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瘠、硝烟、枯骨、浮尸…
荒原之地，黑暗笼罩，无星无月，空气中处处弥漫着硝烟的气息，
十里军连营，百里浮屠尸。
黑暗中，上百团篝火升起，形如鬼火一般，映照出那一座座营帐。
“哈哈哈，弟兄们，吃啊！”
“上好的不羡羊，趁热吃！”
一个士兵抓着‘羊蹄’，狠狠撕下上面的皮肉，一把塞到口中。
咀嚼声狂欢声充斥在一起。
幽异的光芒下，它们大口大口吃着美食，一个个尽情欢呼着，丝毫不在意地上散落的枯骨和氤氲而生的恶灵。
这时，一个百夫长神色紧张，迈着大步急匆匆的向着中军营帐赶去。
“禀将军。”
大营中，昏暗灯火冉冉。
男人的身影浮现，皮肤黝黑，胡茬满面，即便气息内敛，但身上所散发的那股煞气，却无论如何也隐藏不住。
“嗯…”
男人发出一声鼻音。
“将军，西南一小队奉命去寻找军粮，直至现在还未归还，属下带人去寻找，却只发现了…一些灵力残留……”
百夫长紧张的看着男人。
男人闭着双眼，像是在思考着什么，“又出现界外出口了吗……”
他嘴角勾出一抹弧度，缓缓睁开眼睛，站起身一步步向百夫长走去。
看着男人不断接近，那百夫长身形巨颤，却也丝毫不敢挪动一下身子。
怎料，男人并没有停留，而是直接错过他，走到营帐出口前。
“结界马上就要破了，届时，我们可以率领大军杀出去，但……在此之前，我们要先解决掉那些叛军。”
“前世怨，今世解。”
“更何况……”
他眼里掠出一道精芒，冷笑出声，“它们不死，我睡不着啊……”
夜色压下，深渊般吞噬一切，即便那远处的山峰高耸入云，也未能幸免。
秦夜三人身穿黑袍，把那扇猪肉分解，冰封装在各自背包中，形如鬼魅穿梭在这片被战火笼罩的土地。
他们走过了好几个村庄，无一例外，早已被战火摧残，除了一些没有理智的恶灵，再也没有遇到过一个士兵。
而在他们不知道的地方，一双眼睛时刻都在盯着他们，从未离去……
没有了时间的紧迫，他们随意找了个地方对付一晚，第二天醒来，也没有急着去寻找虚主。
一方面是因为，他们这些妖孽试炼的冥墟很不一样，不论是天地灵气，还是里面恶灵的实力亦或是各个势力，都比一般的小型冥墟要强上许多。
而这，就需要他们去观察。
另一方面就是，在见识过神夏盟之外的天才后，他们心中隐隐有了急迫感，这还是大世开启之前，那之后呢…他们现在的实力，还远远不够。
更何况，试炼的目的从来就不是为了完成任务，而是尽最大可能来提升他们每一个人的实力……
神都市区，一座小型冥墟里。
古来神都乱世之景。
熊熊燃烧的烈焰汇聚成海，将昔日辉煌无限的古楼别院，街市巷井焚烧，赤焰之色燃尽世界，黑色狼烟铺开云雾，将大地与苍天分割。
街道上，白骨铺路，鲜血染地，数不清的刀兵遗迹，看不尽的尸骨残骸，惨叫声响彻整个神都城，宛若……不，就是世界末世，有过之而无不及。
屠杀还在继续，一个个身着貂裘服饰的士兵，举起手中弯刀，没有任何犹豫斩向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平民。
而那些平民只能逃窜，两世为人，悲剧还在重演，怨气冲天，有的人甚至直接丧失理智，直接沦为恶灵，但丝毫不影响那些斩落的屠刀，化作灰烬。
一处宫殿上方，仔细看去，就会发现那一片空间似乎有些扭曲，隐约中有点点金色灵芒闪烁。
流纹法阵隔绝的空间中。
看着外面发生的一幕幕，赵非凡眼神黯淡，不禁为之动容，不忍直视。
一旁的徐源更是脸色苍白，身体甚至在微微颤抖，让身为社恐的他来看这一幕，也着实难为他了。
赵非凡艰难的咽下一口唾沫，沉默道，“这就是真正的历史吗……”
沈墨轩脸色平静的点了点头，平静的可怕，看不出任何情绪变化。
“大唐不都已经打赢了吗？为啥还要让这些人，这些异族，去屠杀自己的百姓，难道普通人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赵非凡低吼道，他强行抑制着心中的怒火，他害怕自己会忍不住，忍不住冲下去把那些异族全部斩杀。
沈墨轩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这时的大唐，国运已经衰败了，内忧外患，随时都有灭国的可能。”
“而这个方法…”
他看向那些正疯狂挥舞屠刀的士兵，“却能将国运延续百年。”
“一切，皆有因果……”
赵非凡争辩道，
“可是，他们这样做，和那些叛军又有啥不同，对得起那些普通百姓吗？”
沈墨轩瞥了他一眼，淡淡开口，“这一切都是立场问题。”
“如果，你是帝王，在面对那种情况，你是选择牺牲自己的皇位，自己一族之人的性命，还是会选择牺牲那些，见都没见过的…百姓。
更何况，按照当时的情况，就算是叛军赢了，这些人也还是会死。
他们的命运，从始至终，从来都没有被自己掌握，一直都是……”
赵非凡哑然，嘴巴张起，想要反驳却怎么也说不出口，沉默在那里。
这时，沈墨轩伸出手拍在他的肩膀上，“如果你看不惯，想要改变这一切，那你就只能选择变强，只有变强了，你……才能掌握自己的命运，并且，去改写他人的命运……”
赵非凡紧紧攥住拳头，眼神颤动的看着下方，他从没有感觉这么无力过，即便是遭遇那几个圣星境也没有，但是现在，他却有了，来自命运的无力感。
毕竟，从某种意义上讲，他也只是一个运气稍微好点的普通人……
“呼……”
良久，他松开拳头，只不过那双眼眸中，却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坚定。
见此，沈墨轩微微一笑。
炼心么…有意思……
“接下来我们该做什么。”
赵非凡问道，他现在是打心底佩服沈墨轩，已然把他当做主心骨。
沈墨轩缓缓开口，“等……”
“行。”
赵非凡没有任何犹豫，当即双腿盘膝坐下，开始修炼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