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敢相信!
落后自己不过半个身位的徒儿向振,居然比她凭空矮了一大节,关键一点,向振的双膝似乎马上就要跪倒在台阶之上。或者,他的膝盖已经与台阶接触过了,也不一定。因为眼前所见,已经隔衣难辨。
难怪,师兄等少数人,面色纷纷有异了。
双晚书心思无比剔透,哪里还意识不到,是有人在暗中扰灵,而且还是在如此重要场合,对自己的徒儿向振扰灵。
欺人太甚,莫过于此!
真是好胆!
“哼!”
双晚书当先重哼一声,然后一只玉手同时往向振肩头一抓,接着她的一双寒目微顿半息不到,便已朝对面人群中射去!
重哼之声,立马让处于极度迷失中的向振心神一松。那种集自卑与仰羡一体的复杂心理,也霎时消散。而他马上就要沾地的双膝虽然来不及收回,好在肩头及时传来的力量,生生止住了他下降的身体,并瞬间将他重新提起。
向振直起身子后,原本一脸懵懂,呆立原地,待看见双晚书师父的冰寒脸色时,他终于有所意识。而顺着师父的目光望去,他在对面一群身影中,看到了一张神色略有慌张的俏脸。
难道,刚才是这个白衣美女在作怪?
不待多想,向振便感觉,不知何时,自己身体周围死寂的空气,突然流动起来,先是一股,再融为一丝。像是他之前见过几次的劲气正在施法之状,但此时的气流,分明又比劲气强劲无匹,似暗蓄了极为强大的能量,似乎对他的正常呼吸都产生了扼制。
向振本来是不可能有这种细微的法力感知的,但脖间挂着的雾毒珠,却让他隐约捕捉到,这股气流,只怕是要击向对面的白衣美女。
“呼……”
果然,白衣女子当即就闷哼一声,似受了重击。
向振肉眼无法看到强大的气流是如何击出,但身边空气感觉正常的时候,那白衣女子已经捂住了脑袋。而在其嘴角,已沁出一抹红色。
这一连串动作,说来很慢,其实很短,几乎在一息间就同时发生。
在场的大多数人,尤其十几个低阶修士,可能还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但几个师伯级长辈,尤其向振身为当事人,却已明白了一切。
徒儿被欺负,师父果断出手报复,当真解恨,也当真霸气!
这师父没认错!
“嫱师妹,你怎么了?”
白衣女子的闷哼声及抚头动作,还是被她身旁一个长相还算不错的蓝裙女子见闻个清晰,当即发出了关心之语。
这一声,也让五彩人群停下了脚步,并开始出现交头交耳之声。
何况,双晚书的脸色及向振的古怪举止,其实已让不明真相的众人生了疑心。
他们不禁纷纷好奇,刚才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会是什么呢,竟敢在这个时候激怒双师叔,不想活了吗?
“咳咳……漆师姐,我没事,想必是师妹昨夜太过贪图修炼进度,才惫倦起来。师妹刚才不过是有点反应过度罢了,咳咳……”
叫嫱师妹的白衣女子目光闪烁,边咳边说,却分明是胡说八道。
“嘿嘿……”
不待蓝裙的漆师姐再说什么,其前排的一位身着玄衣的中年男子便轻笑道:“既然如此,漆师侄就先陪文师侄回去好生歇着吧。你们二位,可是我腾云宗的后继门面,谁也不容有失呢。”
此中年男子偏头热心关切两位师侄的同时,他的余光似还有意无意地瞥了身前的双晚书一眼。
双晚书岂能听不明白他的意思,却只冷笑一声,不去辩说。
嫱师妹一听要被送回去休息,那刚才的大亏岂不白受了,她可不愿意就此作罢,一定得让等在殿中的师父知道此事。
于是她强打精神,主动道:“多谢刘师叔关心,弟子受恩师之命,前来迎接双师书及新晋的小师弟,岂敢半途而废?还请待弟子见过双师叔及小师弟之后,再言拜辞。”
所谓的刘师叔还未说话,双晚书就忍不住了。
她一听这种假惺惺的话语,当即被恶心得不轻,不禁讥讽道:“文嫱……师侄,你的一番诚心,本师叔及你的小师弟已经亲眼所见,现在就大为感动,以后也必会铭记于心呢。你既然突犯身体不适,就先回去好咯。本师叔可不想事后,会被雅师姐责怪,说我苛待她的爱徒呢。”
“不错,我的确会永远记在心中。”
向振听到师父的话,不禁在心里也附和一声。
自己与这个文嫱初次相见,根本无冤无仇,竟被随意欺负,几乎当众出丑已成事实,怎么可能就此淡忘!
此仇不报,何言君子!
“师父之命,师侄不敢有违。倒是师侄此时犯疾,扰了双师叔及小师弟的好日子,心中十分愧疚,还请宗主、双师叔、刘师叔及诸位师长同门见谅。”
别人听不出来双晚书的讥讽之意,文嫱岂能不知?
不过,她却无动于衷,依然若无其事地环视一圈,然后十分真诚地道歉。
似刚才的恶事,真不是她所为一般。一圈下来,年轻一代的弟子自然信以为真,纷纷出言宽慰,不免替其劝言两句。
而最后,文嫱的目光在向振脸上定了定,眼神中却闪过一丝讥诮之色。
双师叔在内门本就足够嚣张了,如今你一个凡灵修士,居然也敢狐假虎威来内门造势。双师叔不仅真的助你假冒黄灵境修士,竟还敢遣恭迎的言、舒两位师兄通禀宗主亲自前来迎接?这可太给你们一对“好师徒”长脸了。
还是师父说得对啊,太上长老及宗主师叔就是太过偏心小师叔,已经快到没边的地步了。一个宗门若失了规矩,岂能有好结果?身为宗主,他真的不应该如此明目张胆地偏袒小师叔……
倒是小师叔眼光不错,哪里找来这么漂亮的小师弟?若你不是小师叔的徒儿,我文大美女倒不介意与你好好结识一番。不过,你一介凡灵,也就那样罢了……
向振不知此女的内心想法,但是对方眼中被真诚覆盖下的一丝敌意,却还是被他感受到。他越发不解,甚至快忘了师父的叮嘱,想开口质问了。
这时,一个洪亮的似乎带着一丝谄媚的声音,自人群正中响起,“小师妹,给快师兄说说,这位真是那日的向师侄?怎么师兄今日一见,他竟好像改头换面了一般?”
这声音自然是伍宗主的声音。
他如此惊疑,自然也不是真的这么吃惊,而只是为了将众人的注意力收拢到正事之上。
方才之事,他看得一清二楚,但是事涉小师妹及雅师妹,他虽为宗主,还真不好选边站。
倒是雅师妹平时不都对小师妹的作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么?
怎么今日却公然唆使徒儿挑事呢?只盼不要再生事端才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