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过了良久才有所反应,目光慢慢的聚焦在李夫人的脸上。
“李,李小姐,嗯……”老人在看到李夫人的时候,眼睛中竟然有了一些神采,仿佛看到佛光普照似的。
李夫人也有点惊诧,没想到老人这么多年没见她,身体已经成了这个样子,竟然还记得她,内心莫名的涌起一丝愧疚和感动。
“阿婶,是我,我来看看你。”李夫人坐到了老人的身旁。
海棠是不想让李夫人坐下的,毕竟太脏了。可她还没来及反应,李夫人已经坐下了,她只好闭了嘴,没再说话。
赵越并没有请她看病,凌安也不会显摆自己的能耐,主动去给对方看病。何况这老人已经风烛残年,不过就是等待那一天的到来而已。
“如果当年你们能在一起,越哥儿也不会过的这么苦了。”赵母用了很大的力气才说出了这句话。
“母亲,多少年的事情了,你就别说了,姿姿能来人看你,您开心才是。”赵越说道。
赵母神色恍然的点了点头,“是啊,回不去了,都回不去了。我的越哥儿没那个命。”
“好了,母亲,你累了,歇着吧。”赵越显然不想听赵母说这些话。
李夫人也没再多说什么,拿出一些银票来放在老人的被子下面。
“那我先走了,您好生养着。”李夫人拍了拍赵母的手轻声安慰。
“我也不想死。不是舍不得这条命,而是舍不下越哥儿。他一个人太苦了。”老人眼中露出绝望的神色。
凌安也深受触动。
即使母亲变成了这个样子,满心想的依然是自己的儿子。
赵越的眼眶红了。
“侯夫人,你赶紧走吧,离开这里。”
赵越表现出一副然决然的表情。
李夫人也知道自己做不了什么,看了看赵越,轻轻咬住嘴唇,然后出了屋子。
屋里的味道确实难闻,来到院子里她才好大口呼吸。
“这些银子你拿着,请个好大夫,帮伯母治病。”李夫人说着将一叠银票递给赵越。
“你刚才不是已经给我母亲放了银票吗?”赵越说道。
“那是给伯母的,这是给你的,拿着吧。我也只能帮你这么多。”李夫人说道。
“我不要你的银子,你拿着银子赶紧走吧,反正她已经活不了几日了。要银子又有什么用?”赵越的口气里透着几分悲凉。
李夫人将银票递给海棠,海棠懂李夫人的意思,将银票塞给跟出来的丫鬟。
然后李夫人带着凌安匆匆的离开了。
赵越,看着李夫人离开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只是他们刚离开,一个肥胖身材的男人带着人,怒气冲冲的冲进了院子。
“我家夫人在何处?”韩大人看到赵越,怒火中烧的质问道。
“你是韩大人吧,贵夫人已经离开了。”赵越说道。
韩大人脸上露出诧异的神色。
“她只是来看看我母亲。”赵越神色淡淡地回答道。
“我知道你,你叫赵越。我也知道你和我夫人有过曾经。不过那都是二十多年以前的事情了。你把那些事情忘了吧,我夫人心里只有我,没有别人。”韩大人声音冰冷的说道。
这男人的胜负欲呀!
赵越唇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我当然知道,所以韩大人还是赶紧去追夫人吧。”
韩大人嗯了一声,看了一眼屋子,转身出了院子。
韩大人很快就追上了李夫人。
“你不在衙门当值,在这里做什么?”李夫人正要上马车,看到韩大人摆动着肥胖的身躯出现在自己的视线中,有些疑惑。
“哦,原本没事,我早走了一会儿。”韩大人看到李夫人,悬着的心才踏实下来。
李夫人冷眼看着他,“这才什么时辰,这叫早出来一会儿吗?这叫早出来半日。”
韩大人呵呵笑了几声。“想夫人了,所以提前下衙,准备回府看夫人。”
李夫人想踹他两脚。
“回衙门待着去,好好当值,别以为你去年的年底考核过了,今年就没有人抓你把柄。”
韩大人有气无力的嗯了一声,然后转身向工部所在的方向走去。
李夫人正要上马车,海棠说道。“夫人,老爷好像是从赵家的方向过来的。”
李夫人微微皱眉。
“那你去问一下,他是不是去过,不要直接问。”
海棠应了一声返身回去。
他们所在的位置原本就离赵家很近,海棠去而复返的时间很短。
“夫人,老爷去是去过,我们前脚刚走,他就到了。”
李夫人和海棠对视一眼,便明白对方的心里是怎么想的。
凌安虽然是个打酱油看热闹的,不过也知道了,这一次李夫人之所以能遇到赵越,是有人故意设计。不然他们在雅室里,怎么就被赵越恰好看到?
“留下两个人跟着赵越。既然他已经完成了对方的任务,自然会给对方一个交代。”李夫人神色恢复如常,上了马车语气平平的对海棠交代。
海棠应了一声。
“还想买点什么?”李夫人上了马车之后笑着问凌安。
凌安摇了摇头。“什么也不想买了。”
“那好,这就送你回去。”李夫人笑着说道。
凌安点点头。
“年轻时候的赵越意气风发,青年才俊,神采斐然。”
李夫人忽然开口道。
凌安满眼都是八卦的眼神。
“当年我也是与他偶然相遇,便一眼喜欢上了。他是来京城赶考的,家中不算富裕,不过供他读书还是绰绰有余。”
“当年他的学识很好,所以考上进士的可能性很大。我们两个互相都有好感,之后便私下里见过两次面。两人算是私定了终身。”
“只是我嫡母把我许给了林凡的爹。”
“我当时也抗争过,但是那个时候我很弱小。何况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我嫡母雷霆手段,很快调查出我有一个相好的男子,便在他那里下了功夫。”
“我们自然而然就分开了。他如愿考上了进士,可能是受到这件事情的影响,成绩并不是特别好。以他当年的学识应该能进一甲的,只可惜他考了个二甲。”
“二甲的举子很难留在京城。他被下放到一个很远的县城,不过还算是富裕县。这也应该是我父亲的手笔。”
“之后我们就再也没有见过。这是二十多年之后第一次相见。他母亲第一眼就能认出我。我感觉很诧异,当然心中也有了怀疑。”
“一入侯门深似海。这大户人家的后宅腌臜事很多的。”
李夫人说这些故事的时候,神色平淡,仿佛在说其他人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