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是真的吗?住持是真的能看见她吗?!
池鸯连忙跨过门槛跟了上去。
佛像的背后有一张摆放着签筒的桌子,住持双手握着签筒,在上下摇晃了几下后,一根签掉落在了桌面上。
这个时候的池鸯也绕过佛像走了过来,住持将那根签拾起来,将签举在半空中。
那签上细小的签文没能看清楚,唯独下下签三个字很是刺眼。
“阿弥陀佛,心有所困,执念成魔。本就是多年前的因,造就了如今的果。”
“施主,可要抽上一卦?”
如果说之前那句“进来吧”还不能完全确认住持是否能看见池鸯,那么这下就是绝对了。
住持笑着将手里的下下签放回了签筒,握着签筒递给了站在边上的池鸯,他的目光不偏不倚,正好落在池鸯的身上。
池鸯全身的血液好像都流速降了下来,看见递到面前的签筒,她抬手的动作都有些僵硬,发颤的指尖却从签筒中间穿了过去。
她碰不到实物。
看到这一场景,住持啊了一声收回了手,柔声说道“是老衲疏忽了,我来替施主抽一卦吧。”
住持再次摇动签筒,啪嗒一声掉出一支签。
“呵呵。”住持在看清楚那只签后,笑出了声。“果然啊,命格未变,星宿回归。施主不是死去了,而是回到了原本的地方啊。”
还没等池鸯有所反应,住持继续说道。
“在二十年前,老衲刚当上住持的那年,雨水不断,山脚下的镇子都因为这接连不断的大雨给淹没了大半。”
“之后的一天夜里,后山异动,散发的红光就如同有烈火要将这四面八方全都烧尽,弟子们上山查看,却抱回来一女婴。”
“当时以为是周围村民遗弃的孩子,便想替她寻个人家。当年正赶上洪水,村民们都自顾不暇又哪里管得了一个来历不明的孩子。”
“于是那名女婴便暂养在了庙里。”
住持停顿了一会,目光望向了后院的禅房。而池鸯也隐隐感受到了,住持口中的女婴,恐怕就是她。
“说来也奇怪,女婴出现后,这瓢泼大雨就肉眼可见的一天比一天小。一周后这遮掩了好几个月的乌云便散去,露出了久违的阳光。”
“我便替她算了一卦,不同寻常的命格并不是一般普通人家能压得住的,我便也收了送她走的心思,毕竟凡事也讲究缘,记不得。”
“那名女婴也在庙里长到了一岁零三个月。”
像是想到了什么住持的眼角下弯,本就慈爱的面容更加温柔。
“这时候,有名施主来庙里拜佛,他的妹妹生了一种怪病,浑身的皮肤没有一处是好的,全都长满了红疹。”
“他看见了庙里的女婴,便与我商讨领养了她。”
“多年未见,倒也没想到,再见时,她已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我准许了那名施主,将她埋在了后山,埋在了最开始捡到她的地方。”
停顿了一下后,住持转头看向了池鸯,目光里充斥着佛家人的慈悲,还有那看破红尘的平静。
“但我一直都觉得,你并没有死去。”
“直到上次我看见了你的魂魄,便也确定了下来。你本就不属于这里。”
“你的命格奇特且又尊贵,按照这个世界的话来说那便是帝王之相。”
“而你的魂魄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在这个世界,是因为你也有未解的心结。”
住持这时从怀里拿出了一根羽毛,金灿灿的通体,羽毛的边缘延伸出红丝,明明是个死物,却好像还燃烧着,如同火焰覆盖了整根羽毛。
“不必因为执念将自己困在这个世界,你不属于这里,不该再来了。”
那根羽毛被住持轻飘飘的往池鸯身上一放,本该触碰不到实物的灵魂却接住了那根羽毛。
池鸯握着羽毛,愣神的看着面前的住持,她的视线开始变得模糊,四周的场景也都好像虚化了起来。
住持对着她微微弯腰行了一礼,轻声道“物归原主,施主,回吧。”
那句回吧就仿佛破碎成了很多片的回音,一直充斥着池鸯的大脑,直到吵的她耳旁嗡嗡作响,她猛的睁开了眼睛,大口喘息着,胸口也剧烈的起伏。
是做了个梦吗?
池鸯捂着有些发晕的头坐起身来,窗外还是漆黑的,环境依旧是寂静无比。可是当池鸯视线挪到一处光源时,心脏猛地剧烈一跳。
住持在梦里给她的那一片羽毛,这时正握在她的手上,在这黑暗里散发着暖光。
池鸯捏着羽毛的根部转动着查看,这个很漂亮的羽毛从没见过,有点像孔雀的羽毛,却又比那更加华丽。
“凤凰。。。”
池鸯喃喃道,这根羽毛和传说中凤凰的羽毛很相似,这般明艳又特别的颜色,完全符合传说中那不死鸟的身份。
住持说的物归原主,难不成,她才是失踪多年的凤凰吗?
池鸯被自己心里的想法吓了一跳,捏在手里的羽毛不小心掉落,不偏不倚的落在了她大腿上,刚刚还发着光的羽毛这会儿就像被吸收了一般,光线开始变得浅了些,整根羽毛也开始消散。
可是等到这种吸收反应结束后,一抹拇指长宽的迷你羽毛却印在了池鸯的大腿上。
像一处刺青,金色的通体,散发着火焰的光。
池鸯抬手去擦,却根本没办法擦除掉。
那个羽毛就像是与生俱来长在池鸯的大腿上,既不突兀,在雪白的肤色下衬托的更加精美。
她的心脏好像要跳出嗓子眼了一般,在这安静的环境里所有的咚咚咚的声音都传进了她自己的耳朵。
如果,如果她才是凤凰。
那么忘忧城的那个呢?又是谁?
池鸯坐不住了,也不顾现在还是深夜,推开门赤着脚就往隔壁冲。
她的敲门声惊醒了雪豹,或者说她跑过来的脚步声就已经让警惕的白霜有所察觉。在池鸯敲第二下门时,白霜已经拉开了房门。
“鸯鸯?”
池鸯在看到白霜的那一刻,整个人都扑进了他的怀里。这一晚的信息量太大了,所有的事情冲击着她的大脑,乱糟糟的让她根本没法冷静。
女孩的身体发烫,在他怀里轻微发颤。白霜注意到她没有穿鞋,便搂着她进了房间。
将人安置在床边坐下,白霜半跪在她面前,抬着头与正好低下脑袋的池鸯对视。雪豹的眸子里依旧带着平时的温柔,这像一管安定剂,抚慰着池鸯剧烈跳动的心脏。
“发生什么事了?做噩梦了吗?”白霜将她因为低头垂下来的长发别到耳朵后面,握着她的手自然的十指相扣。
女孩摇了摇头,她好像经历了什么让人难以接受的事情,看上去神色无比混乱,好看的眉头皱着,紧抿着唇都失了血色。
“白霜,你抱抱我。。。”池鸯轻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