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人不好。”
心思单纯的秦川只知道什么都要说实话，瞒着别人不太好。
“她知道了，我一家子都知道了就不会让我去省城了。到时候你想要还钱这事就泡汤了，你乐意？”
秦川的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他不乐意。
他还想跟李恒多相处会，起码要把面钱还了再走。
“那你得听我的。”面对孩子，许靖格外有耐心。“去洗洗，早点睡。明天还要早起。”
“你呢？”
许靖指了指墙角的一摞书，道:“我得复习功课。”
“哦。”秦川拿着面盆就进卫生间梳洗了，等他出来看到昏暗的灯光下李恒坐在床头目不转睛的盯着书看，一时间他动作都放放缓了许多。
李恒跟叶子秋一样都是读书的，他不能打扰人家。
将面盆放在角落后，他翻身上床。
医院的床软软的，比他家的硬板床好多了。
枕头也比家里的软，他从来没有住过这么好的房子。
秦川靠在枕头上，侧过头看李恒。
李恒可真好看啊，白白净净的像是发面的馒头，身上的味道还好闻。一看就看得出跟他不是一路人。
人家是要好好读书的以后要当官的，不像自己。尽管他努力洗了，还能看出手指甲里面有泥，压根就配不上人家。
一想到这，秦川的情绪就格外低落。
子秋说的对，自己是个傻子，怎么配得上他呢？
“秦川？”许靖放下了书，看他。
“俺在。”秦川睁开了眼，葡萄般的眼睛在灰暗的灯光下尤为明亮，一闪一闪的就跟外头闪耀的星星一样清澈敞亮。
“吃饱了吗？”
“吃饱了。”秦川小心翼翼的说道:“你为什么住在医院，生了什么病吗？”
在秦川的印象里，只有生了大病的人才会住医院。他平时受了伤都是自己清洗一下，实在受不了才去找赤脚医生看的。能在医院看病的都是有钱人，是他够不到的存在。
许靖坐在他床边上，离得近了秦川才看到他额头上有道疤。“你的头破了个口子？”
看上去就像是条蜈蚣盘旋在白嫩的脸上，秦川叹了口气，摸了上去。“还疼吗？”
“好了。”许靖抓着他的手，道:“你不用自卑。”
什么叫自卑，他不懂。他只是觉得自己接触李恒挺不好意思的。他缩回了手，道:“对不起，俺，俺不是故意的。”
“没事，你可以看。”许靖笑道:“你也挺好看的。”
“俺不好看的。”秦川摇了摇头，过于紧张额头都出汗了。
“秦川，你抬头看我。”
秦川依言跟他对视了一秒，他的眼睛像是有浩瀚星辰一样看多了会让人迷醉其中难以自拔。
秦川认识的人不多，跟他比较好的也就叶子秋一个。
叶子秋是小鹿眼睛，灵动活泼，俏皮可爱。
而李恒跟叶子秋不一样，他的眼睛像是一泓清泉，清澈见底。他能透过他的眼睛看到窘迫的自己。
“俺”一时间秦川也不知道说什么，只觉得呼吸紧促，脑子放空。“李恒，俺相信你不是坏人。”
哈？关键的时候想什么呢？
“子秋说你是混混，俺不信。”
李恒是读书人，不是没正经工作的二流子。
许靖扶额，看来小傻子还真是一根筋。相信自己看到的，不相信别人说的。
“是混混。”
“啊？”秦川愕然，随后嘟囔道:“就算是混混也是好的，不是坏的。”
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许靖浅笑道:“你只要记住我没有骗你就行。”
“嗯，你不能骗俺。”秦川重重点头。“俺会好好赚钱还你的。”
“行了，你早点睡。”
“你要去吃饭吗？”秦川探出了个脑袋，小声问道:“你还没吃饭，肚子不饿吗？”
“吃过了，我去洗洗，继续看书。”
“哦。李恒，你高几了？”
“高二。”许靖道:“跟你的叶子秋上同一个高中，只不过她高三了。”
“不是俺的。俺只拿子秋当妹妹。”秦川补充说明道:“他家里对子秋很不好，子秋考上了高中不让她上学。俺拿了钱给子秋上学，子秋说会拿我当亲哥看。”
“傻子，你知道是哪个哥哥吗？”
别人喊他傻子，秦川会生气。可李恒喊他傻子，他会脸红。
“俺跟子秋说好了，把她当亲妹子看。”
“你赚了多少钱？”
秦川伸出了五根手指。“五十。”
“自己一点不剩？”三年的血汗钱全养了叶子秋这头白眼狼？
“嗯。”秦川掰着手指头算。“俺一个人不用花钱，红薯地里有，喝水可以挑水。天黑了可以点蜡烛，俺不用花钱的。”
许靖余光一瞥，看到地上的一双破了几个洞勉强还能穿的布鞋，有些心酸。“衣服，鞋子也不用买？”
“不用。俺会编草鞋，坏了可以再编。”他嘿嘿傻笑道:“衣服是隔壁张婶亲送的，他家的孩子长个换下来的衣服正好够俺穿。”
布鞋是他来县城才穿的，怕给子秋丢脸。
“你跟着我混吧，我带你吃饱喝暖。”
许靖收起了眼底的情绪，淡淡说道:“起码在没有还清面钱之前你得跟着我干。”
“俺会的。”秦川重重的点了下头。“俺什么都会干，会把钱还清的。”
“早点睡吧，明天还得早起。”
许靖替他捏好了被子，走出了房门。
走了老远，出了楼许靖才从衣兜里摸出了一包烟，用打火机点了默默抽了几口。
“未成年不能吸烟。”021道:“快把烟灭了。”
许靖无视了021，腾云驾雾完了才将剩余的烟头灭了扔进了垃圾箱。
“他还挺可怜的。”
021道:“你不会是同情他吧？比他可怜的多了去了，也没见每个人都要拯救的。”
“是啊，能救一个是一个吧。”起码不能让傻子毁在叶子秋的手上。
“白梦接触陶醉了吗？”
021道:“相处的挺好的，两个人也处出感情了。”
白梦魂穿的就是陶醉的未婚妻。两家算是门当户对，他们才是一路人。
叶子秋靠着秦川的救济钱攀了高枝，破坏了原本陶家的联姻，也难怪会受到不待见，都是自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