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坐在沙发上,她双手交叠放在腿上以后说起来这事的全部。
她轻言慢语,我们听的倒是真切。
死者荣耀生,年55岁。
她是荣耀生的二女儿,但她随母姓做柳杏儿。
她随母亲姓氏并不是因为荣耀生不爱她。
相反是因为爱才用的这个名字。
她还有一个姐姐叫荣沐蓉。
姐俩一个从政,一个从商。
也算是珠联璧合。
但是她父亲荣耀生一直有一个心结没有打开。
当年他并不是最开始就爱他妻子的。
简单来说就是他有一个白月光,而这个白月光嫁给别人以后他才和后来的结发妻相爱。
但是他一直有一件事想不通那就是为什么双方都已经谈婚论嫁女方还可以另嫁旁人。
这不关于爱恨,只是一个终身不解的疑惑。
他没想过找对方追问,可是世间缘分总是有一些感慨。
半年前他竟然遇到了这个白月光。
时隔半生蹉跎再相遇,没有爱情也没有任何仇恨。
相谈甚欢之际他问出这个疑问。
荣耀生很认真的说自己不是恨,他只是疑惑不解。
白月光也给予一个他意料之中的答案。
当初她其实没有嫁,是她父母看不上荣耀生觉得他家一穷二白。
怕她嫁过去受苦,所以让她和另外一个男人生米煮成熟饭。
那时候贞洁大于一切。
所以她只能忍辱下嫁,而她嫁人第二年荣耀生娶妻生子。
这个结果算是出乎预料,但是荣耀生很清晰自己爱结发妻。
所以二人只能相顾无言。
离开时,荣耀生只说自己欠她以后有事他必然竭力相帮。
而回家以后他也和妻子实话实说。
妻子也唏嘘不已。
可怪事就这时候开始的。
白月光的孩子突然造访家中,不知道和荣耀生妻子说了什么,导致她心脏病突发没抢救过来直接丧命。
七天刚过,这人又来与荣耀生谈。
意思很明确现在他妻子过世,那么他也可以追求真爱和结发妻结婚生子。
荣耀生严词拒绝,他很明确的告诉对方虽说再见面有一些感慨唏嘘。
但是他对这人早已经没有任何的爱意,希望他不要让自己母亲在他心里最后的这点美好也没有。
荣耀生这一番话把对方惹急了,对方直接告诉他会让他后悔的。
还说他欠白月光太多,他这一生儿孙满堂幸福美满。
他的白月光却一生凄苦,所以他应该还债。
荣耀生没想到白月光竟然变成了这样的人。
他觉得自己不应该见她,也不应该为解开心结害的自己妻子命丧黄泉。
荣耀生心生恨意。
其实说到这里时我和陈灵对视一眼各有想法。
我觉得这白月光怎么和小说里的反派似的?
而陈灵却有一些怀疑,毕竟一个能够半生坦然的人真会纵容自己孩子做这种事?
随着接下来的叙述我才知道什么叫姜还是老的辣。
原来这个人并不是白月光的孩子。
这白月光是一个狠人,她吃了一辈子避孕药。
为的就是不让丈夫传宗接代。
她有一个理念很简单,你可以横刀夺爱,你也可以追求。
你凭借本事让我爱上你。
而不是这种卑劣的行为,下药强行霸占。
然后让她因为名节不得不加,终其一生郁郁寡欢。
最后还要谈自己爱的不行,她认为这就是一个恶劣之辈。
至于父母她一直到父母过世都没有在叫过爸妈。
她父亲临终前问她是不是还恨他们。
白月光只说半辈子都过去了,他们也到生死之时了,恨不恨的不重要。
那一刻她父亲才明白自己当初到底多错。
其实她不恨棒打鸳鸯,她说那只是自己缘分不够。
但是她不明白自己父母是怎么做到让一个陌生男人对她做那些事且心安理得说我们为了你好。
小李家境殷实,你嫁过去不会吃苦。
这种话她听的那天就想笑。
她用一生换来老的这一天男人对她说困你大半辈子我们还是离婚吧。
她自由了,但是她也彻底错失幸福。
可是她后悔吗?
她永远不悔。
这一刻荣耀生才反应过来这人可能是当初他的政敌报复行为。
荣耀生这一生坦荡,爱的坦荡,恨得坦荡万事坦荡。
官场上他信马由缰,没有人会说他不好。
哪怕那个官坏的不行,最后也会说他这人太轴,活该饿死。
就是这么一个人也有毕生死敌。
而这一切不过是对方想要整死他的手段。
他反应过来时一切已经晚了,原来对方给他下了邪术。
他直接命归西去。
死之前他说过一句,我不甘心。
到底是不甘心自己被害死,还是不甘心自己的爱人因为自己丧命呢?
没人知道,他自己也来不及说清楚。
我听到这里时沉默很久。
故人往事引发的政敌复仇这是谁也没想到的。
但是让人羡慕的莫过于终其一生他爱的两个女人都是值得的。
用柳杏儿说来就是,她母亲从来没有怀疑过她父亲。
而且不管他做什么她都是支持的。
用她的话就是,荣耀生太过于坦荡。
她怎么舍得怀疑?
据说有过一个阶段是他被所有人怀疑行事有问题。
唯有她与世界为敌也要护着他的架势。
后来无人不说荣夫人说一个巾帼英雄。
我听到最后时感慨万千:“怪不得荣先生这么不甘心。”
“所以我才说请求您让他投胎。”
我点头认真点头:“尽力而为。”
柳杏儿点头。
其实她最后也说她为什么随母性,荣耀生只说过一句话。
荣家需要传宗接代妈柳家就不用吗?
短短一句话把他对自己夫人的爱展现淋漓尽致。
柳杏儿摸摸自己头发平静说:“我短短半年之内连续丧亲,父亲没的第二天我才知道自己有白头发了。后来不到三天我就变成这样。”
我点头,这个打击确实太大。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荣耀生灵魂还能听到这些事,他女儿说时他一下没动。
可听到她满头白发时棺椁盖子再一次乱起来。
我抬头看一眼平静的说:“恩怨是非我会陪着你解决,现在你还不是搅乱时。”
许是这话他听懂,棺椁盖子再一次陷入寂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