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书》剧组。
食堂。
摄影师武周跟包文亮两个人背着器材包进来,去打饭。
包文亮一脸匪夷所思,说:“郁江这种神经病她怎么能活到今天的”
“内娱又不止她一个神经病,不都活得好好的。”武周说,“越是神经病,越有流量。”
包文亮:“难怪一直有一些脑子不正常的人可以猖狂得没边了。”
武周说:“那郁江现在的小说改编电影还挺火的,好几个项目都在同时启动,《星星上的花》都卖了1.3亿的票房。”
“有受众呗。”包文亮说,“其实青春爱情电影的受众一直挺多的,只要成本控制得好,简直就是一个稳赚不赔的常青树题材。”
“亮哥,你在这儿呢。”灯光组的小刘端着餐盘经过,看到包文亮,跟他打招呼,“刚才导演还在找你呢,说想要跟你商量一下拍摄的事。”
包文亮一听,马上放下了筷子,跟武周说:“你先吃,我去了。”
武周看了包文亮面前刚动了没两筷子的饭,说:“亮哥,你吃完再去呗,也不急这一时半会儿的。”
包文亮摆摆手,背上器材包就走了。
火急火燎的。
武周:“……”
跟半年前那个悠哉悠哉晃晃荡荡的时候比,现在的包文亮跟换了一个人似的。
小刘看着包文亮匆匆离开的背影,笑着说:“老油条还是老油条啊,知道什么时候不能做老油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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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晚上进山,明天一大早就拍,包老师,就辛苦你了。”陆严河对包文亮说,“晚上我们住的地方没有暖气,也没有电,只能烧火取暖,你多穿点。”
明天要拍的是郑霓来到男怀井树去世的那座山里,大喊“你好吗我很好——”的那场戏。
为了实景拍摄,他们找了很多地方,才找到那个符合陆严河要求的地方。
要有高山、厚雪,还要建一座小木房子——这个房子倒是秋天的时候就有人过来建好了,经过了两个多月的风吹日晒雨淋,有了时间的痕迹。美术组前段时间又来专门再布置了一下。就等着明天的拍摄了。
山里,又是雪地,无法铺轨道,更难以架机器,摄影只能主要靠最传统的人扛摄影机。
武周的经验还是没有包文亮丰富。
在山中拍摄又只有一天的时间,所以,摄影就只能交给包文亮。
这对包文亮来说,确实是个辛苦活儿。
换作以前的话,包文亮肯定各种推卸,但现在他一点儿不情愿的意思都没有,非常爽快地说包在他身上。
陆严河当然也察觉到了包文亮的态度变化。
不过他什么都没有说,就当没有察觉到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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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虽然寒冷,但是,作为导演而言,陆严河却有一种感受,冬天的戏比夏天的戏好拍多了。
不是戏的难易程度,而是他发现剧组的配合度在经过了夏天之后,明显高了一个层次。
他说的话,大家的理解程度也更高,执行得更好,返工的次数变少了很多。
他再次感慨,难怪一般有实力的导演,都会有自己熟悉的团队。一个磨合过的团队来拍一部戏,真的要省很多功夫。而再遇上陈碧舸这样的演员,做导演真的就变成了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跨年那天,陆严河专门早早地收了工,包了一个饭店,安排剧组所有人一起跨年。
该工作时好好工作,工作之余的这点“团建”也不能少做。
对一个大团队来说,团建确实是一个很有必要的存在。只不过现在很多公司把它弄得变了味,变成了一个打工人的负担。尤其是……有的公司竟然让打工人凑份子来组织团建,团建的意义都直接崩了,还团建个屁。
陆严河一桌桌地给大家敬酒,表示感谢,大到统筹,小到场务,无一遗漏。
他现在把姿态放低,是因为没有人会因为他放低了姿态而真的轻视他,只会发自内心地感到荣幸——然后,打起一股鸡血,要更认真地把自己的工作做好。
呃,一不小心就变成了资本家了呢。
又一年过去。
大雪皑皑。
陆严河回到自己的房间,看了看微博,翻了翻邮箱,又回了一些祝福的消息,也才不到十点。
陆严河看着窗外黑黝黝的夜幕,以及在这广袤的夜幕下显得零星的灯光,难得让自己安静了下来。
每天都有很多的事情要做,思绪仿佛一刻都无法停下来。
以前常常在《读者》《意林》那些杂志上看到一类文章,讲平时把精力都放在工作上的人突然意识到生活悠闲自在之美。
那时候,陆严河给这一类文章的定位都是鸡汤。
现在他竟然也真的有几分这样的感觉了。
好……扯淡啊……
陆严河扯了扯嘴角,躺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举着手机刷。
忽然,陈思琦给他发消息:我在楼下。
陆严河啪地一下就直接坐了起来,惊讶地看着手机,问:你在河港
没有等陈思琦回复,陆严河就一脚蹬进了靴子里,出了门。
他坐着电梯一路下去,在酒店大堂看到了陈思琦。
这么冷的地方,这么冷的天气,她真是都没有穿羽绒服,就裹着一件大衣,脚蹬一双皮靴,看上去很干练,明艳又凛冽,有种港风大美女的飒爽,把陆严河都给看呆了。
陈思琦看到陆严河出现在她面前,扬起嘴角就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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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思琦是直接从国外飞回来以后,就直接转了好几道,来了河港。
她的行李箱都没有换一拨,还是去国外的那些行李。
这也让她到酒店的第一件事,就是办理酒店的洗衣服务。
“好累。”陈思琦上电梯的时候,就靠到了陆严河的肩膀上,“跟日本的飞音出版谈了整整一个星期,才把我们《跳起来》的日文版选集定下来。”
陆严河知道陈思琦一直想要把《跳起来》推广到海外去,而综合研判了一下全球各国的出版市场,以及文化背景这方面的原因,陈思琦的第一站就选的日本。
谈判肯定很累。
陆严河都不用问具体细节就知道会有多累。
尤其是像这种开疆拓土的事。
陆严河搂着陈思琦的腰,手指头在她腰上轻轻地捏了捏。
“这几天好好休息一下。”
陈思琦估计是痒到了,马上动了动,用眼神警告他。
陆严河傻笑了一下。
等电梯到了,陆严河带着陈思琦进房间。
“哦,对了,我的唇膏丢了,你等下帮我到楼下买支唇膏吧,最近嘴巴好干,总是起皮。”陈思琦说,“我刚才忘记买了。”
陆严河点点头。
“你是准备睡觉了吗”陈思琦进了房间,看到床上已经翻开的被子,问。
“没,刚才在沙发上躺着呢。”陆严河说,“这就是我昨天没收拾。”
陈思琦:“酒店客房服务也没有进来收拾吗”
“我让他们三天打扫一次。”陆严河说,“我不想让他们每天都进来,房间里有一些东西都得保密,比如剧本。”
陈思琦:“那还挺麻烦的。”
“是啊,每次他们进来打扫的时候,都得让人在房间里盯着。”陆严河说。
“我先洗个澡,赶了十几个小时的路,好难受。”陈思琦问,“你这个房间有浴缸吧”
“有。”陆严河点头,“你泡吧,我去给你放水。”
陈思琦嗯了一声,打开行李箱,开始从里面拿东西。
陆严河帮陈思琦把水温调好。
“你后面还有别的工作吗能在这里待几天”陆严河一边放水一边在浴室里问。
陈思琦:“暂时没有什么事,可以待个三五天吧。”
过了一会儿,陈思琦走过来了。
陆严河回头一看,差点没直接喷出鼻血来。
陈思琦直接用一张浴巾裹住了自己,露出了光滑莹润的手臂和大长腿。
“好了吗”陈思琦打了个哈欠。
陆严河的脸被水雾氤氲着,哑声说:“好了,哦不,水还没有放好。”
“你先帮我去买唇膏吧。”陈思琦说。
陆严河嗯了一声。
他站了起来,侧着身子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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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酒店,刺骨的寒风让他冷静了下来。
他一巴掌拍到自己脑门上。
演什么纯情少男啊!
他顶着寒风走了五十米,找到了一家兰森便利店,进去。
这个时候,基本上都没有客人了。
便利店里的店员坐在柜台后面看手机,突然看到有人进来,都有些吃惊。
陆严河用围巾包住了自己半张脸,还戴了一顶毛茸茸的帽子,盖住了自己眉毛以上的位置,基本上就只露出眼睛那一部份。
他去拿了一支唇膏,走到柜台前面买单。
店员似乎并没有认出他来。
他的视线往下移,看到了就摆在前面的那一盒盒小东西,只思考了两秒,就伸手去拿了两盒,一起放到柜台上。
他的头基本上一直低着,不跟店员产生任何的对视。
还好,直到他把账结了,也没有听到店员忽然用惊讶的声音问“你是陆严河吧”。
平时也就算了,今天……
他收起自己买的几个东西,转身匆匆离开。
店员看着他消失在夜色中,沉静的脸忽然一瞬间激动了起来。
他拿起手机,登上自己的社交平台,激动得手指都在发颤。
——你们肯定猜不到,我刚才碰到了谁,碰到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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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严河其实属于那种很少会抱怨自己因为明星身份就失去了很多私生活的艺人。
他确实是觉得,自己已经得到了足够多的东西,足够幸运,选择了这一行,就得付出一点代价。
这甚至都说不上牺牲。
可有的时候,看到自己某些事情被曝光在网上的时候,他还是会尴尬得脚趾抠地,想要找到洞把自己埋进去。
倒也用不着什么事情都往网上捅啊!
#陆严河深夜购买安全套#
“……”陆严河这一刻真的是从此与世隔绝的心都有了。
这种事情,说羞耻也不算羞耻,但挂到了热搜上,就不是那么简单一回事了。
“怎么了”陈思琦也醒了,翁声问。
陆严河一激动:“没事。”
陈思琦看到陆严河这个样子,只觉得古怪。
但是她真的有点困,刚才只是被陆严河的动静给弄醒的,马上就又有一阵困意袭来。
她打了个哈欠,又转头睡了过去。
陆严河轻手轻脚地起床,去洗漱,穿衣服。
今天还得照常拍戏,没有假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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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严河戴上了墨镜和帽子,面无表情地从房间走出去。
汪彪他们都一脸紧张不安地看着他。
尤其是万青青,看着他的眼神格外复杂。
汪彪说:“小陆哥,酒店下面有记者。”
陆严河嗯了一声,没有什么反应。
汪彪犹豫了一下,问:“小陆哥,他们可能会问热搜上的事情,热搜上的事情,你看到了吗”
陆严河深吸一口气,说:“思琦她还在我房间睡觉,她睡醒了可能会想要来剧组看看,等会儿你安排一辆车给她。”
汪彪震惊不已:“思琦姐来了”
陆严河神色古怪地看着他,说:“你不是都看到热搜了吗没猜到她来了”
不只是汪彪,万青青和宋姜两个人的脸上也突然出现了如释重负的表情。
陆严河疑惑了片刻,随即反应了过来。
呵。
原来他们刚才一脸紧张地看着他,不是因为热搜的事,而是热搜让他们想到不好的事情。
他们可能是担心——
他要塌房了!
陆严河一头黑线。
汪彪反应了过来,脸上堆起笑容。
“小陆哥,包在我身上,我会安排好的,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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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店门口,三四个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赶过来的记者蜂拥过来。
陆严河一言不发地上了车,离开。
“严河,网上说的消息是真的吗”
“陈思琦还在日本,你买安全套是为了干什么”
“严河,你能回应一下吗”
……
汪彪、邹东、万青青和宋姜四个人把陆严河护得严严实实,不让那些记者们能够冲到陆严河面前来。
但是,陆严河仍然被他们堵得有点寸步难行。
心中冒出了些许的焦躁和怒意。
这种私事,陆严河不愿意轻松地、调侃地回应,更不想解释一句什么陈思琦就在他房间里睡觉。
这是他们的私事,他不愿意什么都摊开来跟大家讲。
陆严河好不容易上了车,邹东他们正要关门的时候,后面忽然传来了一声“等一下!”。
陆严河他们听到这个声音,都惊讶地回头看去。
陈思琦裹着大衣,戴着一顶陆严河的毛茸茸的帽子,双手抱着自己,从还没有反应过来的人群中穿过,也上了车。
“昨天晚上都跟你说了,我跟你一起去剧组,你也不叫我。”她跟陆严河抱怨的声音清晰地传到了车外每一台正在收音的机器里。
记者们忽然反应了过来。
陈思琦!
她不是在日本吗
车门啪嗒一声关了。
他们留在原地,面面相觑,许久都没有回过神来。
-
陈思琦上了车,看了一眼瞪大眼睛看着她的陆严河,打了个哈欠。
“我太困了,我得再睡会儿。”她说着就从自己口袋里摸出了眼罩,给自己戴上了。
一句话没有解释。
当然,也无需解释。
陆严河知道陈思琦在想什么。
他低头笑了笑,脱下了自己身上的外套,盖到了陈思琦的身上。
其他人见了,都很知趣地保持了安静,没人开口。
到了剧组,下车的时候,陈思琦也没醒。
陆严河就让万青青陪她在车上休息,自己先去工作了。
天寒地冻的时候,陆严河一下车都被冷风吹了个大逼兜,人一哆嗦,清醒得不能再清醒。
“太冷了。”他现在只想赶紧进屋子。
可是,今天偏偏拍的是外景。
不过,尽管这么冷,陆严河却还是觉得心里头暖烘烘的。
一到片场,陈碧舸就用一种“你小子干了好事啊”的眼神,揶揄地看着他。
陆严河脸都红了。
当然是被风给吹红的。
“思琦呢”陈碧舸问,“新闻上不说她跟你一起过来了吗”
陈碧舸往陆严河身后张望。
陆严河很无奈地说:“在车上睡觉呢。”
陈碧舸轻笑了一声,噢了一下,“你今天还有心情给我们导戏吗实在不行你给自己放个假吧。”
陆严河一点都不觉得陈碧舸这是在关心他。
她眼睛里根本没有消退的揶揄之色,已经充分说明了她在想什么。
陆严河无语地看着陈碧舸。
这时,赵昱珩过来了。
他来找他报告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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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昱珩是《情书》的生活制片人。
他是罗宇钟导演长期合作的制片人雷双城的助理,陆严河在《黄金时代》的时候就跟他认识了。
这一次他过来帮忙,也是第一次正儿八经地有机会做一个制片人了。
他很把握这次机会,一点儿没有懈怠。
而且,跟他合作下来,陆严河对他很满意。
他最大的风格就是稳当和细致。
比如冬天拍摄,一个剧组忙前忙后的,其实要管这么多人的吃喝拉撒,是一个很大的工程。
但赵昱珩能细致到每一次出外景,都会让人煮了姜汤、红糖水放在现场,还有随时可以取用的热水袋。
在剧组服务这一块,跟着雷双城和罗宇钟导演干了好几个大剧组的赵昱珩总是能找到又便宜又实惠的办法,让大家在剧组里待得舒坦点。
包括现场准备小零食什么的。
赵昱珩准备的不是那种有小塑料袋、可以揣进兜里带走的小零食,都是类似于拇指蛋糕这种只能现场吃的东西。
原因是前者很容易被一些人多拿,顺手带走,后者则没有这么问题。别看这么一点小东西,前后的差别却能让剧组节省五位数。而剧组就是由上百个这样的小东西去构成它的日常开销的。
任何一个会在剧组里有“这么点小东西都这么不大方,让人拿点怎么了”观念的人,都不是一个能干生活制片的料。干过这个的人才知道,手紧一点、松一点,这里头的差别就不是一点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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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昱珩现在来找陆严河,是为了跟他说年夜饭的事。
“我们现在是尽量把这部电影在过年前拍完,让大家能回去过个年,按照目前的拍摄进度,是正好在那个边上,大家也未必能够买着回去的票。如果回不去的话,留下的人就订几桌年夜饭,给大家包个红包,预计差不多三到五万左右。”
陆严河闻言,点头。
钱并不多,但一般像这种不在预算之内的支出,赵昱珩都会来跟他说一声。
因为大家也都知道,这部电影的投资不来自于外面那些电影公司或者是投资机构,大头都是陆严河自个儿拿的。
赵昱珩不想有任何闹误会的东西。
生活制片这个岗位,油水真的太多了。
它的油水甚至多大,业内几乎都形成了一个共识。只要不是捞得太狠,都算一个好生活制片了。
像这样一顿年夜饭,发一批红包,你跟饭店谈好,拿个20%的回扣,再虚报一些领红包的人头,陆严河也不可能是剧组每个人都知道、都认识,他也不可能一个个打电话去问,你收到红包了吗
所以说,一般坐这个位置的,都是导演或者是投资方最信任的人——当然,大部分时候,投资方派来的是一个制片人,直接监督所有的账务。
赵昱珩走了没多久,陈思琦就过来了。
非常神奇的是,她这个时候出现的时候,竟然已经妆发齐全、没有一点刚从床上爬起来的潦草感了。
陆严河震惊地看着她,他很想问,她是怎么做到的。
陈思琦的出现,也让《情书》剧组的人都有些躁动了起来。
热搜还挂着呢。
这位跟陆严河早早就公开、一直站在陆严河身边的女孩,有着跟陆严河一样夸张的、不符合她这个年纪的成绩。一样是被同龄人、尤其是女孩视为偶像的女孩。这种偶像,是一种自己梦想人生的承载,跟那种偶像还不一样。
相比起来,陈思琦现在之于她的很多粉丝,更像是一种kol。很多人对她的喜欢和崇拜,甚至到了无意识地模仿她身上的一切这种程度。
剧组里也有几个年轻女孩,是陈思琦的铁杆粉丝。
她们向往陈思琦这种工作态度和生活方式,自己也想要成为这样的人。所以,突然在剧组看到陈思琦,几个女孩直接现场当着她的面就发出了尖叫声。
陈思琦都有些受宠若惊。
哈陆严河的剧组呢,竟然还有她的粉丝
“我非常喜欢你!每一期《跳起来》我都在看!”有个女孩激动地说。
陈思琦笑着说:“谢谢。”
场面一下子就变成了陈思琦的粉丝见面会。
陆严河哭笑不得:“……”
然后,他就听到这个小姑娘跟陈思琦说:“本来我今天早上还在生气呢,我以为我们导演真的背着你找别人了,气得我早饭都没有吃好,只吃了两个包子和一个烧卖。幸好是个误会,思琦,你们一定要幸福下去啊!”
最后一句话的语气,就跟自己闺蜜要结婚了似的。
陈思琦也笑了。
陆严河心中默默吐槽:你都吃了两个包子和一个烧卖,还说自己早饭没有吃好
他这才想起来,他还没吃早饭呢。
靠!
“你是不是也还没有吃早饭呢”陆严河问陈思琦。
陈思琦问:“这里有吃的吗”
“赵昱珩一般都会准备一点零食。”
而他们最后在这一堆零食里,挑了两碗方便面。
-
“赵哥,你也不准备点好东西,老板娘来了都只能吃方便面。”有人调侃赵昱珩。
赵昱珩:“老板娘来了都只能吃方便面,你还放什么屁想吃米其林餐厅自己掏腰包吃去!”
虽然嘴上很强硬,赵昱珩心里头还是有点惴惴不安的。
说起来也真是,怪不好意思的。
怎么都没有准备一点好点的东西呢。
他想着今天中午肯定得准备好一点,丰盛一点。
陆严河平时总是跟大家一起吃大锅饭,不搞特殊待遇,总不能让老板娘也跟着一起吃大锅饭。
在《情书》剧组,真正有特殊待遇的还真只有演员和各个技术部门一些资深的大咖。陆严河当时就交代过,尤其是来客串的演员,人家都是冲着情面来的,各方面待遇都要保障。
当然,其实大家的伙食名为大锅饭,但一点都不差。在这方面,陆严河一点不省钱,每个人的餐标都达到了50元一顿,包括只有一两句话的小角色演员,和最普通的场务。大家都是一样的。这也是赵昱珩敢在剧组跟所有人骂骂咧咧的原因,站在生活制片的角度,他未必给每个人都提供了五星级酒店的服务,可至少该有的都有,一点没亏待大家。
赵昱珩去找汪彪。
“小彪,老板娘平时爱吃些什么,你知道吗我看看中午准备点什么。”
汪彪摆摆手,说:“不用特别准备,她跟小陆哥一模一样,小陆哥怎么吃,她就怎么吃的。”
在这方面,汪彪非常清楚这两人的作风。
“刚才她还跟我说呢,她来探班,得表示一下意思,赵哥你下午帮大家订些咖啡和奶茶吧,以思琦姐的名义。”汪彪说,“等会儿她会来找你的。”
赵昱珩闻言,点头,“老板娘大气啊。”
汪彪:“那是当然。”
赵昱珩又问:“我听别人说,他们现在都在吃方便面唉,我确实也是太抠搜了,都只在现场准备了这些东西。”
汪彪觑了赵昱珩一眼——你跟我说什么说呢想让我帮你传话自己不好意思说
他说:“哎呀,吃方便面怎么了,你别搞得他们就不食人间五谷一样,小陆哥最烦别人把他供在神坛上敬着了,你作为生活制片都这样,剧组其他人不也跟着有样学样。”
赵昱珩笑了笑。
“这不是担心他们没吃好嘛。”
“没吃好他们就会让我去买点好的咯,他们都没有跟我说,说明他们觉得挺好。”汪彪摆摆手,“你不用这么小心翼翼的啦。”
虽然汪彪都这么说了,但是,赵昱珩心里头还是有点担心,紧张。
这是他第一次冠上的制片人的头衔,可不想因为一些疏忽的小问题,就落下一个不好的名声。
汪彪看赵昱珩还没有完全放下心来,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不过,他也理解赵昱珩。并没有真正在陆严河身边跟他朝夕相处过的人,可能真的很难理解陆严河和陈思琦是真的不在意这些。尤其是赵昱珩,他在演艺圈摸爬滚打这么多年,遇到过不知道多少表面上平易近人、“与民同乐”,实际上根本不是这么回事的人。
这是一个极度不平衡的圈子,不仅仅是收入,更包括地位、话语权,乃至于人格。
为什么赵昱珩会这么小心翼翼因为赵昱珩怕陆严河就是一个这样的人。
这也让汪彪有了新的想法。
以前汪彪总觉得,像他小陆哥这么好的艺人,在演艺圈怎么可能有人不喜欢,不觉得他好。
但现在,汪彪改变了这样的想法。连赵昱珩这样几乎每天都要跟陆严河打交道的人,在心底深处都还会因为担心陆严河不开心而紧张不安呢,更不用说其他那些甚至没有什么机会接触到陆严河的人了。
那在他们的眼中,陆严河就无所谓好不好。他成为了一个有权力的人,而在他的剧组,他就成了一个对他们有“生杀大权”的人。
这样一个新的认识让汪彪忽然反应了过来,为什么在《情书》剧组,大家大事小事似乎都喜欢来问问他的意见。因为他是陆严河身边的助理,是最了解陆严河的人。从他这里得到一些意见,能够帮助他们少走一些“弯路”。
这些想法从汪彪的脑海中冒出来的时候,汪彪自己都有些难以置信,有些错愕。
他不知道自己是想多了,而是想到了一个自己从未想过的角度。
不过,有一点是可以明确的,他不能总是质疑别人为什么不能够松弛一点、轻松一点地面对陆严河了。
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像他一样了解到,真正的陆严河是什么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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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昱珩可不知道他有些患得患失的行为,给了十八岁的汪彪一次思想上的启迪。
他跟十八岁的汪彪最大的不同,就是过去多年的工作经验给了他谨小慎微的一种工作习惯。
一个没有背景、没有别人保驾护航的人,如果想要稳步往上走,就不可能脑子一片空空,做事思虑不周。
他专门用片场的咖啡机,做了两杯咖啡,亲自送到了陈思琦面前,并非卑躬屈膝的样子,而是轻松淡然——实际上都是面具,是姿态。
“欢迎老板娘来剧组考察工作!”他的语气也是玩笑式的、轻松的。
让赵昱珩很惊讶的是,陈思琦竟然认识他,一开口就笑着说:“赵哥,辛苦你照顾严河。”
“应该的。”赵昱珩将咖啡递过去,说:“河港这边天气太冷了,还适应吗”
陈思琦接过咖啡,说了一声谢谢,点头,“还好,我从日本来的,那边也冷,也是一样的大雪。”
陈思琦忽然想起什么,说:“对了,赵哥,我想请你下午帮我给大家订一下咖啡和奶茶,再准备一点小蛋糕,方便吗我也是临时匆匆忙忙来的,没有提前准备,对这边不熟悉。”
赵昱珩爽快地点头,说:“没问题。”
陈思琦:“你到时候把账单给汪彪就行。”
“好。”
跟陈思琦聊了一会儿,赵昱珩才在心中悄悄松了口气,离开了。
看来是真没有生气。
中午,就如汪彪所说的那样,陈思琦就跟陆严河一起,吃了剧组的大锅饭,在食堂吃的。
陈思琦还惊喜地对赵昱珩说:“剧组伙食好吃啊,这个厨师从哪里找到,是我吃过最好吃的剧组伙食之一了。”
赵昱珩笑得很灿烂。
“专门在本地请的大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