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江银行？”沙乐天对他说出这个名字并没感到太意外，但还是对他的提议感觉十分突然，眨巴着眼睛问道：“我…那您…您也要去吗？”
“当然了。”廖磊淡淡一笑：“他们分行个人部老总前不久离职了，整个部门现在人手捉襟见肘，老领导就找到我了。说起来呢，春江银行前些年对个人业务不太重视，导致发展有些畸形。最近他们分行一把手打算调整业务结构，我觉得正是个难得的好机会，你说呢？”
“我…”沙乐天被突如其来的邀约搞的晕头转向，皱着眉头微笑沉吟道：“这个这个…您让我想想…”
“当然，这是大事，深思熟虑是应该的。”廖磊的表情很严肃：“其实我也替你考虑过：春江银行是全国性银行，各方面实力不是咱们城商行能比的，对个人来说发展空间更为广阔。你还年轻，窝在这里什么时候能出头？”
“嗯，是。”沙乐天顺口搭音。
“分行个人部嘛，属于管理部门，虽然也会背一些任务指标，但是总体来讲业绩压力不大。而且一旦进入管理序列，今后的上升渠道会更通畅一些。”
“对，您说的对。”沙乐天被他一番话说的心中敞亮了许多，笑容顿时也明媚了起来：“这么说，您到了那边是要当个人部老总喽？”
“大方向是这样没错。”廖磊缓缓点头：“不过我毕竟是经营单位出身，没干过分行机关。老领导的意思是让我先去主持一段时间工作，熟悉一下环境，等到合适的机会再正式任命。”
“唔，是，领导想的周到。”沙乐天摸了摸下巴上的胡茬：“我也…我也觉得挺好的，是个好机会。”
廖磊笑着冲他摆了一下手：“不必着急下决定，多考虑一些没坏处。我这边还有不少啰嗦事儿，估计要等到年底才能过去，你回去再想想，也可以跟其他人商量一下，节后咱们再沟通。”
工作三年后首次出现跳槽的机会，沙乐天整整琢磨了一下午，临下班前把老葛叫到会议室，关上门征询他的意见。
“他想带你去春江？”老葛的反应比想象中要平静，犹豫片刻后点了点头：“要我说呢…去大银行肯定比在咱们这儿呆着有前途。廖磊这人虽然有点爱装孙子，但我感觉对手下人还是不错的，至少不会坑你，可以放心跟着他。”
“你赞同我去？”沙乐天心里莫名有点失落，冲老葛咧嘴一乐：“嘿，我还担心你不舍得放我走呢。”
“那是！我肯定不舍得。”老葛挥手朝外指了一下，满脸愁苦的咂咂嘴：“就他们那帮人的业务水平和工作态度，捆一块也赶不上你啊！可是我也不忍心看你像我一样在这鬼地方呆到老，有机会跳出去是好事。不过你最好先找人了解一下春江银行的情况，做到心中有数，免得过去之后产生心理落差，到时候再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关于春江银行的情况，沙乐天曾听罗亚安念叨过几次。相比自己目前就职的城商行，全国性股份制银行显然是个更为高大上的职业平台，内部的管理和业务流程也更加规范。
平日交流只是朋友及同行间的闲聊，眼下即将做出跳槽决定，沙乐天还是在国庆假期专门给罗亚安打了个电话。
“你要来春江？好事儿啊！我们现在虽然只能算全国性股份制银行里面的末流，但总比你们那种城商行强多了吧？”罗亚安显得很兴奋：“什么时候过来？”
“不急，我跟着领导去，一切看他的进度。”沙乐天继续询问：“你们行的个人部现在是什么情况？”
“个人部嘛…说实话，存在感不强。他们老总上半年就走了，现在部门里剩下的那几个家伙傻乎乎的，我都叫不上名字来。”
“唔……这么说，你们行的个人业务搞的挺差劲喽？”
“差得很。不过这样也好，起点低，压力小，你们可以尽情施展拳脚嘛。”罗亚安语气平淡：“上个月分行一把手忽然在会上提出要把个人业务量和服务水平都搞上去，好像决心挺大的。不瞒你说，上次你投诉我们营业部也算是推动服务改进的一个契机。”
“我？”沙乐天略觉尴尬，正想说笑几句敷衍过去，罗亚安又自言自语道：“对了，前几天听说领导想从招商银行挖人过来负责个人业务……”
“招商银行？”
“嗯…可能他们传错了，说的应该就是你们吧。嗐，那些人就爱打听小道消息，到处以讹传讹，八卦的很。”罗亚安爽朗一笑：“其实我们行里的事儿挺复杂，不是一句两句能说完的。晚上有空吗？快到饭点了，咱边吃边聊？”
“今晚不行，改日吧。”沙乐天解释道：“我爸从深圳回来了，我约好了跟他一起吃晚饭。”
“唔？那好，咱们改天再聊。”
“改天再聊。”沙乐天挂断电话，简单收拾一下仪容，开车直奔市中心一座高档海鲜酒楼而去。
父亲已经等在座位上了，他平日与儿子联系不多，但一直保持着每年利用国庆和春节假期回湖山探亲的习惯。如今他精气神依旧不减当年，只是两鬓多出了一些白发，衣着打扮也不似往日那般考究，整个人看上去稍稍有点潦倒。
“爸，你怎么又戴上眼镜了？”沙乐天盯着父亲笑笑：“看着怪别扭的。”
“嗐，隐形眼镜太麻烦。你爹都五十多了，没必要那么在意形象了。”父亲将菜单递给儿子：“想吃啥尽管点，不用给爸爸省钱。”
秋高气爽，正是海鲜肥美的时节。沙乐天一口气点了满满一桌子菜，笑嘻嘻的剥着螃蟹大发感慨：“现在这海鲜太贵了，平时可不敢这么放肆，今天趁老爹请客多吃点。”
“敞开肚子吃就行。”父亲抽着烟瞥了瞥他：“怎么？手头紧张吗？给你打点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