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倾月落,夜色正浓。
王府内,萧璟庭闷闷不乐的独自喝着酒,一杯接一杯。他绯红的脖子上青筋充血膨胀,呼吸也开始急促,显然是已经醉了。
这夜,他特地准备了花灯与美酒,本准备与洛慕沄一起观赏享用,谁晓得对方推辞有事,竟然又一次放了自己鸽子,这让他心里有种说不出的不痛快。
萧璟庭心中惴惴不安,总感觉自东州回来后,洛慕沄对自己就十分冷淡。且不说过年期间,拜个年都形色匆匆,平时若不是公务,几乎都见不着他几面。
这时,阮昭轻手轻脚来到他身边,递上一碗热气腾腾的夜宵:“殿下,您喝了不少酒,这是后厨刚做好的元宵,您看要不要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他不小心抬眸,正好与萧璟庭迷离而勾人心弦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萧墨曜歪着脑袋,死死盯着阮昭的脸,口齿含糊不清,语气冰冷如霜:“先前叫你找人跟踪洛慕沄,可有,可有什么发现?”
“这……”阮昭眼底闪过一丝稍纵即逝的阴霾,低着头唯唯诺诺道,“小奴……不敢说……”
这含糊不明的态度,让酒精上脑的萧璟庭立刻红了眼梢。
他忽然甩了一下手,直接将装着元宵的汤碗“啪”一声掀翻在地,汤圆滚落满地,那热汤把阮昭的手烫出了一大片鲜红。
“殿下饶命!”阮昭立刻跪在面前,完全顾不得手上的疼痛,连连磕头求饶。
萧璟庭脸色薄红,歪着脑袋看了阮昭一眼,完全没有半点怜香惜玉,只狠狠拎起阮昭的衣领,阴鸷的目光落在这双相似却又完全不同的眼眸中。
“欺瞒本王……是不是很有意思?”他脸色由白转青,太阳穴上青筋突起,满腔怒火无处发泄,双颊微微颤动着,“告诉本王,你到底,发现了什么?”
阮昭一脸楚楚可怜的模样,眼睛里带着细碎的水光,声音娇软可怜:“殿下莫要生气……其实也没什么,只是……今日有人看到洛丞相去了元宵灯会,后来……后来他就不见了踪影……”
“元宵灯会?”萧璟庭心中一沉,眉头不由自主紧蹙了起来,手指不受控制地在空中滑动,自言自语着,“漫尘向来喜欢清冷,怎么会……无端逛起了什么灯会?”
阿昭敛着眸低声道:“或许……洛丞相是约了什么人呢……”
“约了人?……”
这话明显让萧璟庭更加怒火难平。
即使醉了,对洛慕沄的习惯还是心如明镜,他知道洛慕沄素来独来独往,过去除了会到自己府上走动,鲜少听闻他与谁家交往过密。
萧璟庭的眉头一点点紧了起来,他斜睨了阮昭一眼,双眼盈盈水光,里面盛满了嫉妒:“可有人看到……他与谁在一起?”
阮昭的手背被烫起了一片水泡,但他忍痛咬着牙,脸上继续展着笑:“并没有看到是谁……”没等萧璟庭展颜,他又故意补充道:“但据说今日安盛郡王也没在府邸过节……”
“什么?萧墨曜?”一听说洛慕沄有可能与萧墨曜有染,萧璟庭的醋坛子算是彻底打翻了,他的声音被酒意浸染,“明天一早,你就给我把那洛慕沄喊来,他要再不来,本王就……本王就砍了他的脑袋!”
阮昭眉头一挑,声音温软,低声回道:“是的,殿下。”
萧璟庭一侧头,就看到阮昭提着被烫伤的手,跪坐在地上一脸无辜,垂下的睫羽遮住了那双清澈妩媚的眼眸。
萧璟庭一把抢过他的手腕,烫红的伤口触目惊心。
他用手指轻轻感受着那双细滑白嫩的手背,就好像在触摸一块白玉。
许是喝醉了,不过是指腹间传来的细滑,便在他心中惹出一番骚动。
一股莫名腾升的欲望在胸口积聚,爆发,并一路向下。
萧璟庭呼吸微沉,鬼使神差的伸手提起了阮昭的下巴,强烈的欲望让他忍不住想把眼前这个弱小无助的人儿碾碎。
下一瞬,萧璟庭的吻重重落下,舌头的力道带着暴风骤雨的野蛮,如饿狼一般直径撬开了阿昭的牙关,深入他的口腔中,一路攻城掠地。
阮昭的脸一下子滚烫了起来,但他对这样的霸蛮无能为力。
萧璟庭吻得又疯又急,不由分说的侵略着,像是在宣泄着什么,恨不得把眼前这弱小的人儿统统吞进嘴里嚼碎嚼烂。
一切突如其来,仿佛出乎意料,又是正中下怀。
半晌,萧璟庭忽然止住了吻,站起身一把抓住了阮昭的后颈,那眼神就像要把眼前人撕碎了一般。
他用一种高高在上的口吻命令道:“贱奴,今晚你得把本王伺候好了!!”
娇喘拂面而过,嗓音软腻入骨:“殿下……”阮昭抬头仰望面前高大的身躯,直到看到面前的景象,这才意会到萧璟庭此刻的意图。
他娇羞至极,却还是乖顺的匍匐上前,试探着碰触了萧璟庭的腰带,见他没有任何抵触,这才小心翼翼解开了他的衣襟。
萧璟庭站着身,垂落的双手紧紧抓着阮昭的头发,他已按捺不住心头的火热,不一会儿,酥麻痛快之感在身体蔓延……
得不到所想之人,只得寻找一个替代之物聊以慰藉。
他的脑海中一片空白,心里只留下一句话:“漫尘,你绝不可背叛本王!”
摇曳的烛火,带着炽热的温度,燃着明亮的光芒,将两个不完整的灵魂紧紧包裹在暖涩的光晕之中。
元宵夜,璧月挂罘罳,珠星缀觚棱。
……
翌日,洛慕沄一收到萧璟庭的通传就立刻前往了王府。
萧璟庭宿醉难受,慵懒的靠在椅背上,用力按着额头,只觉得浑身乏力不堪,整个人还处于氤氲懵懂的状态中。
洛慕沄缓缓上前作揖,语气温润婉转:“不知殿下急召臣前来,可有什么要事?”
“现在难道没事,你就不能来看看本王?”萧璟庭单手指着额头,抬眸看了洛慕沄一眼,神色有些复杂。
原来早上那火急火燎的通传,只是二殿下的兴致盎然。
洛慕沄尴尬的笑笑,赶忙解释道:“微臣只是担心别耽误殿下要事,并无其他意思。”
萧璟庭继续扶着太阳穴,朝洛慕沄招了招手,声音有些慵懒,带着一丝撒娇意味:“本王头好痛,你赶紧过来帮本王按按。”
洛慕沄眉心微微动了动,迟疑了半晌,最后还是顺从的上前,站在萧璟庭身后,伸手帮他揉按着太阳穴。
两人这动作,乍一看倒有几分暧昧。
见洛慕沄还算听话,萧璟庭总算放心了,他满意的笑笑,软软的向后靠去,闭着眼感受洛慕沄指尖冰凉的触感,整个人都心爽神怡。
良久,他伸手摸住了洛慕沄的手,回过头看了看,眼神里有些难以名状的情绪。
他有许多问题,但生怕像过去那样惹洛慕沄不悦,于是略有些畏怯的问道:“昨日元宵,本王本打算跟你一起赏灯吃酒的,可你却说有事不能来……不知道你昨晚去哪里了?”
洛慕云收回了双手,慢慢踱步回到萧璟庭面前。
他神色平静,不动声色的脸庞上挂着一抹恭敬谦逊的表情。
“马上就要春耕农忙,白天有些司农要事没有讨论完,正巧夜里得空,听闻几位大人在一起喝酒,我便特地赶过去找他们把事情商量了一下,这才没能来殿下府里请安,还请殿下恕罪!”
萧璟庭的双目蒙上了一层冷意:“自从父皇任命了你这宰相,本王现在想见你一面简直难于登天了。”
洛慕沄愣了一下,微微凝眉,迅速上前拱手道:“内阁事务繁忙,很多事情漫尘不得不见缝插针处理,还请殿下见谅!”
萧璟庭身体向前倾去,眼眸痴迷的看着洛慕沄:“你为本王殚精竭虑,本王怎么忍心怪你呢!只是,本王一个人在府邸过节,真的好寂寞啊……”
洛慕沄被他瞧的心头一颤,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面露为难之色:“殿下……”
萧璟庭低头笑了两声,又想到什么,看似漫不经心的问道:“有人见到漫尘你在夜市灯会出现过……难道昨夜你还去看了花灯?”
洛慕沄瞳孔一缩,心里一紧。看来萧璟庭对自己已经开始有所防备,竟然还派人跟踪了自己。接下去要过萧璟庭这关,怕是没那么容易了。
他尽量保持镇静不露声色:“昨日回府时正好见到夜市繁华、灯会热闹,就忍不住驻足停留了片刻。”
“这可不像你平日的作风,你一直喜欢清静,怎么现在也会喜欢凑这种热闹?”
洛慕沄赶紧微笑着解释:“昨夜谈到春时农耕、人情春光,莫名也想感受一下民间风俗。”
萧璟庭抬眸对上他的视线,忽而弯眉一笑:“原来如此,本王还在担心,你不会是因为我没有让你去西戎,故意想冷落本王呢。”
洛慕沄笑盈盈道:“漫尘怎敢,殿下多虑了。”
萧璟庭适可而止不再继续追问,许是害怕知道太多真相。
他慢慢收回视线,顾而言他:“过两天就是赏花宴,本王已跟母后商量过,筹办事宜全权交与漫尘你来办。最近其他事情你先交给别人,得空便来本王这里,我们把宴会的事情好好谋划一下,这次宴席务必要让父王满意才行。”
洛慕沄眉头轻轻一颦,现在可不是跟萧璟庭讨价还价的时候,于是他识相的拱手领命:“是的,全听殿下安排。”
这时,阮昭从殿外缓步而来,给萧璟庭端来了醒酒汤。
他唇边带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殿下,您昨夜喝了不少酒,喝些醒酒汤会舒服一些。”他轻轻放下汤碗,目光看似不经意,却又好像故意要与萧璟庭有一瞬的对视。
只那一眼,竟让萧璟庭心里一慌,惴惴不安,立刻转头看向洛慕沄。
瞧着两人这神色,洛慕沄心中立刻有了三分猜想:果然还是明妃好手段!
他对着阮昭淡然一笑,提醒道:“殿下酒量不好,今后可别再让他喝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