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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历史军事 > 梦溪诡谈 > 第92章 翻墙进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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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初七 子时

然而那头驴子却仍然自顾自走,沈括跟着到了东面街巷,一直走到巷子深处走,一座角门前停了停。他向四周望去,发现不远处有个馄饨摊摆着,显然不能在这里攀爬,于是在驴屁股上打了一下,驴子不太情愿地又向前走,走出一段路又停下。

沈括四下观察,发现这里倒是十分安宁,街巷里没有亮着灯的人家,而且这里接近大门和前院,对他来说,凡事都应该有条理,如果要搜查一个地方,最好从前院开始。

于是他将那个西羌爪取出,将握拳状的抓钩打开后,试着向墙上投掷,然而没有钩住,竟然原样又掉了下来。发出不小声音,他赶紧东张西望,确定四周街坊都睡死,并没人出来。

他又试着投掷了一次,这次又失败了,并且砸在墙檐上的声音惊出了院墙里几声迟疑的狗叫。他见过京东路衙役翻山鹞子王巧儿扔一个类似的飞爪一下就钩住喻景家的墙,也见过西川路钤辖司的王胜也只一下就抓牢了街边的房檐,看着都异常简单,怎么到了自己这里就不行?也许这晏府的墙太高了?但是回想喻景在城外的庄园墙也挺高的。

又回忆那二位是怎么投的却听到黑暗里有嘿嘿笑声。

“你这样可勾不住啊?”一听便是徐冲的声音。

沈括叹息一声收起链爪,这一刻让他无比懊恼,已然第三次了。怎么又被他跟踪了,自己又一次毫无察觉。

徐冲从黑暗中现身。

“沈兄,私闯朝廷命官府邸,扭到开封府,包相公怕是也保不了你啊。可是当堂五十杀威棒。”

“此事我隐瞒你和包相公,就是怕你们出言制止。然而我确是有些证据,证明小苹与这晏府有些关系。”

他双手叉腰看向高墙。

“你一说,好像也有些道理,她上次见你的玉津园,倒是离这里不远。”

“所以我也不敢造次,没有直接来这里,只是信驴由缰,让这老货自己走,结果它就走到这里,可见它被小苹骑走那几日来过这里。”

“然而此时查小苹的事情,恐怕有些轻重不分了吧?现下景福殿粉壁上的地狱变相图才是包相公着急的事情,小苹已经几个月没出现,调查她又有什么用处?”

“也许是本末倒置,然而这却是眼下唯一的线索。那地狱变相图的情景,实在没有半点破绽。或许只有怀良大师可以破解,我已经写信给他,只看他会不会信。我心里想的,先查小苹若没有线索,再去见怀良大师。”

“你能寄信给怀良?知道怀良去向?”徐冲问。

“这个……其实并不知道的很详细。然而或许还有机缘与大师见面吧?”他不想让徐冲套话,赶紧含混过去。好在徐冲并不追问。

“好,今夜我都来了,就助你进去。但愿能与那地域图关联,也是助我们能得赏赐。”看来他满脑子还是锦儿那点事儿。

“徐兄,你的腿伤?”

“早好的差不多了。那西羌爪给我吧。”

沈括将那链爪给了徐冲,徐冲瞄了瞄院墙,大约一丈多高。

“这里不好,背着那东面闪耀的客星,人站在墙上就被院子里人看见了。”

徐冲竟然也有些江湖经验。

“哦哦,那该如何?”

“跟我来。”

他带着沈括向小巷子深处走,那头驴也不管了。走了一程,看到一棵大树从院子里伸出枝丫。

“瞧,这里甚好,有片树荫可以隐藏人影而且进去就能上房。若被看见,也来得及跳墙而走。”

他说着话向大树投出链条。沈括也没看钩子去向,就见徐冲用力一拽,竟然已经抓的死死的。

“跟着我。”

徐冲一纵身,轻巧爬上去,几下爬上树枝,就隐入茂密树叶看不见了,只见一条链条荡下来。如今六月时分,正是树木上枝叶茂密时节,徐冲选择这棵树显然动了脑子。

沈括紧跟着也向上爬,他自幼喜欢爬树登山,攀爬倒时难不倒他,只是上了树已经气喘吁吁。就看到眼前黑暗里,徐冲张着白牙在笑。

“跟我来,若有狗时,不用慌,交给我。”

徐冲沿着树枝向前,沈括坐在上面也慢慢向前挪。

果然前面的寻院狗子听到动静,一阵风跑来,就在树下兜兜转转,若抬头就看到上面人了。徐冲取出一块东西扔了下去,那狗子一惊抬头猛看到上面有人,然而地上肉味道,却同步钻进鼻子,着实吸引住它,只犹豫了片刻就放弃原则低头吃地上骨头。

徐冲招呼沈括跟上他,两人走过另一条树枝到了里面房舍二楼屋檐下。这晏府里房子建造的十分雄伟,斗拱上房檐延伸出很多。倒是方便了他们悄然落到二楼。沈括再回头,见那狗子还在那里啃食骨头,所谓吃人嘴短,这点人犬之间的基本信任已然建立,自然你爱如何如何,它才不管也不乱叫。

沈括放眼望去,不远处大门口,几个打着赤膊的看门人正倒在躺椅上睡着了,看来没什么威胁。

两人跳进楼阁里,徐冲先打开门进屋,里面并没有人。两人穿堂到北面窗户。从这里望去,这院子还真是大,后面还有二进三进的院子,最后还有第四进的亭台,那里似有一座二层阁楼,楼里亮着灯。那座楼上是个平顶,搭着葡萄架子,似乎架子后面影影绰绰有人影在动。

沈括今天进来,其实也是漫无目的,只知道这晏府可能与小苹有关,但是如何进来,如何对付狗?如何找小苹?若是小苹不在,下一步又当如何?都没仔细想过。倒是徐冲虽是军官,但是翻墙进院的江湖手段知道一些,而且对于去哪里找也有些心得。

“若找小苹,当去后面三进院子里。”徐冲道。

“为何?”

“这里是前厅和书房,必不在这里,后面都是女眷所在,也不似什么机密地方。若是有那样地方,必在后面花园里,你刚才跟着驴走它也停到后面角门,想来是个进出隐蔽的去处。”

徐冲再次展现了他的仔细。

沈括表示同意,他不是第一次偷偷进别人院落,上一次在中牟县古柳冈差点被抓到,却并没总结出什么教训,这次也没章法,好在徐冲及时出现,要不然,可能现在还困在外面,或者一进来就被狗撵,然后被擒。

徐冲早在二楼看好前进路线,两人没有下一楼,就从二楼阁楼爬出,踩着边上月牙门一侧矮墙向前走,直接越过中间院落。轻松到最后的院子。

这里是晏府花园,有一座池塘,边上有一座精致阁楼,也是唯一亮灯的地方。两人又是轻舒猿臂爬到边上大树,向那二楼上葡萄架后看。

却见那里有一把躺椅,也是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者坐着,穿着宽松的睡袍。边上有拿着蒲扇的侍女伺候着。不过侍女靠着葡萄架,手上扇子也停了。

两人慢慢靠近,只从树叶后面向这里窥视。渐渐听到鼾声,那老头已然睡的深沉,他身后摇扇子的丫头眼看着也打瞌睡了。徐冲原本打算从这里下去,偷偷进屋子二楼,现在这里平台上有人,还得再找地方绕过去。

沈括居高临下仔细看那白须老者,也无从分辨是否是古柳冈山庄里的主人。只要等他起身走两步,或者说话才好确定。

正向前挪想和徐冲说话,那睡着的老头突然警觉起来。

“月娥,可有动静?”

“主人,未曾听见啊?”侍女醒来,急切间手上扇子都掉在地上。

“树上,是树上……我浅睡时惊醒,刚才似乎听到树上有动静。”老头说着起身,向徐冲沈括藏身的大树看来。

“相公,多半是那小苹带回来的狸奴,又爬树上耍去了。昨天也是那狸子,从树上抓下斑鸠嚼着吃了,地上落了一地的鸟毛。”

“那狸奴看着就不似家猫,也不知何处抓来的,真正与小苹一样的野性难驯,不似个通人性的畜牲。我只当她拐走小七时,把这小畜生一起带走了?”

“小苹与公子私逃的慌张,没带走那狸猫,它就一直在府上,如鬼影一般出没。白天到处转,也在金鱼池捞鱼,也在树上抓鸟,也去仓房抓老鼠。每每一闪就不见,每日也见不到几回踪影,然而厨房里老鼠少了不少。”

“能抓老鼠倒是好,这几月大的狸猫尚且知道报恩,小苹这千人骑的贱物,竟然这般忤逆我,拐走我最爱的孩儿。若抓到这贱人,一定要打杀分尸,塞进麻袋,丢进汴河。还有那逆子,也绝不可饶恕,竟然与娼妇私定终生,也不知逃往何处去了。气煞我了,气煞我了。”

树上沈括已然听出,这老儿的声音,正是那日在古柳冈山庄里听到的那位,从口气听,大抵就是晏殊。这老儿也是当过同平章事兼枢密院史的前朝重臣,说话却如此粗鄙下流,竟说小苹是娼妇,若不是偷入他家不占道理,沈括恨不得跳下去揪住他胡须与他理论一番,谁说勾栏里妓女就一定下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