这让原本还想扔两句场面话的豹哥屁都放不出来一个,然后他感觉有人摊开了他的左右,一只脚踩在了他的手腕上,硬生生将他十根指着摊在了桌子上面。

这画面有些熟悉,这不是他以前“教导”那些不听话的大学生的时候习惯用的招数么?

回忆间突然感觉有尖利的东西从他食指指甲缝里直接扎了进去,锥心的疼让他止不住的想喊,却不想一张嘴被死死捂在桌面上,血都磕出来了,却一丝声音也发不出来。

疼痛一轮接着一轮,很快,左手五根手指全扎满了玻璃碴子。

对方还不满足,一把扯住了豹哥右手。

叉在他后颈上的力道微微一松,豹哥知道这是他唯一的机会,猛然一抬头大声道:“大哥,我说,我说!”

对方好像没料到豹哥居然这么软骨头,愣了一下神,这才停止了下一步的动作,然后一张似笑非笑的脸凑了上来,笑问:“好啊,你想说什么?”

豹哥逃命的功夫一流,看人的功夫更是一流,这张脸只是往前凑了一下,他便感觉到一股恐怖的气息,这气息何其熟悉,是那些搞电诈的老大们所不具备的,倒跟克钦独立军敏昂达司令有些相仿。

敏昂达司令号称千人斩,当然不是因为睡过了一千个女人,而是死在他手下的人超过了一千人,以至于那身上始终带着一股让人不寒而粟的杀气,如同死神的召唤。

眼前这个人不是敏昂达司令,但身上的杀气并不比敏昂达司令少。

一刹那间,豹哥已经做出了决定,这世上没有什么比命重要的。

“大,大哥,您,您想知道什么?”豹哥颤栗道。

“操,是老子问你话呢,啥时候轮到你问老子了!”对方突然暴怒,道,“继续给我扎!”

“啊啊啊,我说,我说!”豹哥尖叫道:“上个月,就是上个月,那40多个鸡仔原本是送给进kk园区的,不过金钻石那边把价格提了50%,我就转手卖给丧邦旅长了,差价多了5万块,不是美元,是人,人民币!”

“不是,kk园区是干啥的!”那人问。

豹哥还没来得及回答,旁边有人说了:“妙瓦底的电许团伙,专门从国内骗些年青人,也就是所谓的鸡仔,去那边从事电诈活动!”

这声音豹哥熟悉,正是被他从猴桥镇抓回来的财石王贺云海。

“哦!”那个杀气十足的家伙拖长了声音哦了一声,然后慢条斯理地说:“咦,怎么停下了,继续扎啊!”

“别,别,我,我再说!”豹哥脑袋瓜子反应超级快,从对方一句哦里边敏锐的感觉到对方关心的不是自己拐骗贩卖人口的事情。

“上,上上个月,韩国帮那批货,原本是弄去香港的,是我把消息泄露给了彭司令,是他半道上截的货,我,我就是还个人情,没敢赚彭司令的钱!”

“彭司令又是谁?”

“果敢老街的老大,这几年跟一帮缅甸贩毒集团不对付,据说凡是向咱们国家供的毒品,只要彭司令碰上了,一律抢来了烧!”贺云海显然对缅北的情报掌握的挺多。

“哦,这老彭人不错!”对方又来了一声长长的哦。

“啊,我再招,再招!”豹哥这次不等对方开口,脑袋瓜子又转了七八个圈,跟贩毒生意没瓜葛,要不就是跟赌石生意有关,对啊,特么贺云海不就是在旁边坐么,我特么就是个猪脑子。

在接下来的半个小时里,叶帆一句话不问只听,豹哥侧是竹筒倒豆子,机关枪扫鬼子,一路说个不停,连上幼儿园时偷看女老师上厕所的事情都招了出来,说到实在口干舌燥没得说了,这才哭丧个脸:“哥啊,我实在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了!”

姬铁军这才将对方直接提了起来,丢在了沙发的一角,随手抄起一壶水,那本是热水,可半个多小时过去了,早已经没了原有的温度,直接捏着豹哥的鼻子,等对方一张嘴,全倒了进去。

等豹哥实在喝不下去,一口喷了出来,姬铁军这才罢手,将茶壶丢在一边,问:“酒醒了么?”

“醒了,醒了!”豹哥忙说。

“伤要不要治治,要不我把那碴子给你拔出来!”姬铁军笑着说。

“不,啊,不用,不用!”豹哥忙说,心里忍不住的奇怪,特么这帮人逼问了我半天,难不成真的是为幼儿园偷看女老师上厕所那事儿,不对啊,那老师长那么丑,还能有人替她出头?

正魂飞天外呢,一部手机伸到了脸前边:“这人认识不!”

豹哥定了定神,瞅着手机屏幕,看上去应该是个老头,西装领带戴个眼镜,难不成他们问的是外逃高官,好像这老头也不像是个当官的啊。

“不认识!”豹哥刚说了三个字,一波锥心的疼痛再次直钻心口,姬铁军一脚踩在了他满是玻璃碴子的手指尖上。

“操,特么看清楚再说!”姬铁军怒喝道。

豹哥只好凑上去再看,可他脑袋里回忆的东西实在太多了,真想不出来这老头是谁。

叶帆在旁边温声说:“不急,咱们有的是时间,慢慢想,毕竟时间过去一年零四个月还得再加三天时间,有点久远了么!”

一年零四个月?豹哥怔了一下,大脑cpU飞速的旋转着,那时候自己在干什么?嗯,好像整了百十来号鸡仔往克伦邦寻边送呢。问题是自己只骗那种刚走出大学门的生瓜蛋子,这种半入坑的老东西,骗去没用啊!

等等!豹哥似乎想起来了,那一批人里仿佛是有俩老家伙来着,不过不是克伦军苏诶库司令要的是,是克钦那边加的塞,说是弄俩退休的贪官去印度。

这种事情虽然不多,但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对了,当时是克伦民族军情报部长滚莫联系的自己。滚莫部长在克钦军位高权重,居然找上豹哥做生意,那简直是天上掉馅饼的事情,求之不得呢。

于是豹哥拍着胸脯将这事儿答应了下来,甚至连佣金都没要,他原来的想法是借此跟克钦民族军攀点关系,或许自己有可能进军军火领域,毕竟这两年国内反电诈的力度越来越大,风险着实有些高,豹哥不得不考虑一下产业转型。

“妈的,早说也不不受这通罪了么!”姬铁军骂了一句。

豹哥咧着嘴,哭丧着脸,心里暗骂:“你特大爷的倒是早问啊!”

半个小时后,豹哥再次嚎啕大哭,他终于看到了比亲爹还亲的腾冲市公安局刑警队的亲人们,他心里边门清,犯的那些事儿快够得着吃枪子儿了,不过只要自己配合的好,出场几个生意场上的同行,也许能够免了吃枪子的下场。

总之,就算是吃枪子也比落到那俩杀人不眨眼的魔王手里边强。

叶帆几个人是从猴桥关口岸附近的一条小道上偷渡过境的,这条道贺云海走好好几回,既隐蔽更安全。

他脑袋里装着十几条条过境的秘密小道,时不时会拿这些秘密小道换些盘缠,但这条道绝对没告诉过第二个人,毕竟兔子也得给自己留条活路不是。

虽然是奉命偷渡,但任务绝密不可能知会当地边防部队,所以他们主要的防范目标不是边境另外一边的缅甸政府军,而是自家的边防部队。

真要被边防部队碰上了,两家要是一不小心闹误会,被认为叶帆他们是贩毒分子,一枪干翻那就比窦娥还冤了。

贺云海对于边境线的熟悉程度到了闭着眼都能混过去的地步,趁着夜色,开一辆从豹哥手里抢来的老旧的破桑塔纳,在黑暗中走了大半夜崎岖的山路,天亮的时候抵达了绕过了缅甸那边的甘拜地口岸,然后上了着名的史迪威公路,一路向密支腊驰去。

缅北是典型的丘陵地貌,远远近近都是大大小小的山;山并不高大,但亚热带气候的植物却长势繁密茂盛,绿森森的浓阴处,会时不时看到废弃了的城碉营垒,贺云海说那是明朝时候修的,那时候缅北这块还是咱们大明王朝的地盘。

不是祖宗无能,而是子孙不肖,要不是满清那帮废物点心,搞不好广阔的大西南通往印度洋方向,咱们国家有可能拥有出海口,也不至于大宗的战略物资被小小的马六甲海峡卡着,每年得交大量的过路费不错,还有被敌人卡脖子的危险。

贺云海的身份在昨天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从一名潜逃的杀人嫌犯,摇身一变成了特调局下属的秘密调查员,实质上也就是个线人而已。

虽然没有正式编制,但比潜逃嫌犯不知道要好上多少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