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平无奇的周六,申家迎来了时逾半世纪之久的兄妹重逢家宴。
酥梨夫妇和李郡夫妇自然都前往了申家,去见证这历史性的一刻。
除他们以外,申美菊的小儿子李晋和女儿李香也来了。
唯独女主角没到。
此刻,申家梧桐道两边站满了佣人和保镖,几乎倾巢出动来迎接姑奶奶回家。
申家大门入口处,李柔在苏继铭的搀扶下慢慢下了车,正好迎面而来一台外地车牌的奔驰,李柔认出来了,心底万分雀跃,在见到车里率先下来的俩人时,眼睛都亮了,激动地挥着手,扬声喊:“叔叔!嬢嬢!”
苏继铭沿着李柔的视线望去,看到了岳父岳母也从同一台车上下来了,想必他们前面的一男一女就是李柔的叔叔和姑姑了。
他原先以为就他岳父那种人设,家里应该没那么和睦,可李柔高兴的样子却是发自内心的,匪夷所思!
李柔不管他思绪万千,一手拉着他的手腕,一手扶着肚子朝亲人那儿跑。
“肉肉,别急,慢点。”苏继铭稍稍一用力就桎梏住了她。
对面几位长辈也齐齐惊呼,叫她别跑。
真特么不让人省心。
苏继铭幽幽叹了口气。
来到亲戚面前,李柔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叔叔!嬢嬢!”
苏继铭见缝插针,看着岳父母喊了声“爸妈”。李郡夫妇慈爱地点点头,几人围作一团寒暄。
“我瞧瞧,我瞧瞧,这是咱家柔柔啊?哎哟喂!几年不见越来越漂亮了!”李晋嘴上开着玩笑,眼神满含慈爱地看着她,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仿佛她还是小孩一样。
李香也笑盈盈地看着李柔,五十岁的人,一启唇却流出软绵绵的少女音:“柔柔啊,你什么时候结的婚?怎么都没通知嬢嬢来啊?”说着目光扫过苏继铭的脸,登时惊艳得不行,“哦哟!这是侄女婿啊?怎么这么帅的啦!”
李晋的目光也移向了他,眼底带着欣赏。
“嗯嗯!我老公!”李柔傻乐,扯了扯苏继铭的手臂,介绍道:“老公,叫叔叔和姑姑。”
苏继铭听话地打了招呼,李柔又对长辈道:“他叫苏继铭,嬢嬢,我们还没办婚礼呢!不是不请你,等办婚礼的时候再叫你来。”
李晋和李郡虽是亲兄弟,却明显性格不同,前者大气,眉眼间带着商人独有的精明与伪装的和气,因为实际脾气很差,长相也更英气,剑眉星目宽下巴阔嘴巴,仔细一看,申如凤跟他还有几分相似。
而李郡性格淡漠,社恐,长得也秀气,个子也不高,脾气也不好,也不伪装。
李香倒是看不出年纪,在哥哥弟弟面前,看起来最年轻,个子娇小,皮肤细腻,梳着高马尾,说话嗲声嗲气,打眼一看还以为是二十来岁的姑娘,一看就是没吃过苦的人。
侄女像姑,李柔跟她蛮像的。
苏继铭寻思将来肉肉老了是不是跟姑姑一样?他暗暗思忖只要好好宠着娇着,以后她一定比姑姑还显年轻吧?
“柔丫头啊!继铭,怎么才来啊?”申杰兰苍老的声音远远传来,众人纷纷朝声源看去,只见老爷子满脸堆笑,目不斜视,80多岁的腿脚迈出了残影,拐杖都快杵出火星子了。
“老头子,你慢着些!哎哟~我都要追不上你了!”邝悠悠嗔怪道,声音都随着迈步的动作一颤一颤的,带着微喘,“你都多大岁数了,也不知爱惜自己,你不想和妹妹长久相处啦?”
申杰兰丝毫听不进去,嫌自己跑不起来,嘟嘟囔囔地怪起了地不平,还用拐杖顿了顿地,表示:“小凤,你明天喊人来,装行人输送带!”
申如凤:“……”
邝悠悠:“……”
申家其他子女:“……”
李柔用力挥了挥手:“舅老爷!舅奶奶!表叔们!表姑!”
几息间,一行人便行至眼前。
“快!柔丫头,给舅老爷介绍介绍。”申杰兰见到李郡等人,浑浊的眸子亮了亮,不等李柔开口,他指着众人自顾自认了起来:“这是老大李郡,像!跟我小妹一模一样!这是大儿媳吧?真好!真好!”
李郡腼腆又局促地喊了一声:“六舅舅。”
朱虹大方,声音脆生生的跟着喊了六舅,连带着六舅妈也一起打了招呼。
“这是老二李香,嗯~也像我妹妹,这是老三李晋对吧?嗯~不像~”他猜测李晋像那个素未蒙面的妹夫,第一观感就不好。
大家都看出了他的嫌弃,但是没人尴尬,反而有种天然的亲近感,毕竟是有血缘关系的亲人。
李柔捂着嘴偷笑:“舅老爷,你全答对啦!”嫌弃可不行啊!你妹最疼爱的就是老三啦!
申杰兰双手握着拐杖,抻着脖子看了看远处,这妹妹真是,非得要去做头发,买新衣服才肯来见他,是他迫不及待了,就叫保镖去接,让其他晚辈先过来了。
一家人见过礼之后,申美菊才姗姗来迟。
申杰兰脖子都盼长了,才看到熟悉的车子缓缓开了过来,他站立如松,只有扶着他的邝悠悠能明显感觉到他由于激动而颤抖的身子,后者不动声色地捋着他的后背,柔声打趣道:“好了,老头子,小妹回来了,咱们也是了了桩心事,你可别哭啊~”
“我没哭!”申杰兰倔强地抿紧了唇,见车刚停稳,他的眼泪却一下子滚了出来,他抬手用力一抹,“我才没哭!”
众人:……倔老头!
阳光斜斜地洒在申家庄园的绿意盎然之中,微风轻拂着树叶,发出沙沙的响声。
在这宁静祥和的环境下,两位白发苍苍的老人终于相见了。他们的脸上刻满了岁月的痕迹,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感。
李柔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贴心地给爸爸和眼窝子浅的妈妈分了纸巾,自己也捏好了一张,准备情到浓时开哭,做好氛围组该做的事。
“喏,给你。”李柔转身也递给苏继铭一张。
苏继铭有些哭笑不得,但也不能驳了老婆面子,只好乖巧接过。
看着车子里缓缓钻出来的人影,申杰兰突然有种近乡情怯的感觉,他脚步踟蹰地走了过去,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期待和激动。
当看到一位面容慈祥的老妇人时,他的眼泪便如断了线的珠子吧嗒吧嗒往下掉,原来记忆中如花似玉的小姑娘早已不复存在。
他们,都老了啊!
所有人都默契地留在原地,没有上前打扰他们兄妹相认。
申美菊看到就在眼前的六哥,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她怔怔地看着对方好一会儿,已经发白的睫毛轻轻颤动,瞬间泪如雨下,颤呼:“六哥!”
“小妹!”申杰兰丢掉拐杖,兄妹二人便紧紧相拥在一起。
两个老人哭了好几场,最后互相牵着双手相顾无言,仿佛时间在这一刻凝固。
申杰兰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温暖的笑容和满满的宠溺。申美菊的眼中则充满了无尽的思念和感动。
申杰兰声音嘶哑:“妹妹,真的是你吗?五十多年了,我们终于再次相见了。”
申美菊泪流满面,鼻涕都糊到了人中,她嫌自己埋汰,抽回手从兜里掏出纸巾擦了擦,有些不好意思:“有毛五十八年没见了!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一直都想着能再见到你们,也不知道大哥哥他们……还在吗?”
“不在啦~都不在啦~”申杰兰声音里满是复杂,既欣慰又遗憾,那些哥哥姐姐个个都是寿终正寝,走的时候儿孙都在,唯一的遗憾就是没能再见幺妹一面,“看来还是我福气最好啊~”
老爷子说完又哽咽了。
他们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再次相互拥抱在一起。泪水流淌在他们脸颊上,湿润了对方的衣襟。这一刻,相离半生的遗憾也烟消云散了。
申杰兰轻轻拍着妹妹的背:“小妹,对不起,是我当初没有保护好你,让你受苦了。”
申美菊抽泣着:“六哥,不怪你,都是我自己不懂事,让你们难过了,现在我们终于重逢了,再也不分开了。”
李柔秀眉微拧,手紧紧攥着纸巾,哭不出来!根本哭不出来!脚趾头仿佛接了个巨大的工程。
为啥他们兄妹俩拿琼瑶剧本啊喂?
她奶奶拿的不是团宠千金小妹的剧本吗?
还好,苏继铭根本听不懂一点!这是唯一值得欣慰的。
只见兄妹俩依然紧紧相拥,感受着彼此的温暖。岁月虽然在他们身上留下了痕迹,但他们的心依然年轻,兄妹之间的情感也依然牢不可破似的……
“好啦!阿兰,快带小妹回屋坐着聊,这一大帮子人都站着呢!”邝悠悠笑着道,“这也不是说话的地儿呀!”
申美菊闻声,目光错开六哥,朝他身后看去,眼睛一亮,“六嫂!”
邝悠悠满足地“哎”了一声,眼底便漫上了眼泪,目光也是欣慰中带着疼惜,这个小姑子,当年她也带在身边实实在在地照顾了三年呢!怎么会没感情呢!
一群人浩浩荡荡进了申家庄园,申美菊全程像个小孩子一样趴在车窗上看着外面的风景,满脸纯真,也就只有在哥嫂身边,她才这么恣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