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豫城已耽搁几日,洛慕沄的伤势渐渐好转。
许是因为挡下那一剑,让萧墨曜对洛慕沄的刁难少了很多,平日里还总喜欢没事往他屋里跑,动不动就端茶递水嘘寒问暖。
萧墨曜态度的转变一开始洛慕沄总觉的别扭和不踏实,但后来想想,这毕竟是一身反骨有仇必报有恩必还的安盛郡王,只要他不胡来,凡事也不用跟他斤斤计较。
月光轻洒,满地霜白,洛慕沄正在屋内自行换药。
他拆下纱布,清晰可见的伤口已经结痂了,但内伤可能一时半会儿还好不起来。
他怔怔地望着伤口,长长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伤算是洛慕沄送萧墨曜的示好礼,当然,更是给他种下的美人蛊。
“洛大人……”萧墨曜熟门熟路的推门进来,刚一进门便看到洛慕沄正在自行换药。
洛慕沄坐在烛火的光影里,背对着大门,他香肩半露,春光无限,就那样微微回眸一笑,便让萧墨曜身子一僵,定定的站在原地。
“郡王,您来了。”洛慕沄眼角里全是勾人心神的笑意,唇边全是隐约的挑逗。
萧墨曜发着呆,眼睛里装着的全是眼前销魂的模样,不自然的借口道:“本王……本王就是过来看看你药喝了没……”
洛慕沄空无一物的后颈左肩笼在琉璃昏暗的烛火中,他侧容线条流畅漂亮,鼻梁高挺精致,皮肤映着光如凝脂一般熠熠生辉。
他只淡淡抬眸顾盼,眼神却盛满了勾人心弦的魅惑,明明一语不发,却好像有个声音呼唤着身边人。
儿时见到洛慕沄第一面起,萧墨曜只觉他俊俏好看,却不懂那是一种怎样的好看。十多年后的重逢终于让他看明白,有一种美叫刻骨销魂。
他明明沉浸在这份痴迷中,却要扮演轻佻洒脱:“哟,洛大人,您这换药还得亲力亲为呢?”
洛慕沄乖顺柔和的“嗯”了一声,继续着手中的动作,
“灵犀人呢,怎么不在旁帮你?”萧墨曜嘴上关心着,眼睛里却除了面前的美人什么都容不下了。
洛慕沄朝窗外看了看天色,淡淡道:“先前我穿的衣裳染了血破了洞,今日让他去城里帮我买两套替换衣裳,可能路上耽搁了时间。”
萧墨曜缓缓踱步到洛慕沄背后,望着他白皙的肩膀,努力压制想要伸手碰触的冲动。
正在此时,只听洛慕沄柔声道:“郡王,能帮我递下药吗……我够不着……”
萧墨曜愣了一秒,“哦”了一声,立刻从桌上拿了药膏递过去。
“谢谢!”洛慕沄抿嘴一笑,那笑酥麻撩人,让萧墨曜忍不住身子一紧。
他轻轻捏住了洛慕沄准备接药瓶的手,凑在他的耳畔道:“你的伤还是得小心处理,要不我帮你吧。”
洛慕沄抬头看了一眼萧墨曜,眼里含波,故作矜持道:“怎么好意思劳烦郡王呢,我自己来就好。”
萧墨曜试探性的触摸了一下洛慕沄袒露的肩头似笑非笑:“麻烦什么,你这伤是为我受的,我自然应该负责到底。”
洛慕沄仰头微微一笑,心湖泛起阵阵涟漪:“也好,那就麻烦郡王了。”
萧墨曜压着心里头一股子劲,压低声音似在嗔怪:“不是说过,私底下不用叫我郡王嘛。”
洛慕沄低着头道:“嗯好,那就多谢七少。”
萧墨曜将洛慕沄的衣服又轻轻向下拉了拉,直到将剑伤位置充分暴露。
他小心翼翼地将食指和中指沾上药膏,又轻又柔的抹匀在洛慕沄的伤口上,轻声调侃道:“伤口这么深,以后留下疤痕就不好看了。”
“剑伤本就是男人的勋章,留下才好呢。”洛慕沄无声的笑着,“况且平日里都穿着衣服挡上了,怎么样也不会玷污旁人的眼。”
萧墨曜继续抹着药,声音压在喉间:“要是不穿衣服时被人瞧着呢?总会让人有些心疼。”
洛慕沄道:“能有几个人看见我不穿衣服的模样呢?”
萧墨曜歪过脑袋看了眼洛慕沄的表情,一本正经道:“起码,我瞧着了,心疼得紧。”
“七少,你胡说八道的样子真有趣。”
萧墨曜触着洛慕沄的身体,整个人都崩得紧紧的,下身莫名有了一丝异样的感觉。
他不得不承认,对于一个活了二十年从来没有碰过男人女人的童男子来说,在这等功力的狐媚美人面前,实在没法做到坐怀不乱。
“洛慕沄,这几日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萧墨曜喉头滚动了一下。
洛慕沄眉头微动:“七少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萧墨曜微挑眉梢,似在开一个玩笑:“你喜欢本少爷吻你吗?”
洛慕沄闻言,瞬间尴尬的羞红了脸,忙低下头,一声不吭。
萧墨曜硬是将他的下巴掰了过来,露出了一个极深的笑:“很喜欢,对不对?”
洛慕沄稍一侧头,就对上了萧墨曜黝黑深邃的眼眸,那眼眸中仿佛只容得下自己的身影:“七少哪里看得出我是喜欢的?”
“不知道,但感觉得到。”
“就凭为你挡下了这一剑?”洛慕沄觉得有些好笑,“那日的事情都是七少您醉酒后闹的笑话,慕沄已忘得一干二净,七少也别放在心上。”
萧墨曜的声音低沉缱绻,带着一丝撩拨与性感:“可惜,我忘不掉。”
洛慕沄勾勾唇,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忘不掉也要忘了。”
萧墨曜便捏着他的下巴,目光沿着洛慕沄的脸、锁骨,一寸寸描摹,这副身子已经让萧墨曜念了许久,如今在手中微颤发烫,叫他如何自持?
“本王不想忘。”萧墨曜任性道,“洛慕沄,本少爷上次的建议还有效,我希望与你联手,一同在风云诡谲的汴都生存下去,一同匡扶这萧氏天下!”
洛慕沄笑笑:“我幸得二殿下赏识得以入朝堂。一臣不侍二主,还请七公子谅解。”
萧墨曜道:“即便他是个昏庸无能之辈,即便他的舅父外公母亲都与陇西旧案脱不了干系,你也愿屈尊委身于他?”
洛慕沄身子一颤,却故作淡定:“七少既然对我有诸多揣测,为何不直接告发我去?”
萧墨曜侧头,出乎意料的淡定:“为什么要告发你?你做了十多年的局,谁告得倒你?相比起来,我倒是有些心疼你,你为了复仇变成了一个陌生的自己。现在我面前的这个人真的是西川少年将军洛泓珝吗?”
洛慕沄敛眸一笑:“我本蝼蚁,无力撼树,只求苟活于世,还请七少高抬贵手,放我一条生路。”
萧墨曜勾起他的下巴对着自己:“洛大人何以如此自轻自贱,你在我心中那可是霞姿云影、是清风霁月,谁都比不上。”
洛慕沄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萧墨曜道:“从见你第一面起,我就一直在想,想了好久好久,怎么才能得到你这样的美人呢?如今我也有些觉悟,洛大人这样的天纵奇才,必定要有优渥条件才能得到你。本少爷既然知道你是谁,也知道你在汴都想做什么,今日也承诺你,只要你成为我的人,你要复仇,我便做你身后的盾;你要杀人,我便是你手中的剑,只要有我在,你想做什么都可以。自然,你若是我的人,你那些陈谷子烂芝麻的秘密本少爷便从此烂在肚子里,如何?”
时空好像凝固了,两人的目光静静胶着着,彼此都有些恍惚迷离,看向对方的眼神里有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七少,您在汴都自己都还风雨飘摇,哪里还有精力与我筹谋?”
“告诉我,萧璟庭是怎么承诺你的?”
洛慕沄凑近萧墨曜,那桃花眼眸盯得他心头痒痒:“七少想知道?”
萧墨曜认真的点点头:“对,我想知道!”
洛慕沄顿了顿,缓缓开口,一字一句道:“不过是许我江山社稷罢了,这……安盛郡王怎么做的到?”
“那你用什么来与他交换?”萧墨曜手指描绘着洛慕沄肩头的轮廓,“这身体还是藏匿汴都的三千赤影?”
洛慕沄冷笑:“七公子何出此言?赤影早在陇西一战中全军覆没,您为何耿耿于怀,揪着不放?”
萧墨曜瞧着面前这块让他欲罢不能的净土:“因为我坚信你就是洛泓珝,而赤影一直是你的剑!”
洛慕沄淡淡一笑:“七少只是揣测,便要我变成洛泓珝,凭空变出三千赤影,是不是有些强人所难?”
“那好,我换句话说,你若带着三千赤影归顺于我,终有一天我会把你仇人的人头送来给你作聘礼,好不好?”
洛慕沄笑了起来:“七少真是说笑了。”
药膏涂抹完毕,萧墨曜帮洛慕沄用纱布将肩膀一圈一圈小心包扎好。他趁机将手滑动到洛慕沄的脖颈处:“怎样?要不要信我一信?”
洛慕沄歪头看着萧墨曜,唇角勾起一个弧度,一番勾人魂魄的模样:“我怎知七少您不是跟我闹着玩的?”
萧墨曜埋下头,与他额头相抵,道:“洛慕沄,你可知我从第一次见到你,便再也挪不开眼。”
洛慕沄压着纷乱的心绪,似是勾引,又似挑衅:“七少,我,是,男,子。”
萧墨曜好看地笑了起来:“男子又如何,只要本少爷喜欢,管你是男是女是人是鬼。”
正当他再也控制不了自己,嘴唇再一次贴近洛慕沄,一只手试图探入洛慕沄凌乱的衣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这暧昧至极的氛围。
“主上,属下有要事禀报。”秋枫的声音。
萧墨曜从迷乱中恢复了理智,他不情不愿地从洛慕沄身边起身,思索了片刻后说道:“本少爷给你一些时间,你再好好考虑一下我的提议。”
洛慕沄叹了口气,点了点头,回:“好。”
待萧墨曜一离开,洛慕沄便急促地呼吸了起来,他立刻拉上了自己的衣衫,仿佛整个灵魂都抽离了一样。
十多年来,他的心里唯一的欲望是复仇,唯一的情感是仇恨,直至萧墨曜的出现。
但就在方才萧墨曜差点再次吻上自己时,洛慕沄发现自己对他产生了一种不同过往的渴望。
那渴望渺小虚无,低贱卑微,如潮汐一般似要将自己卷入至深至暗的大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