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说话。”奚挽君暗暗瞪了他一眼。
【好你个奚挽君,心上人在这儿就对我不管不问了?】
他偷偷瞟了眼虞扶摇,【小子,今天老子就告诉你谁是爷爷谁是孙。】
“可是人家平常不就是这样跟你说话的嘛。”
桑渡远抱着奚挽君的手臂,朝她抛了个媚眼。
老夫人上下扫量桑渡远,暗道:他是从哪儿学的这副狐媚子作态?
卿扶凤白了他一眼:尽跟他爹学些没用的。
“小王爷还没回答,你们方才聊什么呢?”桑渡远看向虞扶摇时面上笑容又消失得一干二净,敌意几乎摆在了明面上。
虞扶摇表情仍是友善,“方才是二夫人问在下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你喜欢什么样的?”桑渡远悄悄拧了拧手腕,【要是这小子敢说一句桑夫人,老子马上把他鼻梁骨打断。】
奚挽君皱着眉,反握住了桑渡远的手。
他瞥了眼她,【这时候才想讨好老子晚了。】
想多了。
她只是怕他打人。
虞扶摇不为所动,笑看向桑渡远,“小侯爷,听说你受伤了,不知现在如何了?”
【转移话题?!】
【倒要看看你葫芦里装的什么尿。】
“我向来身子强健,本来也没什么。”
桑渡远揉捏着女子的手指,似笑非笑回视对方,“不过挽君心疼我,非得要拉着我上药。
扶摇兄应当也知道的,这女儿家撒娇起来,还真是让人无法拒绝。”
奚挽君错愕地看向他,都要怀疑自己的记忆是不是出错了。
虞扶摇并没有回应这话,望向了奚挽君,“桑夫人昨日要研究的奶茶可研究出来了?”
她没想到对方忽然把话说开了,使得大家都有些始料不及。
“他怎么知道?”
“什么奶茶?”
桑渡远和老夫人同时发声。
奚挽君想了想,与虞扶摇对视了两眼,看对方神情坦荡,也没有隐瞒之意,所以将话都说开了。
老夫人:“你跟他做生意?”
桑渡远:“你跟他做生意?”
虞扶摇淡定地转过脸来,笑道:“放心,我不是奸商,昨日已经与桑夫人签定好了契约,只是入股,盈亏自负。”
卿扶凤嗯了声,“有了小王爷的入股,这对绝英阁来说是好事,不过小王爷不用回淮南吗?届时绝英阁您不管了?”
奚挽君也看了过来。
虞扶摇:“如今战事不吃紧,等父亲什么时候召我再回去,不过…就算我回了淮南,也相信桑夫人的能力,她聪慧过人,能够将生意顾好。”
卿扶凤一听这话就放心了,看虞扶摇这态度,就算日后绝英阁出了什么问题也不会找挽君的麻烦。
桑渡远一听这话就不放心了,看虞扶摇这态度,是要死缠烂打,而去平江府之事又迫在眉睫……
孙氏在一旁看得咬牙切齿,天知道奚挽君是什么好福气,连虞扶摇都被她收入了麾下,日后若是与桑渡远有个一儿半女,他儿子的爵位不就泡汤了。
得想想办法,与孙家族亲那边商议一番,孙望由是个不听话的,得找个听话的过来才行。
送走虞扶摇,奚挽君刚回春归院就看见食盒还原封不动摆在小厨房,看桑渡远也不像是想喝的样,于是叫汪妈妈将奶茶都送到老夫人和卿扶凤那边。
若是奶茶此法能够行得通,说不定还真是一个天大的商机。
早年间,虞家在京城就置了宅子,故而虞扶摇回京亦是住在原先的宅子里。
刚从桑家回来,虞府的管家就匆匆忙忙迎接他,“小王爷,府上来客了。”
虞扶摇看管家一脸慌张,反而冷静道:“带路吧。”
虞家的正堂内布满了暗卫,看上去黑漆漆的一片,在一片死气中,只有一只花孔雀坐在了中间。
“贵客登门,何不早些知会,也好叫我准备一番迎客。”虞扶摇步履稳当,就算瞧见主位被人坐了也毫不生气。
“小王爷果然如传闻所言,好脾气。”花孔雀摇着折扇,笑得灿烂,“可是早就料到了我会登门?”
虞扶摇自然而然坐在了一旁,温声笑道:“虞家在淮南也算是称霸一方,家世深厚,又得陛下恩宠。
坊间甚至有传言,说得虞家者得天下,可惜家父忠诚,只为陛下所调动,所以难免有人想要从扶摇身上动心思。
从前扶摇少来京城,就算偶有进京都有家父陪伴,如今只身前来,想必阁下也是为此而来吧。”
“哈哈哈——”
花孔雀笑得花枝乱颤,语气张扬:“这么说,你知道我是谁了?”
虞扶摇微笑,“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千金楼的老板,扶摇自然有所耳闻,韩王殿下,有礼了。”
寒光乍现。
周围的暗卫猛地全部拔刀对向虞扶摇,他亦不为所动。
赵显深抖落了自己身上华丽的金羽翼外袍,气度矜贵不凡,缓缓走到虞扶摇的跟前。
忽然砰的沉重一声——
“娘啊!”
赵显深一个脚滑跪倒在地,摔得四脚朝天。
虞扶摇欲言又止,还是伸手将人扶了起来,提醒了一句:“衣裳太长了些。”
赵显深咳了两声,转头就将方才那尴尬的一幕忘得一干二净,背着手气势凌人,“虞扶摇,你少年得意,若当年选择留在朝堂上,恐怕如今已是封侯拜相了。
可如今呢,你只能放下纸笔,在战场上做一个粗鄙的武夫,就算爬得再高,也还是屈居人下。
若是现在,本王再给你一个机会,让你做人上人,你要不要?”
虞扶摇垂下了眼睑,隐去眸底忽然而过的黯色,“韩王殿下的意思是……”
赵显深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燕王只会动武,他没脑子的,和蠢猪相比都是侮辱了蠢猪。
太子呢,的确身份尊贵,但他的性子你也清楚,软柿子都要比他硬上三分。
不得不承认,官家的确睿智,但是扶摇弟弟,你要想清楚了,若是像你父亲那般效忠于他的确能换得一句忠诚——
可是官家他老了,我还年轻貌美啊。”
赵显深抖了抖自己的袖子,“扶摇弟弟,孰轻孰重,你该要想明白,你父亲和淮南百姓的未来,可都把握在你手上。”
虞扶摇手指微颤,面上闪过几分动容,“韩王,我想清楚了。”
赵显深双手捧住他的脸,笑眯眯道:“识时务者为俊杰——”
……
晚间,奚挽君沐完浴,北曦将虞扶摇送过来的钱账目送给她核对。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绝英阁虽然如今的生意败落了下来,但从前积累的财富还是颇丰,这也是蔺氏一直想要绝英阁的原因。
可虞扶摇送过来入股的钱,足足比绝英阁还翻了一番,都能将绝英阁买下来了。
都说淮南一带富裕,没想到淮南王家儿子随便一出手就如此让人惊愕。
如此丰厚的家世,何必与她做生意,就不怕她将钱全亏了?
桑渡远从盥室刚出来,就瞧见奚挽君对着账目发愣。
想起白日里的事,假装不经意坐在了奚挽君对面,随手指了下账目,“这什么?”
奚挽君回过神,“是小王爷送过来入股的钱。”
他冷冷瞥了眼上头的数字,冷笑了声:“倒是舍得给你花钱。”
奚挽君没听出他话里的敌意,询问他的意见:“这个钱是不是太多了些?要不我还是返还回去一些吧,免得日后亏损,我对不住人。”
“问我做什么。”桑渡远白了她一眼,语气轻飘飘的:“人家愿意给你花钱就收着呗,你奚挽君多厉害,闷声做大事,和虞家做生意都不和家里人说一声。”
她皱眉,看向他,“你之前不是说了,生意上的事都随我吗?反悔了?”
“没反悔,但你怎么听不出好赖话呢。”桑渡远深吸一口气,似是随口一问:“他经常去你那儿?”
“谁?”
“虞扶摇。”他不耐烦地重复了遍,不自觉往她这边凑近了些,气呼呼道:“你们见面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奚挽君抬了下眉,发觉这人状态不对劲,“我与小王爷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和你有关系?
某人昨日不是说了,若是我再嫁,也得嫁一个比你有钱比你体贴的人吗?”
“你说虞扶摇就是那个人?他能跟我比?”
桑渡远气得要拍案,生生忍下来,气焰落了下来,小声试探:“你…你真喜欢他?”
她想了想,靠近他问:“你想要我喜欢他吗?”
女子面容明艳,忽然看着他凑近,他只感全身好像都僵住了,一动不动盯着她,鼻腔内全是她身上的淡香。
“我…我说了算吗?”他小心问。
“当然——”她莞尔一笑,“不算。”
“……”桑渡远气得推开她面前的账目,哼了声,别开眼不想看她。
“这是你自己说的,桑渡远。”奚挽君帮他回忆,“咱们之间只是契约,日后我嫁我的,你娶你的。”
“我没说过这话。”他瞪大了眼反驳。
“可你就是这个意思。”
他张了张嘴,就算有想反驳的话也全塞在了喉咙眼里,不上不下,憋得他要炸了。
“那、那我要是去平江府了,他岂不是天天来绝英阁找你?”某人只能闷声说出这一句。
“你错了。”
奚挽君重新核对账目,笑道:“你在,他也可以天天来找我。”
“……”桑渡远捂住她的账目,一字一顿咬牙切齿:“不、许。”
她停下来,转头看他,“你凭什么不许?”
“因为你是我的妻。”他这话说得好不蛮横。
她面无表情地补充:“契约的。”
“你!”
桑渡远缓缓捏紧了拳,直勾勾盯着她,眸底是一片执拗,“那就把它变成真的。”
她怔了下,不敢置信地望着他,“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