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某想了一下,说:“可能当年我和吕某私分捐款的时候,严兄不仅没有参与,而且还好言劝阻过我们。现在案发,城隍老爷传你过来,是为了和我们对质的吧?”
严某忙问道:“如果是因为那件事,那就要三个人都到场吧?还有那吕兄现在何处呢?”
高某叹息道:“我听说,他在人间的时候,罪孽深重,坑害了不少善良的人。死了来到阴间后,就被城隍老爷判了枷刑,下到了无间地狱了!这次押解他前来受审,应该还有其他的事情,不仅仅只是为了私分捐款!”
话音未落,那拘传严某的两个差人走过来,对他们二人说道:“城隍老爷升堂问案了!现传唤你们上堂。你们跟我们走吧!”
严某和高某乖乖地,跟着两差人来到了堂前,静静地站立于台阶之下,等待大堂上的传唤。
这时,只见两个小童,手持着彩幢幡,引导着一个妇人,从严某和高某的身边经过,直接走上了大堂;紧跟着,旁边还有另外一个差人,用铁链牵着一个戴着枷锁的囚徒,到了大堂之上后,就让那囚徒跪下了。
严某定睛一看,此人正是吕某!
正诧异间,大堂上传唤他上堂回话了。
城隍老爷问他:“那一年,本府修建官署,由你们三人领头发起募捐。当时是否有一个善良的妇人前来捐款?”
严某如实回答:“确有其事!”
城隍老爷又问:“那妇人捐款多少?是否交到了你的手上?”
严某答道:“虽然时隔多年,但因为此事的特殊性,我依然记得清清楚楚。
那天下着大雨,那妇人乘轿冒雨而来,捐了白银五十两!
当时募捐棚子里只有小人一人在场,所以她把银子亲手交到了小人的手上!”
城隍老爷提高了声音:“既然如此,那你为何不把她的名字登记在功德簿上?”
严某委屈巴巴地说:“老爷明察!这个怪不得小人!之所以这样,是小人应了那妇人的所求!她说,这不过是小小的善事,就不必留名了!”
严某一五一十地详细说明了事情的前后经过,丝毫不敢有所隐瞒。
城隍老爷又问:“后来高某、吕某二人要私分捐银,你为何不加以制止?”
严某说:“我是极力制止的!但是他们二人根本不听我的劝阻!他们在我生气离开后,就私分了银子!”
城隍老爷又讯问了高某和吕某。二人都证明了严某所说属实!
听到这些证据,城隍老爷对判官说:“案情虽然明了了,但是事情关系到我,是为我修建官署引发的案子。这个事情如果由我来判决,难免会落人口实,说我独断。
我看就上报给东岳大帝,由他来定夺吧!你尽快准备好所有文书,报上去吧!”
判官马上就照办了。
城隍老爷又吩咐那两个小童,依然举着彩幢幡,引导着那妇人走回原处。
那边判官也已经准备好了文书,要给了差役,交代他们把这个案件的犯人移交到东岳大帝那里审理。
那两个差役押着高某和吕某,严某老老实实地跟在后面,一行人走出了城皇庙,经过镇江城的西门,前往东岳大帝的宫殿。
一路上所见到的,都是些奇形怪状的人。有男人穿着女人衣服的,也有女人穿着男人衣服的。
还有头上顶着装盐的蒲包的,有披着羊皮、狗皮的。
放眼望去,到处都是这样的人。
只听见人群中在议论着:“乾隆三十六年,仪征火烧盐船的案子中,所有人,不管是烧死的,还是淹死的,到今日都已经业满了,都可以去转世投胎了!”
那两个差人对严某几人说:“今日难得东岳大帝亲自坐殿审案,我们要赶紧前去投递文书,以便尽快结案!
你们几人就在殿外等候!我俩去去就来!”
严某等三人唯唯诺诺。
过了没多久,那差人飞快地从大殿内跑了出来,一边跑一边喊着:“文书已经投递完毕。现在东岳大帝开始审理你们的案子了。快快随我到殿堂上,听着宣判!”
严某等三人急急忙忙跟着差人跑进了大殿。
还没来得及站稳,就听到上面已经开始在宣判:
“镇江城皇庙押解来的高某,案由是私分善妇的银两,他的这个罪行还不算大,原来城隍神已经判罚了他枷刑,就按照这个执行吧!
同案犯吕某,此案中私分银两的罪责尚小,而其他的罪孽深重。他为人在世时,乃是一讼棍,专门替人打官司,包揽讼词,颠倒黑白,专门坑害良民。除了执行城隍神的原判枷刑之外,现命令雷火神前去焚毁他的尸身,让他永世不得超生!
严某为人善良淳朴,遇见恶人做坏事,懂得阻止,是一个谦谦君子!现已查明,他的阳寿未尽,不该带到阴间来!命差人速速把他送回阳间去!”
听此宣判,严某大喜,却感觉被差人猛然一推,突然醒了过来。
抬眼一看,还是躺在自己的床上。
他还记得之前,自己是患了重病卧床不起的,现在却感觉自己神清气爽的,身上什么病痛都没有了。
他翻身起床,却把床前的家人吓了一跳。
他见家人们都披麻戴孝的,很奇怪地问道:“我还没有死呢,干嘛都披麻戴孝、哭哭啼啼的?”
严某的妻子上前说:“相公已经昏死三天三夜了!但相公的心口始终有热气,身体也不冷却。故而妾身不敢出殡,一直在此守候!”
严某唏嘘不已:还好及时醒来!不然就成了冤死鬼了!
家人都来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严某就把梦里的事情仔细地讲述了一遍。
家人们都不相信,以为是严某的梦还没有醒,依然在说梦话。
严某也就不再解释,一笑置之。
到了第二年的八月份,一天夜晚,忽然天空雷鸣电闪。一声振雷劈开了吕某的坟墓,紧接着一道闪电打在了吕某的棺椁上,棺椁马上着火焚烧起来,连同里面吕某的尸身,一起化为灰烬!
消息传到了严某家里,严家人这才相信:严某梦里的一切,都是真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