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便伸手将那碍眼的胡子给扯了下来。
方锦琇明显一怔，不自觉地向后退了几步，避开他的亲近。
谢璟琰并不气恼，反倒上前一步，在她还要避开的时候，越过她往前，“走吧。”
方锦琇稍作停顿，便与他一同离开，待二人上了马车，她端正地坐着，一言不发。
谢璟琰笑看着她，将一旁书架上的书拿过，便看了起来。
方锦琇盯着他手中的那本书，怎么有些熟悉？
这不是她原先马车上丢了的那本吗？
不过也是许多年前的事儿了。
那个时候，她还是未出阁的忠勇侯府的大小姐。
他却气定神闲地在看那本书，见她盯着自己，抬眸与她对视。
方锦琇一怔，“殿下怎会有这本书的？”
“钟兄弟擅推理，那便推理一番？”谢璟琰一本正经道。
方锦琇嘴角一撇，这算哪门子的推理？分明就是一副，很想知道吗？就不告诉你。
她敛眸，不去理会他。
谢璟琰见她气鼓鼓的样子，反倒是乐在其中。
他随即将书放下，拿过一旁放着的锦盒，里面还有两颗上回她特意调制的止咳丸。
这雪已经下了近半月了，他看着强健，不过瞧着这身子倒还是有些弱。
方锦琇抿唇，“看来，殿下在祁年镇的那段日子，是另外有法子让自己瞧着不像是个病弱之人。”
“这糖豆不错。”谢璟琰看着她，“钟兄弟要不要尝尝？”
方锦琇听着他的话，怎么都觉得像是意有所指。
她从他的手中将药丸拿了过来，嗅了嗅，抬眸看向他，“被调换了？”
“哎。”谢璟琰重重地叹气，“明明就在跟前的东西，为何还能被动手脚呢？”
方锦琇盯着他，“殿下不该如此伤害自己。”
“心疼了？”谢璟琰却笑着问道。
“殿下何必如此？”方锦琇直言道。
“若不如此，又怎能让外人瞧着我是个病秧子呢？”他说道。
方锦琇将药丸收起，坐在一旁继续一言不发。
谢璟琰见她神情严肃，反倒将那药丸收了起来，继续安静地看书。
马车内的气氛显得有些怪异，说不上好与不好，却又透着耐人寻味的那么一丁点别扭。
待马车停下，方锦琇率先下了马车。
刑部尚书已经候着了。
谢璟琰这才慢悠悠地从马车上下来，身披着斗篷，脸色瞧着也不怎么好，还偶尔咳嗽几声。
刑部尚书见状，连忙道，“还请殿下先入内。”
“嗯。”谢璟琰淡淡地应道。
方锦琇便低着头跟在身后。
今儿个，太子带了个生面孔前来，这让刑部尚书颇为不解。
待入内之后，刑部尚书也不敢耽搁，连忙请太子入了正堂。
谢璟琰缓缓地坐下，刑部尚书才带着众人恭敬地行礼。
谢璟琰慢悠悠道，“今儿个，我来是为了一桩旧案，不必如此大动干戈。”
随即，谢璟琰点名留下了主事，而方锦琇便被引着去了放卷宗的阁楼。
方锦琇也没有想到，谢璟琰会直接带着她来此处。
不过，只有在这里，她才找到最原始而完整的卷宗。
一番查找之后，已然过了半日。
谢璟琰有些疲惫了，加之他也不便在这待太久，免得惹人不安，故而，便带着方锦琇离去。
方锦琇坐在马车内，看着他闭着双眼，微微靠着，“殿下当真累了？”
“嗯。”谢璟琰嘴角微抿，只是轻轻地应了一声。
方锦琇感觉到了他的不妥，往前挪动了一下，顺势给他把脉。
谢璟琰似是猜到了她会如此，只是睁开双眼，静静地看着她。
她抬眸对上他幽暗的双眸，有着片刻地失神。
她收回手，随即道，“看来殿下还是吃了。”
“不然如何能骗过他们？”谢璟琰苦笑道。
幸亏，她今儿个随身带着金针，她也顾不得礼数，径自上前坐在了他的身旁。
谢璟琰嘴角扬起，笑道，“钟兄弟要做什么？”
“殿下还是闭嘴的好。”方锦琇冷冷道。
此时此刻，她可没有什么好心情。
谢璟琰还真听话地不说话了。
约莫一刻钟之后，方锦琇收了金针，谢璟琰也觉得胸口憋着的那口气吐了出来。
她随即又坐了回去。
幸好，她将卷宗上面的疑点都记了下来。
如今只要回去重新整理一下即可。
二人各怀心思，很有默契地没有多言。
直等到了聚宝斋，他下了马车，带着她入了二楼。
“可是都记下来了？”他问道。
“嗯。”方锦琇点头。
谢璟琰便靠在软榻上，略显疲惫，“我歇息会，你都写下来。”
“殿下去歇息吧。”她知晓那东西甚是霸道，就算她施针，也只能起到缓解，却无法彻底地消除，要好好地歇息一夜才可。
谢璟琰当真就如此安心地睡着了。
方锦琇愣了愣，便也不做他想，而是认真地在一旁将所有疑点都写了下来。
方锦琇一夜未归，好在她临行之前，让阿芜给方逊留了话。
否则，如今怕是满大街都是在找她的人。
约莫二更，方锦琇才都记完，又将谢璟琰给她的祁年镇拿来的卷宗做了对比。
谢璟琰突然睁开双眼，眼神冰冷到极点，幸亏方锦琇正在专注于面前的卷宗，并未瞧见。
他看向方锦琇的时候，才敛去眸底的寒光，眼神变得温和起来。
他故作娇弱地咳嗽了几声。
屋内本就安静，这冷不丁地咳嗽声，自然会引起方锦琇的注意。
她抬眸朝着他看了过来，见他醒了，她连忙从书案前起身，行至一旁的圆桌前，倒了一杯温水，行至他的面前。
谢璟琰半靠着，抬眸看向她，眼神中带着几分地无奈，一副我躺太久了，没劲儿的表情。
方锦琇抿了抿唇，“可是要让臣女去外头唤人进来伺候？”
谢璟琰无奈地叹气，从她手中接过杯子，是不能太得寸进尺了。
他乖巧地将杯子内的温水都喝了，又将杯子放在了一旁，才起身。
方锦琇已经重新回到了书案前坐下。
谢璟琰行至她的身旁，低头看着她所记下的疑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