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她随口两句话扯上了郑成大将军,弄得她不好意思提起他家这事,怕侯爷责问。
二人早年间就是兄弟,侯爷言语难免袒护。
如此一来,误伤的事情也没什么好说道的了。
只是,这女子刚刚的话真的是无意间说出来的吗?这也太巧了吧?
眼瞧着严胧烟若有所思低下头,宴倾暗自勾唇。
庐州路远,想要查周夫人的事情,一路上来回加上调查时间最快都得一个月了。
她现在能查到的,也就是宴家和她过去那点事情了。
而进宫的那一天,当着诸多命妇的面,宴倾早已说明白了。
过去的事情没什么好隐瞒的,就是在她们眼中出身低贱了一些而已。
而周夫人,杀她,宴倾不后悔。
她没那么多时间跟地头蛇一样的官府对抗,手里还没证据往上告。
至于周夫人,她的事也没留下证据。
宴倾侧头看了一眼,身侧的人就是唯一的目击证人。
顾千尘给她夹了菜,心疼道。
“多吃些,你以前受了不少苦,太过于娇弱了,得好好养身体。”
宴倾装模作样地接下,弱柳扶风似地咳嗽两声,声音娇滴滴的。
“多谢小侯爷。”
顾辰一听这声音,倒是酥到了骨子里。
相比而言,顾千尘只是温柔笑笑,暗地里被宴倾狠狠掐了大腿。
他夹了一块肥腻腻的肉过来,上面沾着油水,宴倾看一眼都吃不下去。
顾千尘得逞一笑,压抑着唇角,自顾自吃了起来。
厅堂安静下来,旁边的婢女们退得远一些,不敢打扰。
筷子和瓷碗碰撞的声音里,没过一会儿,顾江忽然出声。
“你若是真要成婚,来日就去回绝了皇后的好意,你的身份不过侯爵嫡子,婚宴要皇家操办成什么体统?”
原来这才是今天的目的。
严胧烟和顾辰双双放下筷子,久久没听到顾千尘的回应,严胧烟便补充着。
“皇家面子大,他们替你办婚宴确实风光,但难免惹人眼红,孩子,你还小,在这京城的虎狼窝里站不住脚的。”
顾千尘笑而不语。
恐怕,到时候顾家已经没法帮她操办婚事了。
那个时候,侯府都该倒台了吧?
他含糊应下,专心吃饭,饭桌上几个人各怀心事,味如嚼蜡。
宴倾努力降低存在感。
快吃完的时候,顾江又提起一件事。
“宴姑娘,我让人打听了你家的事情,只知晓你入了乐籍。”
他推了一下碗筷,看着旁边下人过来收拾,话语里带着一些别的意思。
“你入籍后的详细事情我暂且还不知,但你以色事他人,莫不是个别人不要的,见着我儿子身份显赫便来忽悠攀附?”
话音落,严胧烟劝阻似地凑上前,无奈看了他一眼。
“侯爷……话也不能这么说,哪怕真是以色侍人,应该也是迫不得已,谁会想做这一行呢?”
顾江哼了两声,“做了就是做了,我不关心原因,侯府可不允许这种脏女人进来。”
严胧烟无奈地看了一眼二人,目光随即一滞。
顾千尘和宴倾格外冷静,并没因为刚刚的怀疑而生气,双双不见愠色。
对上她错愕的目光,顾千尘展颜一笑。
“早先阿倾并不知我的身份,我们偶然结识,朝夕相处这么久,已是夫妻,她是什么样人我自然清楚,无需你们质疑。”
“我带她治好了脸上的疤痕,她的容貌才如今日一般尚可一观,后来才袒露身份在一起。”
顾江恍然看向宴倾。
“怪不得,我听郑成说过,你当初那道疤痕从下颌斜穿至眉骨,硬生生破了骨相,见了白骨。”
宴倾配合地低头,轻叹一声,没多说话。
得,又掉陷阱了,队友真的不给力。
古代女子哪能婚前那啥?不过还好二人之间并没有发生过什么实质事情,这事,以后说不准能拿来反将一军。
回去再和顾千尘算账。
还容貌尚可一观,给他能耐的,以前也不知道是谁对着这张脸紧张又心动。
这家伙嘴是真的硬,得治。
话题就此打住,一些私房的事情顾江不好再问,千尘既然说了心里有数,那也就是已经苟合。
有如此事情摆在这儿,他不会容许自己的嫡子娶这么个女人做正妻,白白让侯府名声受累。
满京城高门女子不要,要这么个下贱的,到底是给男人卖过唱的,瞧着只能做个通房。
这顿饭吃得太累,刚回了院子里,门一关,宴倾反手就把他抵在了门框上。
顾千尘吓得直接呆住,不敢垂眸对上她的目光,事实上已经落了一大截。
宴倾笑着,但瞧着多少有点渗人。
“我问你,你脑袋是不是有坑?就在这个年代,大家闺秀出身的女子到底是要人高看一眼的,她们会婚前就和男人搅在一起那啥吗?”
顾千尘哑口无言,想到了怀孕入府的严氏……
她那般行为被外人知道之后,坊间有段时间骂得甚是难听。
他无措又尴尬,不自然地挠了挠头。
“我没想到这一点……当时父亲阴阳怪气的,我只顾着为你分辩了。”
那行,算下一本账。
宴倾忽然搂住了他的脖子,踮起脚尖凑上前去,一张清秀精致的脸上,带着些不怀好意的笑。
顾千尘的身子已经紧紧地贴着门,头也歪着不去看宴倾。
而她简单又粗暴,直接强行掰了人家的下巴,强迫他看着自己。
宴倾不经意地笑笑,眼中韫色魅惑勾人。
手顺着他的下颌往侧面去,不经意间轻轻拨动耳垂,顾千尘便只能仓皇无措地躲着,活生生地像个缩头乌龟。
她笑意更甚,吐息若兰。
“容貌尚可?在小侯爷的眼中,我难道就是这般平平无奇的女子?”
顾千尘从脸红到了脖子根,如同一下子喝了两斤酒似的。
宴倾追着他的眼神,就是缠着他。
僵持了一会儿之后,顾千尘只能被迫看着她。
宴倾正要再次问话,他已率先真诚地道歉。
“我……我以前最是不把那套繁文缛节放在眼中,言行举止上难免放肆了一些,姑娘,请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