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淼那个店的事,前阵子詹部长一直帮忙奔走运作。
经过层层申报申请,上面已经下了审批文书,在一定规模内,是允许存在的。
正因如此,詹部长才敢让于红过来传话,许诺让陆淼安心休息,等休息完了继续回去上班。
可是……
前后就这么点的工夫,店是没了,陆淼却又入了别人的股……
詹部长抹了一把脸:
“你入的是什么股?个人制私人小买卖,还是公司企业制?”
“是企业制。”
“你、你……你说你……哎!”
詹部长收手拍在大腿上,一时竟有些不知该说什么好。
今天来到这里,詹部长便没将自己视作领导上司。
他痛心疾首片刻,如家中长辈一般,点着陆淼念叨了起来:
“年轻人应当有志向抱负!大好前途就在眼前,你说你,好好的处长主任不当,那个‘商’字有什么好沾的!”
要是换做别人,哪有那么好的机会、机遇?
陆淼颔首听训,不多会儿又抬起头来:
“我要是能弄来外汇,那也同样是为国家做贡献。”
詹部长拍桌训斥:
“巧言令色!”
陆淼抿了一下嘴唇,低头不再说话。
小柏川也被拍桌声吓一跳,从詹部长怀里挣扎滑去地上,跑去桌子对面抱上妈妈的腿。
陆淼顺势将小家伙抱进怀里轻拍安抚。
詹部长蹙眉打量着母子两人,终是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并非他对从商有偏见。相反,国家现在提倡个体户的经济政策,鉴于前些年的那些情况,詹部长其实很钦佩那些敢在第一时间冒头成立个人经营的社会群体。
理解个体经济发展的积极意义是一回事,对于陆淼放弃从政去从商,又是另一回事。
詹部长感到痛心和惋惜。
屈才。
太屈才了!
詹部长认为,以陆淼的能力,未来应当站在更宏大的政治舞台上发光发热、大显身手。
再说陆淼。
她又不傻,做长远打算,商和政哪个更好,她难道分辨不出?
她只是更忠于自主、自由,不喜欢制约和被摆布罢了。
话再说回来,上次于红过来,陆淼事后其实就跟傅璟佑沟通过。
当时设想的就是,如果詹部长再来,她可能会选择返回国英社工作。
可这期间,她也不可能停在原地一直傻等着詹部长过来吧?
她总要干点别的。
现在才一九八二年,如她所说,给她一点时间让她再成长成长。
等后续弄来了外汇,她同样也是在为国家做贡献。
这事儿弯来绕去的,才有了现在僵持的局面。
陆淼一贯的固执、有主见。
她知道詹部长是在为她考虑,可她也不觉得自己的行事有错,所以自然也不会去认错。
詹部长要训斥她,她就低头沉默的听着,没有再还嘴去冲撞这位老前辈。
可詹部长拿着文件袋看了看,叹了一口气又将文件袋放下,态度缓和了些继续问道:
“你只是入股?还是也承担了企业负责人的角色?”
陆淼闷闷的老实回答:
“只是入股,负责人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