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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诊室内。

一穿着群白大褂的医生正在叽叽喳喳讨论个不停。

“从理论上讲,郑小姐额头上的伤并不至于让她失明,但也不排除这个风险。”

“我更怀疑是患者受到了刺激……”

“可惜,患者怀着孕,并不能做更精密的检查,我们一切的诊断结果都建立在没有实证的基础上……”

“保守治疗吧,先吃药。”

“不行,不能吃药,我们根本不确定患者是脑部有瘀血,还是眼睛有病变,或是其他的,无法对症用药,应该针灸为主。”

“吃药!”

“针灸!”

“还是看心理医生!”

“……”

眼看就要吵起来了,霍缙川揉着额头,满脸杀气,“闭嘴!一群没用的废物!”

一点小病都治不了,要他们何用!

“斯蒂文,都赶走!”

房间清静下来后,霍缙川忍不住又咳了两声,这次手帕上的血迹比上次还要多。

他眸光复杂,自嘲地笑了笑。

“家主,伊诺克回来了。”

半个小时后,霍缙川抱着昏睡的郑媗放在检查室的诊疗床上。

犹豫了下,“顾时宴死了没?”

伊诺克整理着b超的机械,头也不抬,没好气道,“半死不活。”

霍缙川眉心紧蹙,“植物人?”

“可以这么说。”

伊诺克煞有其事地点点头,半是哀婉地叹息,“全身脏器损伤不说,大脑神经也受损严重,神经活动衰弱,能保住他一条命已是万幸,后面能不能醒看他意志力了。”

“情况好的话,躺个一年半载,再养个三五年,也就跟正常人一样了,情况不好的话,一辈子就那样了。”

活着跟死了也没什么区别。

顾家的独孙,连香火都没有传承,就这么半死不活的躺在那里。

偌大的家业后继无人,顾氏子嗣凋零,留下年迈的爷爷、残疾的父亲、柔弱的母亲和破碎的顾时宴。

犹如天崩地裂,末日降临。

如此凄惨,怎能不叫人唏嘘?

霍缙川沉思了许久,“你想想办法,我要顾时宴活。”

说话的语气多多少少带着点不情不愿。

伊诺克一眼就看穿了,“是您老想让他活还是想他活的另有其人?”

情敌相见,都不是分外眼红的吗?

他可不信家主有那么善心!

霍缙川目光坦然,“她的诉求,便是顾时宴活下来的理由。”

人都半死不活了,他没道理这么锱铢必较、赶尽杀绝!

“再说,他到底救了我女人和孩子……”

伊诺克挤眉弄眼,“知恩图报呐!”

他顺手递给霍缙川一管东西,“来,把这个凝胶抹到郑媗小腹上,我看看宫内胚胎发育情况。”

霍缙川凉凉地瞥过去,“你是男人。”

“医者不分男女。”

伊诺克觉得霍缙川这人真矫情,给他女人看个病还这么麻烦,“行,你找女医生去吧,我现在就回去睡觉了,早就累死了!”

作势就要起身。

“站住。”

霍缙川垂眸掀开郑媗的上衣,把她下半身的睡裤往下拉了拉,往小腹处挤了点冰凉的凝胶。

伊诺克拿着探头放上去,有规律的上下左右移动,显示屏上出现画面。

嘴里也在不停嘀嘀咕咕。

“嗯……宫内活胎……孕四周左右……孕囊发育正常……咦?”

伊诺克突然露出极度惊讶的表情,又往回挪了挪,细细看了第二遍,突然爆发出不可思议的惊呼。

“两个孕囊?”

霍缙川的目光被吸引过来,他眼神中流露出一丝迷茫,“你说什么?”

这种蠢笨的表情让伊诺克看的稀罕,戏谑地挑眉,“恭喜啊,异卵双胎。”

还真是好福气啊!

这样小的几率都被家主给撞上了,看来命中注定家主要一年抱俩。

探头再次滑动。

“一个在这儿,看到没,诺,这是另一个,都着床在子宫前壁。”

霍缙川没有说话,僵硬地伸手摸了摸。

这是……他的孩子……

在此之前,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有血脉相连的孩子,如今还有了两个。

霍缙川说不出心里什么滋味,但总归是高兴的,喜悦像绵密的泡沫,淹没着他。

伊诺克递给他纸巾,收了探头。

“行了,给她擦擦吧。”

霍缙川默默擦掉郑媗小腹上的凝胶,掀下衣服遮盖好。

想摸摸她的脑袋,又收回了手。

伊诺克无声嘲笑了下,余光瞥见郑媗受伤的右臂,“这条手可真是命运多舛呐!”

“这才隔了多久,又伤了一回,不过幸好郑媗把我说的话听进去了,用了我给的那管药,否则多少个孩子都流掉了。”

事实也确实如此。

郑媗逃跑前,这管药就在她兜里放着。

重获自由后,她被伊诺克医术和威胁吓到了,又从市场和网上都查不到这个药,就没敢换药。

因为,她不想随随便便就死了。

也是给陈若凌添麻烦,毕竟她住在人家家里,本身就已经是个麻烦了。

“来,我看看,眼睛哪出了问题?”

霍缙川绷着脸,“醒来后就看不见了。”

伊诺克拿出一个小型手电筒,掰开郑媗的眼皮照了照,做出了结论。

“眼睛没有问题。”

“不排除颅内有瘀血,不过现在做脑部影像学检查有辐射,可能会对胎儿致畸,要先等她外伤恢复,再看情况,是否需要针灸和心理学疗程。”

霍缙川无意识抚摸着食指的狼性环戒,“她有没有永远看不见的可能?”

一个建筑设计界的天才,要是再也无法视物,对她可谓是毁灭性的打击。

伊诺克气定神闲,“不会。”

“只是短暂失明,有可能几个月,也有可能几年,不是什么大不了的。”

“这不是正好吗?郑媗狡诈又不安分,家主你总要时时防范,对您的休养不利,不如让她安分一阵子。”

既能让家主省心,也能让他喘口气。

接下来,他还任重道远呢!

霍缙川冰冷的目光直直射过去,“她并不知道自己失明,别说漏了嘴!”

治不治,他说了算!

需不需要郑媗安分,也是他的事!

他都不嫌郑媗给自己找麻烦,旁人哪里来的资格说三道四?

伊诺克悻悻地摸了摸下巴。

得!是他多管闲事了!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他这任劳任怨的老黄牛瞎操什么心!

可是……

想到斯蒂文刚刚偷偷说给他的话,伊诺克深深觉得这个心自己是不想操也得操!

他倒了八辈子的霉吧!

“家主身上的蛊,可是发作了?”

霍缙川俯下身抱郑媗的动作顿了片刻,而后化作简单的一句。

“我有分寸。”

随后,抱着郑媗往外走去。

伊诺克语速越来越快,“家主身上这蛊并非寻常,我建议,家主还是离郑媗远些,毕竟是她给您下的蛊。”

“因为一旦反扑,就会无比汹涌,起初只是呕血,慢慢地会啃噬你的肺腑,蚕食你的精血令你削瘦……”

而后,在睡梦中死去。

不等他说完,人已经不见了踪迹。

“我艹!”

伊诺克气的跳脚,他这是做的什么孽,碰见这么个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