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少华想着,下意识看向了徐静。
徐静却道:“凶犯的情况确实有可能跟青云一样,是因为觉得自己的体力比不过死者才这么做,但也不排除他性子十分谨慎。青云那个案子,我也是看到青云摔倒后没有查看自己手心的伤,才进一步怀疑青云是凶手。
不过,前两个案子明明发生在国子监里面,第三个案子却发现在了外面,这一点有些耐人寻味。而且,第一个案子和第二个案子之间只相隔了一个月多一天,第二个案子和第三个案子之间却相隔了快两个月,这两点从某个方面来说,都指向了一件事……”
案子相隔时间的问题,赵少华和赵景明完全没想到,闻言连忙问:“什么事?”
“随着案件的发生,国子监里的学生的警惕性定然会越来越高,凶犯也就越来越难下手,我猜他后面到了国子监外头犯案,以及隔了快两个月才杀第三个人,是因为他很难找到下手的机会。
而且……”
徐静顿了顿,道:“凶犯显然很清楚国子监里的环境和情况,前两个案子才能那般顺利地完成,他应该是国子监里的人,而且,他十分熟悉这三个死者的性情和习惯,在作案前,他应该专程去了解过他们,或者跟踪过他们一段时间。”
赵景明和赵少华都有些怔然地看着徐静。
根据赵景明给的情报,她竟然就推断出了这么多事情!
赵景明不禁有些激动道:“那我们是不是要立刻去国子监调查?”
“不。”
徐静却摇了摇头,道:“先去贵香院,贵香院的案子是五天前发生的,能找到的线索定然更多。”
赵景明呆了呆,“你是女子,怎么去贵香院?”
一旁的赵少华却已是双眼发亮,拼命压抑着某种兴奋道:“这有什么难的!这件事就交给我罢!”
她早就想去那个号称男人销魂乡的地方看看了!
他们先回了徐静家,很快,两个一身锦衣华服、面容白净秀美的翩翩美男子就出现在了赵景明面前,赵少华穿着一身浅紫色翻领窄袖袍服,手里握着一把扇子,轻轻敲着左手手心,给赵景明抛了个媚眼道:“怎样,我们这样就能进去了罢。”
赵景明:“……”
他虽然经常被家里人说他胡闹,但更胡闹的人分明在这里好么!
何况,就阿喜姐和徐娘子那张脸,便是她们穿着一身男装,有点眼力见的都能一眼看出她们是女子!
看着赵少华一脸兴致勃勃的神情,熟悉自家阿姐性子的赵景明语气有些虚地道:“阿喜姐,我们拉着徐娘子去那种地方,砚辞知道会宰了我们的……”
别说砚辞了,就是姐夫知道了,只怕也要他以死谢罪!
赵少华眼睛猛地眯了眯,好整以暇地道:“我怎么记得,求着阿静去查案的人是你啊,你若不想我们这样去贵香院,就去说服那个王七郎,让阿静堂堂正正加入他们一起查案呗。”
那更不可能!
能做到的话他早就做了,事实上,为了从大理寺那边挖点情报出来,他已是使出了九牛二虎之力。
想到宋祭酒那无比疲累的脸色,赵景明咬了咬牙,道:“去就去罢,我誓死保护你们便是了!”
徐静:“……”
倒也没必要整得那么悲壮。
就她知道的,因为大楚民风相对开放,平日里男扮女装出去玩耍的女子不少,她就时常能见到。
但去那种地方的女子,应该还是算少的。
几人很快就来到了贵香院,作为西京最奢华上档次的花楼之一,贵香院的外表就十分的奢华大气,足足有三层楼高。
这样的花楼一般是下午才开始营业的,他们过去的时候,贵香院刚开门没多久,门口却已是不停有人出入,可以想见若是再晚一些,定是门庭若市。
在下马车前,赵景明再三叮嘱她们一定要跟紧他,并且决不能把这件事告诉萧逸和他姐夫。
说完,便一脸悲壮地下了马车。
进去前,他低声道:“因为案子的事,贵香院封了三天配合办案,前两天才重新开始营业,去的客人也没以前多了,不过,这倒方便我们调查。”
贵香院的门口不像别的花楼,站着一群揽客的女子,而只是站着两个面无表情的护院,他们见到徐静和赵少华,只是多看了她们一眼,倒没有说什么。
三人刚进去,就有一个穿着一身清凉粉色裙装、容貌姣好的年轻女子快步上前,笑容满面地道:“哎呀,来了三个好生俊俏的郎君,请问三位郎君是要坐大堂,还是直接开一间厢房?”
赵景明不动声色地看了徐静一眼,徐静淡声道:“坐大堂就行。”
他们是来调查的,自是要往人多的地方去。
那女子意味深长地看了徐静和赵少华一眼,笑眯眯道:“好,三位贵客这边请,我给你们开一张离台子最近的桌子。”
里面的情况倒是跟徐静想象的有点不同。
虽然时间还早,一楼的厅堂里却已是坐满了三分之一的桌子,正前方有一个台子,上面有同样衣着清凉、容貌美艳的女子在翩翩起舞,清雅的乐声悠悠传遍整个厅堂,坐在厅堂里的人也只是在品茗聊天,偶尔几个人身边坐着一两个女子,却也没有直接上手上脚,看起来确实只是在十分正经地……聊天?
那粉衣女子在前方带路,看到徐静和赵少华好奇不解的神情,哪里不知道她们在想什么,不禁抿唇一笑,道:“咱们贵香院可不像那些艳俗的花楼,招待的也都是些达官贵人,那种事自是不能在大庭广众下做的,便是看上了哪个娘子,客人们也会把她们带到房间里后再行那极乐之事。因此,也有不少贵客专程来咱们贵香院谈事情。”
徐静一脸恍然大悟。
懂了,就是俗称的斯文败类。
面前这女子显然已是看出了她和赵少华是女子,对她们也颇为亲近,徐静看向她,直截了当地问:“我听闻,五天前你们这里发生了一起杀人案。”
那女子一愣,脸色霎时一变,“客人为何突然这么说?”
“放心,我不是来找事的,我平日里在家里待着无聊,这才和我阿姐出来寻点乐子,我听闻那个案子十分奇特,犯人到现在还没抓到,这才好奇问问。”
一边说,徐静一边拿出提前准备好的一块碎银子,塞进了那女子手里。
那女子眼神一亮,连忙把那碎银子塞进了袖袋里,左右看了看,凑近徐静低声道:“那件事,母亲不许我们多说,这位娘子请务必帮我保密。
五天前那个案子……确实十分不同寻常,死去的何郎君是我们这里的常客了,常年在我们这里包房,每到国子监休息的日子,他便会过来,每次他在房间里行事的时候,他的小厮和侍卫总会在门口守着,很是有排场,但也因此,他五天前的死……十分蹊跷。
那何郎君的小厮和侍卫说,他们整晚都守在门前,在亥时正(晚上十点)时,何郎君还遣他们去叫伙计拿了壶新酒过来,伙计离开后,他们进去确认过,何郎君那时候还好好的,那之后没多久,房间里就传出了男欢女爱的声音。
谁料第二天,他们见何郎君一直没有醒过来,敲门也没人应,只能破门而入,何郎君却已经……死了,谁都不知道犯人是怎么进去的,又是怎么突然消失的,所以很多人在传,何郎君可能是被贵香院里的鬼杀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