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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刻钟后,傅辞翊回来。

脚步刚跨入院门,他便发现在劈竹的李信恒、孟力与彩玉相继在咽口水。

南窈北墨坐在小杌子上,手肘撑膝,手掌拖腮,亦在咽口水。

看到他回来,他们的眼眸齐刷刷地亮了。

唯有母亲与颜芙凝坐在灶间,相对平静。

傅北墨不满地嚷:“哥,你可算回来了,你不回来,嫂嫂不许我们吃饭。”

“这算是告状?”颜芙凝忍俊不禁,起身走到院子。

“没有,葱油饼很好吃,方才一块不过瘾。”傅北墨很是老实。

傅辞翊听得心底雀跃,面上却是一如既往的清冷:“饿了就吃,不必等我。”

他说的话,似乎是对傅北墨说的,却是看向了颜芙凝。

颜芙凝接过他手中的灵芝。

傅辞翊叹息:“此次才一朵灵芝,也不大。山鸡也就两只,好在都是活的,就留家里吃吧。”

“灵芝不大,也能卖钱。”颜芙凝将灵芝放去堂屋。

傅辞翊将野鸡丢进柴房,夫妻俩去灶间洗手。

颜芙凝先洗好手擦干,拿了块葱油饼,撕了些许下来放进嘴里。

“又酥又香,还真的挺好吃的。”

傅辞翊闻声,淡淡问:“你自己没尝过?”

“对啊,适才做好,我自个都没尝过,主要是我不饿。不过,北墨他们全都吃过一块了。”

“给我吃点。”傅辞翊转向她。

颜芙凝一怔,此人破天荒地讨要,倒是头一回。

是葱油饼太香,还是他也饿了?

遂道:“你自己拿一块吃吧,有很多呢。”

男子却抬了抬手,示意他仍在洗手。

颜芙凝便从自己这块上撕下来一小块,递到他唇边。

傅辞翊张嘴含走,慢条斯理地吃下,缓缓赞道:“葱香四溢,外酥里嫩,很好吃。”

“我用猪油烙的,更香些,再加咱们家的香葱长得也好。”

“主要你的手艺好。”

两人说着,冷不防,傅北墨的声音传进灶间:“哥哥嫂嫂,你们可不可以等会再喂,我好饿啊!”

夫妻俩齐齐转头,只见灶间门口一排的脑袋。

个个砸吧嘴,咽口水。

“就葱油饼罢了,怎能馋到此般程度?”颜芙凝不禁莞尔,“这就吃了。”

众人挤进灶间,端菜,拿碗筷。

傅南窈道:“以往吃的葱油饼,就是葱加面饼,饼就一块,冷下来后硬邦邦的。完全不似嫂嫂做的这般,可以撕开成一丝丝的,一层层的很入味。”

颜芙凝:“这么说来,我做的葱油饼与你们以前吃的不同?”

“对。”众人齐声。

颜芙凝望向正在擦手的傅辞翊,他也点了头。

待饭菜上桌,颜芙凝抬手指着介绍:“今日这道咸肉蒸蛋,咸肉是自家上次晒的,青菜也炒了一盘,锅里还有米饭。葱油饼当主食不够的话,大家还可以吃饭。”

“好好好!”婉娘拉着颜芙凝坐下,“芙凝快吃,你若不吃,抢不过他们。”

此言一出,众人笑得欢。

饭后,夫妻俩回了西厢房。

傅辞翊翻了会书,很快搁下,提出要再进山。

上午采的灵芝太小,他很不满意,为了她要的马车,他得再进山一趟。

颜芙凝却道:“你上午就没复习,下午再去,岂不是又有半天荒废学业?”

傅辞翊垂了眼眸:“晚上我会多看会书。”

“我不管,你若同意我跟去,我就同意你进山。”

嗓音娇蛮。

傅辞翊撩起眼皮睨她:“颜芙凝,你胆子大了,敢管我了?”

颜芙凝一噎,很快大着胆子道:“你吃我做的饭菜,我为何不能管你?”

实在是腿伤那段时日,憋得慌,她很想去外头走走。

傅辞翊轻笑:“行吧。”

颜芙凝凑到他跟前,漂亮的眸子直直盯着他的瑞凤眼:“你真的同意?”

嗓音满是不敢置信。

突如其来的四目相对,教傅辞翊喉结微滚。

他收回目光,“嗯”了一声。

颜芙凝很高兴,小跑着出去与婉娘说:“娘,夫君同意我进山了。”

听说大儿子同意,婉娘便也同意:“路上走慢些,在山里注意安全!”

颜芙凝应下,去柴房拿了把小铲子,还拎了只篮子。

傅北墨:“我也去。”

孟力:“我也去。”

彩玉:“我也去。”

几人吵着要同去。

傅辞翊缓步出了西厢房,清冷道:“你们留家里。”

被拒绝的几人委屈巴巴地看向颜芙凝。

颜芙凝微笑道:“采灵芝一事,就我与夫君就成了。”

傅辞翊也不知为何,今日心情很不错,当即带着某个雀跃的少女,出发了。

一路上,颜芙凝脚步轻快。

“傅辞翊,今日我们干了很多农活。”她手指着自家田地的方向,“你看到了吗?那一排排竹架,就是上午我们搭建的。”

循着她手指所指方向,傅辞翊抬眸望去:“辛苦你了。”

“不辛苦,可好玩了。”

“颜芙凝,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你问吧。”

“我若不能中举,那便不能参加春闱……”

不知届时会不会令她失望?

颜芙凝停下脚步,严肃且认真道:“不!你一定能中举,且能成为解元。你不光能成为解元,还能成为状元。”

傅辞翊像是不认识她一般,盯着她良久。

此番言论,不是先前的她能说的。

还是说她如今知道自己只是严家养女,没了倚靠,一心想要他得了功名,好帮她对付严家?

颜芙凝握起拳头,给他鼓劲:“傅辞翊,你要做的就是平常心对待考试。”

两人继续往前走。

待到了山脚,他拉住她的胳膊:“你有没有感觉不舒服?”

“没有啊,腿脚好利索了呢。”她抬腿给他瞧。

傅辞翊俊脸微红:“今日已是三月二十,你确定没有不舒服?”

他原先不许她跟他进山,除了她的腿脚刚好利索之外,还有另一个重要的原因,那便是她每月十九会来月事。

今日已经是三月二十。

他怕她身子不适。

只是方才她那般管他,像极了寻常人家妻子管丈夫的模样,竟让他鬼使神差地同意她进山。

颜芙凝终于反应过来,旋即笑出声:“二月天数少,再则延迟几日也是有的。你放心,我这会没有不适,今日大抵不会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