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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都市言情 > 紫烟 > 第111章 隐患[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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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胡恺之是只独眼老狐狸一点不为过,他把档案袋藏在家中谁也想不到的地方。起初,何仲勉为不留痕迹小心翼翼地寻找,渐渐失去耐心,他清楚这些资料将给宋紫嫣和·党·组织带来什么威胁,可翻遍了整个房间也没有任么收获,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说不准胡恺之或者周惜君突然推门而入。何仲勉放下手里的东西站在房间中心环顾四周,如果自己是胡恺之会把如此重要的文件藏在哪呢。

何仲勉的目光落在地板上,俯身观察每一道接缝处,用手指轻敲辨别声响,最后在床角下发现了问题,用力一抠一块地板拆下来,何仲勉暗喜,心想看来胡恺之藏东西也没什么新鲜的,当年自己藏电台时曾放进钢琴夹层里,用手一摸提出一只小号皮箱。照理说何仲勉应该马上离开,可他总感觉不太对劲,掰开箱子锁头,啪啪两声竟然开了,掀开盖子的一瞬何仲勉不禁皱眉,里面是空的,险些中了老家伙的女干计,只好继续寻找。很快,何仲勉在卫生间天花板里有了新发现,又是一只小号皮箱,打开依旧空空如也。

何仲勉有些慌了,一刻钟时间似乎被胡恺之耍得团团转,果然低估了他,额头和手心不禁冒出了汗。何仲勉真的急了,开启拆家模式,地毯式搜索每一寸空间依旧毫无所获,难道胡恺之把资料带在身上,亦或还有其他藏匿处,何仲勉低头看表快半个时辰了,赵明礼还在外面守候吗,东西不会藏在院子里吧。何仲勉推开屋门,抬腿迈出的一瞬目光扫过灶台,把腿收了回来。

灶台实在太干净了,就算一个男人生活简单,可一日三餐总要生火做饭吧,何仲勉听宋紫嫣谈起过,胡恺之是个爱干净的人,好像不会做饭,但几天不出门总不能饿肚子吧。何仲勉环顾灶台,刚刚他已检查过了橱柜和碗筷架,只剩面前这口大柴锅没动过,打开锅盖,底部有一层锈迹,何仲勉握住把手居然没能抬起来,顿时引起了怀疑,再次用力仍纹丝未动,俯身观察片刻才瞧出端倪,何仲勉重新握住锅沿顺时针转动,锅底终于露出了一道缝,何仲勉抬起大锅放在地面上,探身望向炉膛里面黑漆漆的,有使用过的痕迹,越发引起何仲勉的质疑。这儿原本是正常使用的灶台,却被胡恺之废弃了,还在沿口做了处理,何仲勉掏出随身携带的洋火划着探进去,橘黄色的火光照亮了内壁,炉膛很深,四壁挂满炉灰,底下却是干净的,火光熄灭再次点燃,何仲勉倏地眼球一亮,一个黑布口袋贴在膛壁上,伸手去够拿在手中,老家伙果然狡猾,谁会想到把东西藏在火坑里,骤然从院外胡同传来嘈杂的脚步声,何仲勉急忙展开黑布,露出一个档案袋,来不及核实里面的东西,何仲勉把档案袋塞入怀中冲出门外,纵身爬上墙头,身后响起清脆的枪声,就在特务们冲进院门的一瞬,何仲勉俯身从屋脊另一侧跳了下去。

领头的特务环视着屋内,目光最后落在灶台和大铁锅上,捡起地上的黑布一切了然,立刻命手下包围整个胡同和前后街巷,挨家挨户地搜自然是徒劳,何仲勉按事先计划好的逃离路线钻进了河边的一片树林里。

何仲勉从档案袋里抽出厚厚一摞文件,有照片、有纸张,还有剪报和通缉令,有中文的,亦有日文的,是几年来日本特务机构梅机关和七十六号总部,以及胡恺之搜集的全部中·共·地下情报网成员构成及宋紫嫣、何仲勉及代号庐山等情工人员的重要身份信息,何仲勉长出了口气,这份重如千斤的资料险些落入军统特务手中,保险起见,何仲勉划着火柴点燃了纸张和文件,宋紫嫣的照片被火焰吞噬。

锦江饭店二楼包间里传出砸碎东西的脆响,愤怒地周惜君把桌面上能砸的东西都重重摔在地上,手下传来消息东西被人提前半步偷走,周惜君气急败坏转身出门,只能把希望寄托在胡恺之身上,就算把他的嘴撕烂也要得到想要的结果,就在周惜君坐进车里的一刻,一个特务跑过来报告,胡恺之在押解途中遇袭身亡。

周惜君一怔,随即眯起眼睛,意识到胡恺之遇袭与文件被盗间的关联性,是他太大意了,有人在暗中一直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见特务仍立在车旁。

“快他妈的上车,去现场!”

特务惊了下,开门坐进副驾猛然回头,吓了周惜君一跳。

“处长,袭击者被我们抓到了。”

“啥?”周惜君身子从靠背弹起来,“怎么不早说。。。不重要了,人在哪?”

“太平间。”

周惜君真想掏枪毙了他,特务连忙补充道:“是胡恺之的尸体送去了太平间,枪手受了重伤正在抢救。”

车轮飞转急速摩擦地面冒起了白烟,汽车疯了般消失在视野中。

一刻钟前。

押解车行进在一条窄巷里,之所以走这条坑洼不平的小路,是其行驶到路口时一辆卖水果的推车和一辆运煤车相撞,水果散落一地,引得乞丐和流浪汉蜂拥争抢,商贩喊叫着“有人抢东西拉”亦无济于事,更有甚者跳上煤车拉开侧面把手,半车煤球倾斜而下,老百姓见状加入抢煤大军,路口顿时乱作一片,押解车只好改道驶入坑洼路段。

胡恺之摇晃着身子微微睁开眼睛,药劲虽过,仍头痛难忍,努力回想着刚刚在酒店包房的经历,周惜君翻脸不认人对他动了刑,最后有名穿白大褂的人给他注射了药物,再后来发生什么记不清了,好像有人一直在耳边问个不停,胡恺之倏地睁大眼睛环顾四周发现双手被绑,左右坐着两名黑衣特务,连同司机和副驾共四个人。

“这是去哪?”

“老家伙醒了?”特务们投来目光。

“周惜君在哪,我有话要。。。”没等他说完,被一个特务一把拽下眼罩,团不团把塞进嘴里,胡恺之摇头奋力挣扎着。

“招都招了还那么多废话。”副驾特务抱怨道,“老东西够能藏的,害得我们被骂了两天两夜。。。”话音未落,司机猛踩刹车急打方向,将将避开前方道路猛然出现的大石块,但路面过窄汽车一头撞在墙壁上,司机当场毙亡,副驾特务费力拔出卡住的左腿刚要下车,一颗子弹飞来正中眉心。

后座的两名特务也都挂了彩,借助车门的掩护朝前方射击,砰砰两声闷响,两个特务的脚踝开了花,疼得栽倒在地,又是两声枪响结果了小命,于嘉澍干净利落地干掉了押解的特务,俯身走向车头冒起黑烟的汽车,突然一颗子弹射中他的肩头,于嘉澍急忙闪身躲在一个门洞后面。射击之人乃胡恺之,车祸发生时他假装昏迷,趁两名特务下车的空当从副驾特务腰间拔出手枪,瞥向前方一眼认出了于嘉澍,日统时期余家伦的通缉令贴满上海街头巷尾,意识到于嘉澍劫持押解车的目的是杀死自己,因此先发制人撂倒了他。

鲜血顺着肩头的伤口汩汩涌出,于嘉澍咬牙扯下一条布系在上面,这时从巷子两端传来汽车刹停的声音,两辆轿车分别堵住了巷口,行动队增援人马赶到。

“伦哥,放下枪吧,你跑不掉了。”胡恺之靠在车身上喊道。

“他们要杀的不仅是我吧。”于嘉澍边说边更换着弹夹,同时瞟向几十米外摸过来的敌人。

胡恺之笑了下:“为了保护宋紫嫣,真的连命都不要了吗?”

“如果换成你的亲人,会怎么做?”

“亲人?你和她。。。”胡恺之忽然感觉没了动静,确切的说于嘉澍所在的方向没了声音,而十几名持枪特务的脚步声却愈来愈近,胡恺之判断于嘉澍定是躲进了某个院落,他也不能坐以待毙,环顾四周除了高墙就是紧闭的院门,忽然胡恺之瞟见对面一家店铺紧锁大门,一侧有几间半地下室,其中一扇窗户似乎开着一道缝隙,胡恺之连忙俯下身子爬过去,几发子弹射来,吓得他缩回了脑袋。

特务们已到达出事地点十几米远的地方,望见同伙的尸体气急败坏地看见能动的东西一顿乱枪,另一侧的特务离得更近,距离汽车不到十米距离,见对面特务朝胡恺之射击连忙高喊制止,人死了没法向处长交代,就在这时胡恺之猛然起身纵身一跃加前滚翻跳到街对面,伸手去拉窗框却没拽动,几名特务已到近前枪口对准胡恺之。

胡恺之只好放下枪,虽不甘,但至少保住了命,就在这时身后传来枪声,却不是射向人群,子弹命中汽车油箱,瞬间爆炸,车身碎片如锋利刀片扫向周围的一切,几名靠近汽车的特务应声倒地,好在胡恺之坐在地上没有受伤,他下意识地重新拾起枪,一梭子子弹射来,其他几名特务鱼贯倒地,与此同时一个身影扑了过来,没等胡恺之反应过来,于嘉澍飞起一脚踢飞他手里的枪,枪口顶在胡恺之的额头,四目相对,嘭地一声,于嘉澍身子一震,前胸渗出一滩血迹,本已绝望的胡恺之露出死里逃生的笑容,没等笑容在皱纹中绽开,子弹出膛穿过他的头颅,于嘉澍栽倒在胡恺之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