恢弘的冲锋声从身后响彻天际——
桑渡远用剑撑着身体,回头遥遥看去,犹见旌旗蔽日,数十万雄兵大刀阔斧,金鼓喧天。
城楼之上的赵明煜和赵显深都愣住了。
“怎么会是虞家军?”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我打听过了,那老东西分明要死了,怎么会领军来支援赵亦寒!”赵显深怒喝了声。
桑渡远啐出一口血沫子,身旁一只手撑住了他摇摇欲坠的身子,带着戏谑:“就不行了?”
“去你娘的,来得这么晚。”桑渡远捂着胸口站起来,倚在虞扶摇身上,“老子都要死了。”
虞扶摇扬唇,“那个时候就跟你说了,打架不能打这么猛,不过你要是死了,对我来说也有好处。”
“你放心,你死了老子都不会死。”桑渡远握住剑,桑护疆已经冲到了前方与兵士厮杀,他瞥了眼就笑了出来:“就知道你们狼狈为奸。”
“这叫狼狈为奸吗?”
虞扶摇一脚踹在敌人胸膛上,拔出剑,一刀夺了对方性命,才回头道:“这叫做戮力同心、志同道合。”
“我去。”
李逢生瞧见替他抵挡敌人的庄采黠,惊道:“你们究竟是怎么回事?”
庄采黠心虚地摸了下鼻子,“就是有那么一回事。”
赵明煜再也无法隐忍下去,抓住赵显深一同下了城楼,披甲佩剑,领军对抗虞家军的加入。
“骠骑大将军都来了,你还真是搬来了天兵天将,赵亦寒,老子都开始佩服你这扮猪吃老虎的本事了。”
赵明煜一剑刺向赵亦寒的脖颈,被庄悯生一剑撩开,抬腿用力踹在赵明煜胸口上。
庄悯生本就是老将,打仗的经验比赵明煜强多了,翻身跃在赵亦寒的马头上,提剑从上头劈了下来。
赵明煜难以抵挡,单膝半跪在地,剑刃深深扎进了他的肩胛骨,鲜血直流。
“燕王殿下,听说你骁勇善战,我早就知道会与你有这么一战了。”庄悯生抬掌攥住赵明煜的束发,往地上猛地砸去,“只可惜,你还是年轻了些。”
赵明煜满脸都是血,根本反应不过来发生了什么,人已经让庄悯生捆住了。
赵显深也很快被庄采黠和桑渡远擒住,只剩下兵士们还在奋力厮杀。
先前是他们敌不过赵明煜,现在的局势全然被颠覆。
主将被擒,剩下的虾兵蟹将也无法抵挡住大军的猛攻,败下阵来。
城门大开——
赵亦寒头发丝都是凌乱的,身上全都是血,也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敌人的,眼帘前的血红,变成了百姓们的雀跃欢呼。
层层叠叠,像是要将他们淹没。
桑渡远回首,遥遥可见赵平在免先生的保护下,带领陈王大军禁锢住了留守在京城的燕家军和孔雀营大军。
他们胜了。
他们终于胜了。
灼目日光拼尽所有钻破了漫天乌云,从一丝缝隙中挤破了黑暗,照耀在了每一个人身上。
奚挽君从山头上跑了下来,桑渡远正好回过头去,二人遥遥对望。
少年意气强不羁,虎胁插翼白日飞。
日光落在了桑渡远染了血的鬓边的两颊,显得此人落魄不堪言,他却扬唇露齿,笑得张扬得意。
一身盔甲成了血衣,在风中摇晃了几下,仍是屹立不倒。
她的眼泪夺眶而出,三步并作两步,用力抱住了桑渡远。
他少年得意时,她受他撩拨,情难自已。
他失意落魄时,她与他并肩,历难经苦。
终是守得云开见月明——
大战终于结束了,虞安和庄悯生收拾残局,桑护疆则是回潭州接一家老小回来。
安抚百姓的事情则先交给了虞扶摇和庄采黠。
赵亦寒和李逢生受的伤不少,自然也得修养。
奚挽君先照顾了桑渡远几日,他落了一身伤痕,第一日的时候浑身疼痛得彻夜不眠,奚挽君熬了安神汤给他喂下去,才有了睡意。
赵明煜和赵显深之事坐实了先前桑家被驱逐出京都是污蔑,原先被查封的永宁侯府被原封不动的还了回来,奚挽君和桑渡远便直接回了侯府休息。
等到了修养第三日,宫中传了旨意,召见二人进宫面圣。
他们夫妇俩面面相觑,便知道,今日是要得到答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