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田长岸的尸体丢在烈日下,鲜血染红了地面,也染红了城头上的东瀛士兵们的眼睛。
他们眼睁睁看着昔日威名赫赫东瀛陆军大将信田长岸,被大夏人随意的杀死在城下,尸体丢在一边,像是一只无主的野狗,死的毫无尊严。
城头上蓦然响起信田二世狂癫狂而又快意的笑声,笑声中满是畅快淋漓之意,仿佛是大仇得报,沉冤得雪。
:“哈哈,哈哈,我说的没错吧,大夏人就是把他当做一条狗,一条狗,没用就拿来杀了,哈哈!!哈哈哈!!!”他笑的全然没有一点形象,满是解脱与释然之意。
站在他身后一侧的信田玉树脸色却沉郁的厉害,大夏人当着所有人的面,杀了信田长岸,也就说明了大夏人根本就不需要使用什么阴谋诡计,就有足够的信心来解决之后的战斗。
可是他眼中看见的大夏士兵不过也就两万来人,而且并没有看见他们有足够的攻城器械,从军事角度考虑,两万多人攻打一座数万人守卫的帝都,怎么看,也不知道大夏军队的自信来自哪里。
传言反而变得有些真实,莫非,大夏人中真有会法术之人?越是不能确定,信田玉树心里的疑虑和不安就越发沉重。
很显然,信田二世也想到了这个问题,他虽然在笑,笑声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扯变形,笑容逐渐变得凝重和压抑。
大柱子拖着狼牙棒,大步走向城门口,越是近了,他那披着厚厚重甲,巨熊一般的身躯越是显得庞大,城上的士兵们表情错愕,屏住呼吸,不知道眼前这条巨汉要做什么。
:“诶,你的傻大哥这是要干什么?准备单挑一座城?”卢大狗大长鼻子上一道被荆棘刮伤的伤口结疤未好,今日洗漱时候一用劲把疤扯开了,露出一条淡红色的痕迹,猫抓过的样子,看着就有些滑稽。
小柱子懒洋洋的趴在黄骠马上,年轻的小黄骠马没有那么稳重,以为小柱子要和他玩耍,四蹄轻轻的踏着地面,有点亢奋。
他挠了挠马脖子,叹气道:“东瀛人在炎峰山城杀得人多了,我哥八千人的重甲步卒就剩下眼下这三千人,他生气了。这口气,憋了太久了。
小柱子还在与卢大狗解释,却见孙燚和李砚两人同时驱马赶向前方,小柱子眼前一亮:“卧槽,居然敢丢下老子。”在黄骠马脖子上一拍:“追上去。”
黄骠马一起步,跳的老高,差点把小柱子颠了出去。
下一刻,在两军对峙、仿若风暴前夕般死寂压抑的广阔战场之中,安平京那透着冷峻威严的北门城下,四道傲然挺立的身影。
他们并肩而立,呈一字排开,身上的战甲在微弱的日光下闪烁着冰冷的金属光泽,浑身散发着令人胆寒的肃杀之气。
四个人嘀嘀咕咕的说着话,孙燚神色不动,嘴唇微动:“柱子哥,兄弟们站在你身边陪你,怎么着你也说句话啊。”
:“说甚?”
小柱子也努力板着个脸:“我以为你们过来要做出什么了不起的举动,结果就这样傻乎乎站着?板着脸也吓不死人啊。脖子都酸了。”
:“要不,骂战?”李砚两道长眉几乎要刺入鬓角。:“阿蛮嗓音大,小柱子骂的难听,你俩谁先上?”
懒得开玩笑的李砚也开了句玩笑。
大柱子缓缓扭过头,目光依次扫过身旁那几个并肩作战的兄弟。他那张沉闷了许多时日的大黑脸,仿佛被一缕春风轻柔拂过,那原本紧绷的线条渐渐有了些许舒缓。他的眼中,有明亮的光在闪动。
这个看似憨厚老实,实则内心聪慧敏锐的汉子,只觉一股温热的暖流从心底深处如泉涌般泛起。
眼前这几个自幼便相伴成长的兄弟,说话从来没有几分正经,却始终不离不弃,坚定不移的站在一起,不问原因,就像现在。
这份生死与共的情谊,珍贵无比。
:“谁敢出来与我一战!出来!”大柱子猛然扭过头,对着安平京暴吼一声,声若惊雷,气吞山河。声音在城头上空回荡,带着一股横扫千军的磅礴气势!
他脖颈上的青筋根根暴起,好似一条条愤怒的蛟龙在皮下蜿蜒扭动,似乎下一刻就要冲破皮肤的束缚。
身边的紫狼和枣红马似乎也被他这声音中的愤怒与决绝感染,不约而同的奋起前蹄,人立而起,怒而长嘶。小黄骠马更是不甘示弱,学着两位前辈一样扬起前蹄,用力踢踏,发出高亢嘹亮、穿云裂帛般的长嘶,充满兴奋和好斗。
四人三骑,竟然爆发出不可一世的骄狂气焰。
城头上的东瀛士兵一片寂静,寂静无声。
信田二世的王旗在城墙上猎猎作响,他似乎看见城下那四个人的目光恶狠狠的盯着自己,每一道目光,都能将他千刀白斩。
“强弓手,给我射杀他们!” 信田玉树怒喝出声,声音因愤怒与焦急而微微颤抖。
他必须做出反应,否则城下这区区四个敌人所营造出来的气势,仿佛有一种无形的威慑力如涟漪般扩散开来,便将武卫军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士气搅得动荡不堪。
“嗡~” 的一声轻响,数百支箭自城头落下,却在四人面前不远处,力竭坠下,杂乱地散落于四人面前,箭杆交错,箭羽颤抖,像是一片被击退的灰色浪潮,徒留一地残痕。
又是几波箭落下,距离四人越来越远。
“无胆鼠辈,只敢暗箭伤人!”大柱子怒目圆睁,再次发出如雷咆哮。
吼声未落,他已如猎豹般拖着狼牙棒迅猛向前疾跑数步。紧接着,只见他腰身陡然发力一扭,手中那沉重无比的狼牙棒猛然脱手,带着一股雄浑至极的力量,仿若被赋予了生命一般,在空中划出一道令人胆寒的弧线。
“呜~!”一声沉闷且极具穿透力的裂空声瞬间响起,由近及远,以一种极致的速度向着城头方向破空而去。
似有疾风扑面,信田二世猛地往下一蹲,一柄钝器挟千钧之力呼啸而至,只听 “砰” 的一声闷响,钝器狠狠砸在身后王旗旗杆之上,碎木横飞,粗壮的旗杆轰然断作两截,大旗更像是被抽去了脊梁骨剧烈摇晃,疯狂翻卷。
片刻之后,“轰” 的一声,王旗砸落在地。
万籁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