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大课间休息时,沙志与郭家宝站在教室外走廊上望着云秀湖。
一帮师弟们在揽云亭中或蹲或站,逗着水中的小鱼儿。
湖水清清,水面不时被漾起一圈一圈的涟漪。站在三楼上,虽然看不清小鱼儿,但是一圈一圈荡漾开来的涟漪,还是非常清晰,那一定是小鱼儿在顽皮地嬉戏。
沙志转身,对貌似很投入地望着下面的郭家宝说:“湖边长大的孩子,看着涟漪是不是想起了钓鱼?”
“当然,这还用说。我其实比较少去钓鱼,因为根本不需要钓。我家屋前屋后有好几个鱼塘,要吃鱼的话随手撒个网就行,夸张点的话伸手就可以抓条鱼上来。只有到年底时,我们才会组织像东秀湖那样的大型捕捞。平时我也是闲得无聊时才会去钓钓鱼......”
“钓鱼?”柳叶兰从他们身后走了过来,微笑着走到沙志右边的栏杆前。
“你也会钓鱼?”沙志转向柳叶兰说。
柳叶兰看着下面的湖水说:“我是山里人,山上哪有鱼?你俩真钓过鱼?”
沙志笑着说:“这还用说,特别是郭家宝,他还会钓美人鱼。”
经历过昨晚的事情,他不想再对王雨杰退让,也不想再做刻意的回避。当然,这个早晨他就已经没有回避。
“美人鱼?”柳叶兰立刻转过头看着郭家宝,故作认真地问,“真的?美人鱼怎么钓?”
沙志退了半步对郭家宝说:“你是勇敢的渔民后代,传传经给我们,权当传道授业解惑怎么样?”
郭家宝知道沙志开始瞎扯了,于是故意一本正经地说:“我们那里主要是青草鲢鳙,当然也还有游刁子。这游刁子最好钓,一点也不刁,用杨柳枝就可以钓,‘唰唰唰’不停地甩向水面,一会儿就可以‘唰’上来一大串……”
话还未说完,已经被柳叶兰打断了:“我们不听游刁子,我们只要听怎样钓美人鱼。”
“对,美人鱼。”沙志附和着,双眼看着右边传来的两道秋波。
“你是怎样钓美人鱼的,在哪里钓的,用的什么钩什么饵,告诉我们好吗?”柳叶兰继续说。
“对,什么钩什么饵?”沙志继续附和。
柳叶兰不等郭家宝开口,又开始说:“这么好的事情怎么不早说,真的很浪费啊!你想想,有多少同学想见见美人鱼,有多少同学想见识下美人鱼长什么样!郭家宝同学,你太保守了,能不能大方一点,给我们一个机会,让我们也见见!我们好歹是同一班的亲同学吧?”
“对,你不告诉我们,就是不把我们当亲同学。郭家宝同学,我们与你做同学这么久了,你怎么从未向我们透露过一星半点呢?太不地道了!”沙志跟着故意叹了口气。
“对嘛,你看我们现在已经是高三快要毕业的同学了!”柳叶兰说。
“没错,快毕业了才知道你有这么一手绝活!”沙志说。
“他这个肯定是家传的绝活,会不会是‘传家宝’呢?对了,‘家宝’,‘家宝’,说不定这其中大有来历。”柳叶兰接着说。
“很有可能!‘传家宝’‘传家宝’,‘家宝’‘家宝’,嗯,有可能,很有可能,太有可能了!我怎么一直没有发现呢?你真厉害,一眼就识破了他,不但知道他有传家宝,还识破了他名字的来历。哎,郭家宝啊郭家宝,你就这样被识破了!”沙志再接着说。
沙志还没有说完,忍了半天的柳叶兰已经咯咯地笑了起来。
郭家宝看着二人一唱一和,无奈地开口说道:“你们俩今天什么情况,一来一往地!好吧,我认栽,斗你们不过。”
看着柳叶兰无拘无束的笑容,听着柳叶兰咯咯的笑声,沙志内心禁不住开始荡漾,一如那云秀湖中不断泛起的涟漪,但他知道不能表现出来,微微地笑着说:“没有吧,我们只是想听听你怎样钓鱼。”
柳叶兰忍住笑说:“对啊,怎样钓鱼!”
柳叶兰刚说完,沙志又接着说:“不要太保守,郭家宝同学,难得今天有这么个机会,希望你不要再保守秘密了。”
郭家宝眼见如此,故作深沉地“嗯”了一声:“你们真要听?”
“当然。我们说了半天,嘴皮子都快磨破了,”柳叶兰笑着对沙志说,“看来我们白说了半天。问你一下,你钓过鱼没有?”
见着柳叶兰春风般的笑容,沙志赶紧说:“钓过几回,鱼没钓起来几条,鱼倒是见过不少。”
柳叶兰说:“见过鱼,什么样的鱼?长头发的,还是短头发的,安徒生的还是普希金的?你说说,是什么样的鱼?”
沙志知道柳叶兰话中一定有话,于是顺着她的话继续说:“据说南美洲的巴西有一种美人鱼,生活在亚马孙河和大西洋中,学名儒艮,又名海牛。传说当欧洲水手到达那里的时候,经常会被它们诱惑……”
柳叶兰没有等沙志说完,抢着说:“郭家宝同学,你不会是去了亚马孙河吧?”
郭家宝苦笑着说:“我梦里去过南美洲,我在梦里一路飘洋过海,飘过世界上最宽最广的太平洋,穿过巴拿马运河,飞过加勒比海,绕过大西洋,溯源而上到了着名的亚马孙河,那里有世界上最着名的热带雨林……”
柳叶兰貌似很严肃地打断了郭家宝:“据此看来,你钓的是亚马孙美人鱼?”
沙志笑着说:“正宗的南湖美人鱼。”
郭家宝只好摇摇头苦笑起来:“钓你们两个鬼!”
“什么鬼?”柳叶兰马上说,“怎么能说你的同学是鬼呢!”
“对,怎么能说你的同学是鬼呢?”沙志瞟了柳叶兰一眼,“哦,我想起来了,他是在夸某同学是漂亮鬼!”跟着对郭家宝说,“既然说到钓美人鱼,我来讲一个故事。听说过‘柳毅传书’吗?”
郭家宝说:“当然,柳毅在洞庭湖的君山向龙王传书,然后解救了在泾河边放牧的龙女,洞庭龙王的第三个女儿。”
柳叶兰微微一笑:“这是在想也来个传书吗?”
沙志笑笑讲起了穆勤乡塌田湖的故事。
传说东海龙王有个小女儿,人称五龙女,很是调皮。有一天变成一条小鲤鱼,独自游到穆勤的一条小河边。可是很不幸,碰到了一个可怕的道士。可怕的道士正在小河边钓鱼,发现小鲤鱼后立即施展法术,将她钓上岸并带回了家。
可怕的道士是个不出家的道士,家中有大片田地,是个大地主。他有三个儿子,第三个儿子是个呆子,一直娶不到老婆。道士将小鲤鱼带回家后变成人,然后强迫嫁给了那个呆子。
道士老婆是一个道婆,也不出家,但非常霸道刻薄。她安排五龙女做饭,可是五龙女哪里会做饭?而且道士的大媳妇还很妒,见到五龙女长得漂亮,不仅不提供帮助,还偷偷地在五龙女做的饭菜里加脏东西,并向道婆告状。道婆大怒,抓住五龙女一阵毒打,然后把她赶到一片荒地上放羊。时不时还找借口毒打五龙女。
只有道士的二媳妇比较善良,时常会去照顾一下五龙女,五龙女才得以艰难地活下来。
仙界一天,人间数年。龙王想小女儿了,派夜叉来到人间寻找五龙女。得知夜叉传回的情况后,龙王愤怒了,立刻飞上天空,整个穆勤一时天昏地暗,电闪雷鸣,下起了滂沱大雨。
五龙女见到夜叉,恢复法力后,想起二媳妇的恩德,带着夜叉一起去救二媳妇。
可二媳妇正与道士、道婆一家在一起。道士一家聚在一起打坐念经,只有二媳妇站在一旁干活。因为道士、道婆都有法力,五龙女和夜叉不敢直接闯将过去。
正不知该如何办时,二媳妇拿着一只刚擦拭过的笔架走出来,放在走廊上的一张小几上。五龙女灵机一动,吹出一口气,将笔架吹落,同时变成一只小白狗,跑去衔起笔架向外跑。
笔架被小狗衔走了,二媳妇害怕被道士一家责骂,跟着出来追。一追就追到了一处高岗上。
这时忽然天崩地裂,道士家的房子不见了,田地也不见了。只有四处水茫茫。穆勤北部沉塌了,成了一个大湖。大湖就是现在穆勤乡的塌田湖。
湖中有个小岛,也就是二媳妇当日追到的高岗,现在被人叫做笔架岭。
塌田湖在芙蓉县东部的穆勤乡,家在芙蓉西部的郭家宝和柳叶兰都是第一次听说。
柳叶兰说:“塌田湖的‘塌’,原来是这么来的。没想到不用去亚马孙河,我们芙蓉还真能钓到美人鱼!”
郭家宝说:“怎么没有柳毅呢?对了,有人把他的故事给删了。”
柳叶兰接着说:“不删的话,有人怎么能去见龙王?”
沙志笑笑:“这个故事里的龙王更厉害,是东海龙王,那个是洞庭龙王。东海龙王,已经不用柳毅传书了。都要靠柳毅的话,不累死才怪!”
柳叶兰柳眉一动:“编吧,继续编!”
沙志马上说:“怎么会是编呢?不信的话,你们去笔架岭看看,那个湖中小岛还有点像笔架呢!”
郭家宝扫了空中一眼说:“这可是夜叉传书了。”
“柳毅不传夜叉传,也不错嘛,”沙志双眼一眨对郭永宝说,“不过千万小心,想钓美人鱼的话,一定要想好,千万别钓上龙王的女儿了!”
“龙王的女儿,你们竟然想打龙王女儿的主意?”百事通当先说道。他和项得力、江秋天已经从教室前门那边走了过来。
沙志与郭家宝、柳叶兰三人一笑,转身走进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