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话。
谁会喜欢被冠以食物的名字?
还是半截食物。
“萨贝达”毫不留情地把抱着他要妈的蠢东西嫌弃推开,怕漂亮蓬松的狐狸毛沾染上烈酒的味道。
手劲儿太大,伴随着“咚”的一声巨响——
被推开的某只,结结实实栽倒在木地板上。
“……”
从来没有对人类轻拿轻放概念的怪物滞了瞬间。
耳朵微动,表情依旧不变的淡定。
受伤都能出任务,这么耐用,应该,不会有事?
想了想,还是纠结。
他蹙着眉立刻站起来,伸出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没犹豫多久,便立刻友好地拽上奈布敞开的衣服领口,大步流星将其拖走。
目的明确:
食物臭死了。
丢进水里洗一洗。
快进到呛洗澡水的冤种奈布死鱼眼:“……唔!”
他咕噜噜呸出水。
疑似罪魁祸首的家伙穿着毛绒绒的狐狸围脖,居高临下地望过来。
丢出冷冰冰的一句,“洗干净。”
此刻的奈布脑子还是一团浆糊。
但是并不妨碍他有仇当场报了,从不内耗。
——顺从本心,把这个居然敢用下巴瞅他的白毛矮冬瓜拉下水。
物理意义。
快进到毫无防备中招同样死鱼眼的“萨贝达”:“……”
他面无表情吐出共同的洗澡水,阴鸷的眼神如刀子一般扎过去,“你找死。”
奈布却笑了。
发自内心的愉悦的笑。
他哈哈大笑,说,“……可爱多了。”
果然,捉弄少年模样的自己,诡异的爽!
不待勃然大怒的“萨贝达”发作,他珍惜地捧起被“可爱”一词创得隐隐发黑的漂亮面孔,和对方头挨着头,喃喃:“可惜,不能见到你长大后的模样……”
仔细算算,他们都认识好几年了;自己都从少年长成青年了,而怪物稚嫩的少年模样依旧。
也许,自己老到坟头草都超过一米七了,对方仍旧是这副天下第一拽的欠虐模样啊……
被酒精麻痹的脑子呆呆想着:
不知道对成年模样的自己恶作剧,会是什么表情……
奈布混沌的思维转得慢吞吞。
眼皮耷拉着,马上就要忍不住浓烈的困意合上。
然而,头刚不受控地磕到水面呛了口水,再被迫睁开眼——
死死瞪大。
因为,面前幻觉般,出现了一个俊美到不似真人的白发蓝眼青年,脸色急速变换:“放开我。”
奈布抽了抽嘴角,不愿意接受忽然失去儿子的离奇事实,“……你怎么突然长这么大?”
那些传颂的故事里,怪物不都是长得特别慢、人类的寿命拉满都不一定能坚持到成年那一天的吗?
被问了弱智问题,“萨贝达”很烦。
他面色不愉,紧紧抿唇,“不是你要我长大的吗?”
食物伤心了,他怕吃了变味的中毒,哄一下有问题吗?
说完,不待奈布反应,他已经脱下了有些勒脖子的狐狸围脖,解开吸饱水的黏糊衣服,不会游泳也懒得扑腾,摆烂地直挺挺躺尸式沉下去。
“别吵我。我再思考一下。”这样需要消耗更多能量运转维持的成年外表,明明不值得为什么还要这样做……
因为酒精作用,思维迟钝的奈布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去捞。
他想起来——
本来想趁机作弄一下老是恶作剧他的怪物,结果这一闹腾,反而把自己搞郁闷了。
急切地抓起那缕散开的白发,慢半拍的表情有些扭曲,“……你起来,去隔壁洗。”
两个大男人挤一块互坑对方喝洗澡水,恶心死了!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第二天顽强的奈布居然被折腾得倒下了。
尽管用烈酒给伤口消过毒,可是后来被丢水里泡,精疲力竭洗完澡后,爬起来没好好处理倒头就睡,终于逃不过感染成功高烧不退的倒霉命运。
浑身滚烫,被生理泪水打湿睫毛的奈布泪眼朦胧地看向“萨贝达”,语气平静地接受事实,“……我要死了?”
不然,怎么能看到自己灵魂出窍守着快挂掉的本体,甚至头发都白完了?
“……”
不会照顾脆皮人类的“萨贝达”顶着一头越梳越乱的白发长发本就火大,闻言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那个白眼极其标准。
仿佛天生就是能翻出如此完美白眼的强者。
施施然过来看望奈布,就是为了嘲讽一句,“废物东西。”
想着吃了算了。
可是一口闷掉这块养了很久的奇怪糕点,不够解气。
奈布醒的时间很短,耳鸣嗡嗡听不清楚,很快昏昏沉沉的又晕了过去。
“萨贝达”阴晴不定的目光在他脸上和崩裂的伤口处游走;
最后,沉着比锅底还黑的俊脸去外面大雪封山的深处寻找伤药,千辛万苦采回来捣碎,开始笨拙地替奈布上药。
很快,顶着几摊绿油油黑漆漆的草药糊糊、东一块西一块的丑东西诞生了。
“……”好丑!还臭!
吃了他怕心情更糟糕。
“萨贝达”浑身冒冷气,咬牙切齿掐着奈布腮帮子,把手指上剩的草药糊糊如数蹭上去,“你最好能醒,给我补上十倍的供奉。”
病来如山倒。
奈布几乎躺了整整两天。
等高烧退下去的时候,他中途被疼醒了。
严重怀疑有人在他伤口撒盐。
不行,实在太疼,大觉睡不了一点。
他睁开眼睛,看到“萨贝达”在倒腾盐罐子,嘶了口气。
“……那是盐,不是药。”
脸都跟着大绿,身体颤抖。
“我知道。”
“萨贝达”扭过头,幽幽盯着他,咧嘴,露出一口森森的白牙,“我,饿,了。”
说发病就发病。
奈布左右看了看,指了指厨房顶上。
心痛地说,“……那里有腊肉,香辣味的。”
被当成乞丐打发的怪物:“……”这东西貌似还是我被要求跟你一起装的?
退一步越想越气。
他把熏制的香肠都收下来,全丢进盆里,洗干净后端过来,径直坐在奈布床边;一边阴恻恻盯着对方,一边咔嚓咔嚓飞速地啃。
奈布自己动手换药的动作很快。
抹完缠上绷带后,终于露出一点喜色,“给我来口?多吃肉恢复快。”
“不。这是发物。”
原先无悲无喜宛如木头的“萨贝达”也学会了市侩佣兵的一本正经胡说八道。
被拒绝的奈布伤心躺下。
他想喝酒解千愁。可往床底一摸,发现也被喝空了;
顿时难以置信,用看饭桶的眼神震惊望去——
平时不显山露水,关键时刻吃得比猪还多。断他零食,令人发指。
“……再看,把你也一起吃了。”
“萨贝达”也不爱伪装,直接张开满是环状锯齿的深渊巨口吓吓这个抠搜佣兵。
于是求生欲拉满的奈布选择识时务为俊杰。
先忍你一阵,等我养好了直接跑路……
当晚,“萨贝达”门也不敲径直过来,还抱着看上去格外柔软的枕头。
奈布见了鬼的惊恐,僵着脸佯装镇定,“我要休息了,你干嘛。”
后者满脸理所当然,“睡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