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柳乐询问，沈淮安开口说着今晚的事儿，“南境阿卓公主被封岚妃，七日后入宫。”
柳乐直起身子，追问道：“然后呢？”
“一年内需怀上皇子。”
一年内怀上皇子？这怀孕一事还能规定时间，“万一一年内没有怀上皇子或是公主怎么办？”
沈淮安淡淡道：“必须保证大周有一位有南境血脉的皇子。”
柳乐没了声音，手指勾着沈淮安朝服胸膛处的刺绣图案，“那伏方朝怎么说？”
“估计原本伏方也是准备将雅和公主送入后宫，但南境来这么一出，他们应当会调整策略。”
柳乐想了想，没想明白伏方国该如何应对。
“快去洗澡吧。”柳乐想要从沈淮安怀中起身，赶人去洗澡。
刚一抬腿，就被沈淮安按住了大腿。
柳乐的直觉告诉他，有些不妙，“我洗过了。”
“你快去。”
柳乐说的话，沈淮安一句都没听进去，将人抱起去了浴室，“乐乐陪我。”
“唔……”
半个时辰后，两人才收拾完毕回了床铺。
柳乐突然想起今日辰哥儿送来的信，“对啦，今天收到大哥他们的信，村前的那座山头已经平整好了，刚将框架搭好。”
“柳星和柳雨这次和秦大哥一起来京城。”
沈淮安应道：“好。”
今日饮了酒，头有些疼，沈淮安将柳乐揽在怀中，贴在柳乐耳边道：“头疼。”
柳乐伸手给人按头，“那我给你按按，下次喝酒前吃点东西垫垫。”
在朝为官，总会有应酬，不饮酒不可能，只能将难受降到最低。
沈淮安舒舒服服的抱着人，没一会儿就将柳乐的手拿下攥在手里。
“睡吧，明天上午我在家。”
柳乐“哦”了一声，他也困了，窝在怀中很快就睡着了。
————
南境，飞临县。
一年前，万百泉带人来到飞临，这儿仿佛一座空城，经过一年的努力，多了不少人气。
清晨，一抹金黄从东边升起，平平无奇的黄沙都闪着耀眼的光芒。
“先生，早上好啊。”
“先生，您这么早去哪儿？”
“今早王六肉铺卖羊肉，先生可以去瞧瞧。”
……
万百泉走在飞临县城的街头，不少百姓同他打招呼，一一回应，脸上的笑容很是真诚。
来到飞临，万百泉也是抱着想让这儿的百姓生活的更好，去年南境蛮人入侵，他九死一生，幸好托小乐的福，平安归来。
这段时间南境在与大周议和，边境也是一片平静祥和。
对于百姓来说，这样的生活是毕生追求。
走在城中的街道上，万百泉无意中看到一家肉铺门口趴着一只白狗。
想到这儿，万百泉的手抚上了胸膛。
小乐误打误撞将小狼崽褪下的毛给他贴身带着，也因此救他一命。
从那以后，万百泉就将其用荷包装好，贴身收着。
在城中溜达一圈后，万百泉回了住处。
“将军，咱们什么时候出发？”万吉询问道。
今日是他们一月一次的巡查，平常时间他们这一行人都是生活在飞临县城内，装作商人，来这儿大量收红枣。
南境大量的沙质土，盛产红枣，红枣的品质好、产量高。
万百泉一行人也是借着红枣商人来掩盖身份，常常下地和百姓关系很好，百姓都称呼为先生。
“一炷香后出发。”万百泉看了看天色，决定道。
为了不引起过多的注意，万百泉只派了十余人在燕子口，其余的人都在飞临县城内。
但隔一个月他们会跑一趟燕子口，进行大规模的排查。
一行人出了飞临县城，好几辆马车上都绑了不少装满红枣的麻袋，往与燕子口相反的方向而去，绕了好大一圈才走到正确的道路上。
到达燕子口时，天已经黑了。
万吉骑在马上，挥手吩咐道，“就地扎营。”
望着不远处，大周南端最后一座城墙，万家军无数人的鲜血洒在这片热土之上。
天色已晚，行动不便，大家快速生火烤了些带来的熏肉简单吃完晚饭后，就地休息。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万百泉独自一人拎着两坛酒往右方那一片稀疏的树林走去。
这片树林还有另一个名字——游子冢。
无数大周的士兵为了守好这片土地，背井离乡，不仅丢掉性命，连完整的尸身、一个正常的墓碑都不能拥有。
之后，在战争结束后打扫战场的时候，无数的尸身不能带回来，只能就地掩埋，但活着的人会将他们的一片衣角、兵器、又或是一缕头发，埋葬于此，便于祭拜。
“兄弟们，我又来看你们了。”万百泉肃穆的站在那方竖立着的木板面前，木板上的“游子冢”三字都已经褪色，得靠近了才能看清楚。
“燕子口已经有半年多没有战争了，看似已经稳定了下来。”
“大周和南境在议和，皇上还是不信任万家军，是我害了你们。”
“如果我当初知道激流勇退的道理，是不是还能多保万家军一段时间？”
万百泉自嘲的笑了笑，“其实都明白，就算是交兵权辞官，皇上还是不会放过万家军。”
“你们若是投胎，不要再参军入伍了，太苦太难了，既要防备敌人也有提防自己人。”
前两天收到京城的书信，南境企图以联姻的方式来换取和平，但明眼人都知道这只能换取短暂的安稳，这场战避不开。
“算了，不说这么多，今日我带了些酒，给大家伙尝尝。”万百泉将两坛酒打开，各自尝了一口后，将酒撒在了墓碑的旁。
沙质土浸水快，没一会儿倒下的酒就被稀释干净。
万百泉站在墓碑前，深深鞠了三躬，才道：“我走了，下次再来看你们。”
之后，万百泉大踏步的离开了这片林子，踏出的那一刻，瞬间起了一阵风，小树林的树枝随风摇晃。
扎营地里，万吉醒来没有见着万百泉，正准备询问守夜的人。
万全叹了一口气道：“将军应当是去祭拜兄弟们了。”
万吉一顿，摇了摇头，又去安排其他的事情去了。
万百泉回来时，万吉正好按万百泉一早的计划将人分配好，只等出生。
“将军，都准备好了。”
“出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