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对面的足利义视脸色却越来越差,跟随而来充作翻译的和尚此刻更是脸色难看至极。
这条款哪是让日本国赔偿,这是把他们往死里逼的节奏。
赔款足足有五亿两白银!每年保护费两千两白银,这还到死都还不完啊!
要知道倭国现在地不过大明一省大小,民不过大明八分之一,而大明如今一年的国家总体财政收入才三千多万两。
这还是朱祁镇改革过后的结果,要是按照以前能有一千多万两就不错了。
倭国如今国家财政收入有个两三百万两都撑死,现在一年光需要支付的本息估计少说有三千万两以上,全部贴进去还差的多,这还怎么玩?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足利义视现在担心起了自身的安危。
要知道如此重担压下来足利义视根本没法完成分派下来的任务,要是完不成大明会不会借此机会把自己拿下?
足利义视心中越想越怕,这完全是让他去死啊!
很快,这些条款被翻译念完,另一名翻译也适时的停下了笔,把写好的条款递给足利义视。
李陵坐在主位,手中拿着一份条款内容看的津津有味,嘴角笑意就没停下来过。
这样才对嘛,这些条款足以把倭国榨的干干的。
“记住,回去之后好好记忆,从即日起便实行起来,每年本将军给你的底线是三千万两白银,要是不达标,那就别怪本将军心狠手辣!”
说完最后一句,李陵浑身的气势猛然一变,如同一只懒惰的大橘突然变成了一只择人而噬的猛虎。
足利义视被李陵的气势吓得连连点头,不敢有丝毫的违逆。
“明白,我明白的。”
接过翻译的条款,足利义视脸色苦意更重,这种死局要怎么破?
李陵可不管足利义视怎么想,他只管下指标,完不成就不归他管了。
“没有问题就去吧,好好准备,别掉链子!”
李陵的态度温和了许多,足利义视如此配合,李陵的心情好了许多。
足利义视闻言犹豫再三,还是忍不住开口,想为自己的生机再搏一搏。
“大元帅,我日本国每年全部财政收入不过三百万两,我就算用尽手段也绝不会超过千万两白银。赔偿贵国的损失每年三千万两白银实难凑齐,还望元帅阁下指示!”
足利义视态度很是谦卑,说的也是实情。
倭国平常收入有三百万两收入便撑死了,就算足利义视不顾民愤疯狂压榨,把百姓维持在最低生存保障,那所得的收益也不过五六百万两白银。
日本仅存几座白银矿没日没夜的开采也不过收入四五百万两白银,全部给了大明也不够赔的。
李陵看着双腿跪地谦卑异常的足利义视露出笑意。
“不不不,会凑齐的,甚至还会大大有盈余,还清大明债务不过是举手之劳,回去多看看条款,去吧。超额完成本元帅会大大奖励你!”
李陵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示意足利义视离开,有些话自己脑补会比他说出口还有效。
倭国的财政收入李陵自然清楚,进入皇宫第一件事李陵就是清查倭国的财政,虽然很多典籍被焚毁,但留下来的也足以让李陵推断出倭国的财政收入。
三百万两确实是极限,现在经过一场大战可能还更少,但什么都不管不顾还是能榨出点油水的。
足利义视听到李陵这还下了逐客令,脸上露出一丝无奈,但是他也没有办法,只能向后退去。
“对了,这是我送你的第一份见面礼!”
走到门口的足利义视听到身后李陵传来的声音,一时摸不到头脑。
有什么见面礼?
不等足利义视细想,回头的瞬间一颗大好的人头落地。
跟随他而来的倭国和尚已经身首异处,喷涌的血液溅了足利义视一脸。
足利义视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呆滞在原地,抬眼望去只见李陵露出了一抹笑容,没搞清楚状况他便被两名明军士卒拖着走出了大殿。
回了住所,足利义视被两名明军士卒扔进了倒塌的屋内,摔在地上的足利义视这才回过神来,连滚带爬的关紧了房门。
几名属下看着足利义视的样子连忙上前关心,但足利义视根本没有心情理会这群仆从。
李陵为什么要当着他面杀了和尚?足利义视满脑子都是疑问。
礼物,李陵说这是礼物……
足利义视想了想好像明悟了什么,足利义视身为天皇并不蠢笨,反而很是精明。
他很快便理解了李陵话中的深意,那个和尚留不得!
他知道了李陵和足利义视的对话内容,要是宣扬出去,天皇和外族勾结,那足利义视的颜面何在?
杀了对双方都有利,至于另一点也不难想象,杀鸡儆猴!
李陵这是赤裸裸的威胁,你要是干不好就和这个和尚一样!
足利义视脑海中想了很多,最终只有这两个原因是足利义视觉得最有可能的。
只有跟着李陵好好干才能有生机啊!
足利义视心中哀叹一声,随后训斥开了几名围上来的仆从,独自打开审判书研究了起来。
这两千万两白银到底去哪补呢?
足利义视在条款上细细研究,终于从一个字缝中看到了一行蝇头小字。
“注:不足赔款白银可用劳工抵扣,一名十五岁至三十五岁男性壮年劳工每年折白银十两,十六岁至三十岁女性劳工每年折白银五两。”
这就是李陵说的生机所在?
足利义视看到这行小字,本能觉得这就是李陵口中的生机。
毕竟倭国现在有丁口一千五百万人,能干活的劳工少说也能凑出来近千万。
毕竟日本民间有将老人送入山谷等死的传统,所以日本没有超过六十岁的老人,超过六十岁的全部进了山谷,没有老年人口。
六十岁以下都能干活,唯一需要除过的就是年龄小的孩子。
所以哪怕是十五岁以上三十岁以下的精华人口倭国也有五六百万。
把这些人全部送往大明,按六百万算,一半男一半女至少能抵赔款四千五百万两!
怪不得李陵会说三千万两白银一定能满足,原来是这个意思!
足利义视瞬间明白李陵的深意,不过这些精华青壮肯定不能一窝端,不然剩下的老弱种地都成问题,根本难以保证税收。
但这其中可操作的空间也不小!
足利义视的眼神突然亮了起来,他原本以为如今当了亡国之奴哪怕捡回一条性命之后的生活也是困苦不已,能有口饭吃就不错了。
但今天听李陵的意思还愿意继续扶持他当倭国的天皇,只是会废止一部分权利,把大部分罪责全部推给身死的大名们身上,这对足利义视来说简直是再好不过的消息。
而且这样的话国内的大名大部分被剿灭,他们身后可还是有大量的财富,这些财富如今可都是无主之物,就算李陵会分走大半,能剩口汤也是极好的。
足利义视心中开始快速盘算起了今后的局势,每年给李陵最低三千万的限额是肯定不能缩减的。
六百万精华人口为了可持续发展肯定不能全部送往大明,但就算为了满足最低限额也需要至少男丁两百万,女丁两百万才能凑足份额。
剩下的两百万丁口怕是难以维系倭国全国的税收正常和国家运转,就算其他老弱也全部干活,一次性少了总人口的三分之一,还是精壮劳力,倭国整体经济也将遭受重创,原本每年三百万税收怕是再怎么压榨也收不上来了,能有一百万收入都不错了。
那怎么办?难道从国家财政收入中贴进去一部分银子换些青壮吗?
足利义视脑海中这个念头刚升起就被自己狠狠掐灭,他又不是傻子,一个青壮在倭国国内干到死也挣不下十两银子,这样还不如送到大明当劳工呢,还能节省点口粮。
而且,让他往进收银子可以,往外拿银子简直是要足利义视的命!
“罢了,左右不过四百万丁口而已,给了他们又如何,反正剩下的税收也够皇室继续锦衣玉食了!”
“有了这群大明军队保卫安全,也不怕这群下等贱民敢造反!”
足利义视眼中闪过一丝凶光,看着他们同为倭国人,实际上底层百姓何以称人?
足利义视除了在演讲之际,其他任何时候都没有把这群人当成人来对待,最多不过是一群能说话能干活的工具耗材而已。
他们天生就该为大日本帝国的荣光奉献自己的一切,乃至生命!
这群贱民能为大日本皇室做出贡献该是他们万世修来的荣幸!
足利义心中默念,视眼神中满是默然。
断壁残垣的房间内,足利义视已经为四百万倭国劳工宣判了死刑!
……
清晨,京都城外水汽蒸腾,一阵薄雾从城外弥漫而来,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股隐隐的血腥味。
京都城不久前被明军的火炮炸成了一片废墟,清理工作还没有完成,整个京都城大部分还是布满了废墟。
城中心,一处巨大的场地被先清理了出来,得益于明军火炮的轰炸,清理起来虽费事,但也省去了拆迁的工作。
这处广场正是前些日子天皇决战时开动员会的广场,算是城内废墟比较少的地方,李陵当即决定在这举行审判大会。
一杆杆明军大旗被竖起,整个广场周围早已被明军士卒牢牢把守,防止动乱。
巨大的广场之上人声沸腾,密密麻麻的倭国百姓和士卒混杂其中,相互推搡。
这些士卒百姓都是明军从京都附近的村镇和大城迁入京都城,一是为了重建京都,二则是为了这次别开生面的审判会造势。
高台上,原本足利义视意气风发举行动员会的高台上,此刻被排上了一排长桌,几名身着大明官袍的官员端坐。
李陵老神在在的坐在主座,左手边坐着政委和军参,右手边则是杨真从京师给弄过来的一名礼部郎中及礼部官员。
一旁的礼部郎中看着下面乱哄哄的场面不由一阵皱眉,他在京城待的好好的,突然就被提溜过来说要主持什么审判大会。
原本这种事哪需要真的礼部官员到场,但奈何李陵手下都是一群粗汉,会些文字兵法就算了,这种细活怎么做的来?
一番寻思之下只有他这个正五品郎中有这个能力,而且官位也不高,便拉他来救场。
一群生拉硬凑起来的审判团看起来有些不伦不类,但这些都不重要,周围装备精良的明军将士会让这群乱哄哄的倭国听众洗耳恭听他们审判的每一句话。
日出东方,光芒射穿了薄雾,李陵掐着时间,直到正午时分,李陵看下面倭国百姓已经到齐,便不再犹豫,给旁边士卒递了个眼神。
“肃静!”
台上一名膀大腰圆的士卒卯足了劲一声怒喝,整个会场瞬间为之一静,众人都静静盯着台上的命令。
看着底下几万双眼睛投来的目光,李陵轻咳一声。
“我宣布,审判大会才正式开始!”
“喧哗者,走动者,立斩!”
随着李陵话落,被围在中间的倭国民众顿时听到一阵阵劈枪声在会场周围响起,负责警戒的明军早已荷枪实弹填装弹丸,手上的火枪传出一阵令人心悸的响动。
场面顿时变得紧张肃穆起来,所有倭国人都不敢回头,只能紧张的盯着台上的几名审判员。
更有甚者此刻早已被吓得两股战战,明军把他们集结在此,周围又是荷枪实弹的士兵,难道是要把他们全部屠杀不成?
毕竟杀俘可是倭国的传统,一念至此台下倭人更加恐惧,这群明军的恐怖战力他们已经领教,根本不是一个量级的,他们完全没有还手之力。
台下倭人还在惶恐,李陵可不管那么多,看时机差不多了,对着户部郎中张鹤点了点头。
张鹤闻言顿时会意,在数万人的注视下掏出了一卷文书,面容庄严的念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