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大课间休息时,沙志与李心刚站在云湖广场边望着云秀湖。湖水清清,不时被风吹起道道水纹,水中的揽云亭倒影也随着轻轻波动。
江秋天、项得力和百事通三人已经先他们一步冲进揽云亭,正在高谈阔论。虽然有一条浮萍般的水上曲径通向那里,但沙志和李心刚没有再走过去,只是站在湖边,安静地欣赏着。
“在看什么呢?”一道清脆中透着热情的声音传了过来。
非常熟悉的声音,不用说一定来自柳叶兰。.沙志和李心刚立马循声向右后方转过头去。不远处,柳叶兰和陈小芳正笑意盈盈地走过来。
“看水啊,”李心刚眨了一下小眼睛说,“浩瀚的一湖春水,随风而动,宛若有人轻轻摇动美丽的裙摆。啊,一湖好春水!”
“这是什么水?”陈小芳笑着说,“比喻好像还可以,可‘浩瀚的一湖春水’好像不怎么通啊?”
李心刚转过头去面向湖水说:“我这是有感而发。春风万里,春意盎然,春水荡漾……”
陈小芳笑着打断了:“现在还不到春分,好像还早了点。”
“那是你眼中的春天还没来到,”沙志向侧后退了一步说,“过完年就立春了,虽然乍暖还寒,但立春之后已经可以算是春天。”
陈小芳望了眼校外的天空说:“虽然有‘立春’一说,但那‘乍暖还寒’也太寒了吧。正月间我们这里还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更不用说北国大地了。”
柳叶兰说:“惊蛰前后是春天才好。伴随着隆隆的春雷,沉睡了一个冬天的生命开始苏醒。眨眼间,无边的绿色已经悄悄地覆盖了校外广阔的田野,校园里也是新绿一片。”
“春天,”李心刚笑着说,“沙志他是过完年直接进入了春天。”
柳叶兰走近沙志身边说:“是吗,有人早就在迎春了?”
沙志微微一笑,凝视着柳叶兰说:“不是探春吗?”
心头又悄悄想起了《红楼梦》中的描写。小说里拜读过的文字,用在此时此际再也恰当不过。他想不出还可以用更多的词更好的词来形容来描摹。
“好,我们来探春。”柳叶兰嫣然一笑,“按照节气分,从立春开始到立夏结束是为春,这是我国传统意义上的划分。但是在一些国家,他们采用“二分二至”的方法划定季节,认为从春分开始到夏至为春。有些国家甚至以春分为一年的春节。”
“如此说来,我们都没有错嘛,”李心刚看看陈小芳和沙志说,“但是有些人得变成外国人了。”
“她这是天文学意义上的春季划法,”沙志看看柳叶兰说,“现行农历的‘二十四节气’是根据太阳在回归黄道上的位置,也就是太阳黄经度数来定的。即在一个360度圆周的黄道上,将其划分为24等份,每15度一等份,以春分点为0度起点按黄经度数编排。不过,排序仍把立春列为首位。
“在实际应用中,因为我国疆域广大,气象学家提出以五天平均气温为标准,把冬季以后五天平均气温稳定通过10摄氏度时当作开始进入春季,当温度高于22摄氏度时当作春季的结束夏季的开始。”
“你这探春也探得太远了!”柳叶兰望着湖面说,“我们还是回到这云秀湖的春。据说,当年岳飞筑城驻军的地方正好是在我们脚下。那年春天,他面前的正是我们眼前这云秀湖,只是当年的云秀湖远要比现在的规模大多了,湖面浩淼,碧波万顷......”
“对,”李心刚笑着说,“那是如何浩瀚的一湖春水啊!”
“一湖浩瀚又来了。”陈小芳笑着说,一双大大的眼睛快速地掠过湖面。
“这里地势太低,他应该是站在白衣江边的大堤上,那里地势高亢,可以俯瞰四面八方,”沙志双臂一伸,接着说,“大将,要的是八面临风那味道。”
“有可能,”柳叶兰瞥了沙志一眼,“假若他正好像我们现在一样面对一湖春水,一湖更加广阔浩瀚的春水,作为一个北方人,你们说他会如何操练部队?”
“有《武穆遗书》,”李心刚顿了一下说,“啊,不对,那是他死后才有的。”
“武侠小说看多了。”陈小芳说。
“我想他每天清晨都会在这湖边操练军队,看船起帆踊,看刀光剑影。但他是北方人,军队也主要是北方人,不习水战,前有赤壁大战之鉴,他该怎么办?”柳叶兰问。
“找个百事通一样的高人?”沙志笑着说。
“对了,”柳叶兰轻扫沙志一眼,“岳飞探听到了百事通那样一位‘无所不通无所不晓’的高人,早饭也没吃立刻飞船去拜访。前有刘备三顾茅庐......”
“不会岳飞也来了个三顾吧?”李心刚问。
“三顾肯定不行,至少得五顾,”沙志笑着转身朝教学楼走去,“当年燕昭王请乐毅出山,据说先后七次出马才告功成。”
“高人自然得多顾,”柳叶兰脚下也随着朝教学楼走去,“因此,岳飞五顾才见到那位高人,并请得他出山。此后岳家军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岳飞也编写了部兵书……”
沙志扭头对跟上来的李心刚说:“那正是你刚才所说,后来大名鼎鼎的《武穆遗书》。”
“编,真会编,”李心刚摇摇头,问,“那位高人是谁?”
“高人自然姓柳,你没听过?”陈小芳笑嘻嘻地说。
“不会是她柳家的先祖吧,失敬失敬!”李心刚说。
“郭家宝说‘南湖的汉子,林山的姑娘’,没有想到林山还出高人。”沙志说。
他的思绪迅即拉回元旦前的那个烛光之夜,不由心中一暖。
“那是郭家宝在给他南湖贴金,”柳叶兰头一扭,嘴角轻动,“我们林山可是有故事的地方。”
“我看多半是学那个什么‘米脂的婆姨绥德的汉’编出来的,”李心刚故意摇摇头说,“我们古台才是有故事的地方。”
“原来你们都是有故事的。”陈小芳边走边笑着说。
“怎么能没有故事,只是大家都在心里藏着不说,”李心刚呵呵地笑,“沙志,是不是?”
“不说不知道,原来岳城和林山之间还有这么个故事,难怪柳同学会到我们岳中来上学,原来是有原因的,八百年前就种下了因果。”沙志瞟了一眼走在身后的柳叶兰,“岳飞操练水军,你肯定他是在我们这里?”
“应该是,肯定是,”柳叶兰笑着说,“既然有五顾茅庐,又有高人给他指点,他肯定会选在我们岳中这片风水宝地。”
“对,”李心刚说,“想当年岳飞挥斥方遒,气吞万里如虎,临湖赋诗:‘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
“明明是词,不是诗。”陈小芳说。
“没听出来,我是故意的!”李心刚连忙说。
“他在我们这里的时候,应该还没有填这首《满江红?写怀》的词呢,”柳叶兰笑笑,“除了这首,你们还会哪些他的词?”
“编,真会编,”李心刚嘴里说着,但已经轻轻吟道:“昨夜寒蛩不住鸣。惊回千里梦,已三更。”
陈小芳接着:“起来独自绕阶行。人悄悄,帘外月胧明。”
柳叶兰再接:“白首为功名。旧山松竹老,阻归程。”
沙志再接:“欲将心事付瑶琴……”
不等沙志吟完,后面已经跟上来的江秋天、项得力和百事通高声吟诵起来:“知音少,弦断有谁听?”
柳叶兰笑着回头:“你们都会啊?”
江秋天、项得力和百事通齐声回答:“文科生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