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林羽走出近卫局大门的时候，天已经开始被黑夜荡漾上层层墨色。
累吗？
林羽问自己。
举臂弯膝，身上的肌肉收缩又放松。
林羽的身体没感到累。
虽然以前也有过通宵对线键盘侠的经历，但是进局子审问这种事情还是太难熬了。
哪怕他不想承认，但是现在的林羽在心理上明显的出现了疲惫。
“真是一段‘难忘’的时光……”
天都快黑了啊。
在整整一下午的高强度对线后，林羽终于被放了出来，这么长时间的审讯，这波近卫局那边自然也是……
一丁点收获都没有。
“之前感觉的不太对，近卫局这更像病急乱投医了，逮着人就往死里问。”
虽然也没上什么刑讯逼供，但是明显的，近卫局对林羽的问讯，超出了本该对一个有嫌疑但没有动机没有证据的普通市民该用的程度。
要是换个阴阳人早就开始“他急了！他急了！”这么叫起来了。
“希望屋子里的那两位没饿死。”
林羽说着，边走边打开了手机。
“……”
林羽思考了一下，给家里的备用机打了过去。
虽然他也和屋里两个人说了，自己可能路上会遇到些问题，没按时回去也别急。
毕竟龙门这座城市可败光了最开始给林羽的归属感。
“主要还是是，她们俩不管是谁随便放出去都可能出大问题。”
总不能看着能天使遇到能天使吧？
总不能看着年再把龙门搞的风生水起。
不过这段时间戒严，她们应该不会出门乱闯。
应该。
“喂？有人吗？喂？”
电话很快就拨通了。
“哟！老板……唉，别抢电话，等一下，不是那是我的……啪嗒……那个，喂？”
电话刚刚接通就传来一阵喧闹声，似乎是有人在抢手机然后就听见电话那边传来的是年的声音。
“喂！我们这边之前等了半天也没看见你人，就出去吃饭了。”
“？”
林羽想隔空发送一个问号到电话的另一边去。
真就出门呗？
都不掩饰下呗。
是谁上报纸的？
是谁让龙门戒严通缉的？
外卖不香？
大姐你在搞咩啊！
林羽当时就想身体往前一送，来个失意体前屈。
“咳，怎么又没声了？你放心，我还不至于让这些人类就抓住的～”
抓不住是一回事，被发现是一回事，那么这么看，即使您把龙门灭了大半个城区去了，然后跑路。
看，也没人抓住。
完美的潜行。
“你知道你被发现完了还带着阿能，这会引起多大风波吗？大姐我求求你了，别在出乱子了行不行……”
林羽感觉心好累，年的价值观和人类完全不在一个维度上。
要知道，监控可是能一路追踪，轻松就能逆推到年的藏身处。
如果没记错，那可不是他现在的位置吗？
“啧啧，头一次看见有人居然把人类内部的小骚动看的这么重的，行吧，晚饭吃完了再逛一会儿就回去。”
得了，还要再逛一会。
不过林羽也知道，话都到这份上，自己再说什么都没用了。
“算了……你们小心点，别被逮正着，还好这俩天企鹅物流也不怎么活动。”
这几天听说企鹅物流在正规的上班送快递，每天稍微送点快递之后就一直都没动静，甚至都没怎么见他们的人露面。算一下，现在这个时间，那几位估计还在大帝那块，或者在下馆子吃饭。
“你就安一百个心，根据我以前的观察，我们现在这边近卫局别说巡逻了，他们连来都不愿来。”
“嗯？”
林羽一皱眉，下意识的反问道，
“连龙门戒严时期都没人去巡逻的地方？我可不信。”
“唉？”
这次轮到电话那边发出惊奇声了，
“你不会不知道吧？龙门的贫民窟可是一年到头都见不到近卫局的人的，连带着周边的一大片街区，那可都没啥巡警。”
“贫民窟……”
就连戒严，那边都没有近卫局的人手吗……
原本林羽还觉得，哪怕再三不管，怎么也会在全城戒严的时候安排点人手吧？
“怪不得整合运动能渗透的那么深……”
嫌恶。
这估计就是近卫局为什么不愿意到那边去巡逻的原因。
那里究竟有什么会让一座城市的司法体系都不愿意过去扎根？
很简单。
感染者……
那里聚集着……感染者……
“喂喂？啥运动？还有，啥玩意漏了？”
“是渗透！”
年吵闹的声音把林羽从有些飘走的思绪里扯了回来。
“算了，你开心就行，还有，把阿能保护好了，她要出了什么事，我和你就有的是账算了。”
“哼，我还没算你把我丢在那破屋子里饿肚子的账了。还有事没？没事我就挂了。”
“没了，啊不对……”
林羽本能跟着年的话往下说，都说完了才想起来不对。他还没确认阿能的情况。
但是显然，等林羽惊呼出声时，电话里只剩下了忙音。
“算了，算了，年都护不住阿能的话，那可能真的是世界末日了吧。”
林羽揉了揉太阳穴，这样安慰自己道。
要不是刚刚在近卫局对完线，紧绷的精神刚刚放松下来，他才不会傻乎乎的跟着年的话往下说。
“大意了，没有闪。”
似乎是自嘲式的嘀咕着，林羽放下手机继续向着回去的方向走着。
虽说是夜色初显，但是现在的时间也就刚刚5点。
龙门的冬天，黑夜也和大多数地区一样漫长。
林羽漫步在街头，突然好像看见了什么，在一家店铺的落地窗前停下了脚步。
微微泛着沧桑的落地橱窗上，贴着一张崭新的海报。
看内容是关于新年的祝福和该店铺的跨年活动宣传。
“新年……吗……”
说实话，知道看见了这张海报的时候，林羽才终于意识到了，已经年底了。
龙门的气候四季相对温润，不像林羽以前的地方，冬冷夏热，温差极大。
加上这段时间日子终于才安定了下来，让他可以有更多的时间思考杂七杂八的事情了。
对于一个正常的华夏人，对于新年，自然有着特殊的情节。
比如……守岁，比如过年，还有……团圆。。
一家人，如同一个完整的圆一样，围坐在一张餐桌旁，此乃团圆。
“团圆……好陌生的词啊……”
黑发的男人看着橱窗里的海报，如此这般的喃喃自语到。
上次团圆，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
不对……
是自己什么时候拒绝承认这个词了？
林羽扶着额头，思绪开始纷乱了起来。
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
或者是自己好像不愿意想起来什么。
是什么了？
是……
那是……
那是一个下午……
昏黄的阳光……
陈旧的展示框……
还有……小孩子的哭声……
那是……
林羽眯着眼睛，一副熟悉的画面开始缓慢的，一个片段一个片段的浮现在他的眼前。
就如同将打散的拼图一片一片复原一样……
但就在拼图马上要嵌入之际，一声嘹亮的车笛声瞬间掀翻了整幅图片。
“滴————”
被巨大噪音惊醒的人，会下意识的看向声源处。
林羽回身，看见的，是一辆黑色轿车。
以及，轿车的后座窗户里的，带着古怪面具的白发西装男子。
“林羽先生是吧？这里有一份您的请柬，来自大地的尽头酒吧，请查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