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氏扑在凌风脚下，“公爷，您消消气，孩子还小，真把他打残了，他将来可怎么办啊！”
从始至终，都没问一句凌清文的伤势如何。
凌风“哼”了一声，“慈母多败儿，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儿子！要不是公主不计较，我今天就不是去五城兵马司领人，而是去皇上面前领人了！”
孙氏被这话吓到了，喃喃自语：“不会这么严重吧？只是几个孩子之间的争执。”
凌风厉眼扫过来，“孩子？孩子有时也能要我的命！”
孙氏吓得缩了缩脖子。
每当这个时候，凌风全身都透着一种无力感。孙氏是温柔体贴，但在大局上，远不如……
罢了，多想无益。
“明日开始，远儿搬到前院，与文儿一起读书，没事儿别往后院跑。”
“爹！”
“公爷！”
孙氏不敢相信，就这么一件事，公爷就让远儿与她分开，怎么能……怎么能这样对她？
照理说，凌清远的年纪，早就该去前院与兄弟们一起住。不过孙氏一直舍不得孩子，凌风对这些事情也无所谓，才造成凌清远都十三岁了，还与母亲同院住。
孙氏不甘心，向凌风求情，“这事儿本身起因，也是因为远儿关心他大哥，关心你这个做父亲的，不想让你名誉受损，才跑去找世子那个小倌儿，问明情况。”
“只是没想到会遇上公主，”孙氏悲悲戚戚，眼圈通红，默默垂泪，“公爷，远儿对您的一片维护之心，天地可鉴。”
凌风看着孙氏柔柔弱弱的样子，语气也软和下来，“什么小倌儿？”
凌风去领人的时候，只知道自家孩子与明月公主打起来了，他当时冷汗就出来了。
明月公主是谁啊？
那可是真正的金枝玉叶，正宫皇后的老来子，也是陛下最宠爱的公主，没有之一。他地位再高，也得罪不起这位主子呀！
所以，凌风怎么敢开口问缘由，在五城兵马司就先把凌清远打了一顿，向公主赔罪。
至于孙氏说的什么小倌儿，凌风也是头一回听说。
“你把话说清楚，这件事儿还与那个不孝子有关？”
孙氏迟疑了一刻，似乎有些犹豫该不该说。
凌风看到孙氏这样，不由皱眉，“叫你说你就说，这时候了还包庇那个不孝子做甚！”
孙氏柔柔说道：“听说，世子喜欢小倌儿，每日都带小倌儿在外面逛，据说……”孙氏瞄了言凌风急剧变化的脸色，“他在外面有个专养小倌儿的别院。”
凌风的胸膛剧烈起伏，这个不孝子！不孝子！
孙氏帮凌风捋捋胸口顺气，又道：“这都是谣传，也做不得准儿，公爷不要因此生气，气坏了身体可怎么好？”
“远儿就是担心这事儿，才去找那个一直跟着世子的小倌儿问个明白，若不是真的，也好给外面的人澄清，远儿啊，一直惦记的就是您这个父亲，生怕您因为这事儿丢了面子。”
凌风捂着胸口，对底下人说：“去，现在去，把那个畜生给我叫回来！我倒要问问，他还想不想当这个世子了！”
“世……世子……”
凌清玄平静地走进厅堂，下人们都噤若寒蝉，纷纷低着头，不敢看也不敢吭声，厅堂气氛一时陷入诡异的安静。
凌风也察觉到了什么，扭头看去，看到凌清玄那双古井般幽深的眼眸，心里不知为何颤了颤，想说的话也梗在了喉咙里。
“你——”
“有什么想说的，我就在您面前，您尽管说。”
凌风手指着凌清玄，“你，你这个孽子，自己做了什么丑事不知道吗？”
“丑事？我做了什么丑事？”
“你包养小倌儿，这不是丑事吗？现在圈子里都传遍了，你让我的脸往哪儿搁？让镇国公府的脸往哪儿搁？你这样，怎么做弟妹的表率？有什么资格做世子？”
凌清玄笑了，目露嘲讽看着凌风。
“你笑什么？”
“父亲可真好笑。您亲眼看见我养小倌儿了？外人都只是传言，到您这儿却成了事实。看来，您挺期待我养小倌儿？”
“啧啧啧——”凌清玄摇摇头，“天下竟然还有这样的父亲，真是令我大开眼界。”
凌风也意识到这样的话不妥，但他是绝对不会在这个孽子面前承认的！
一旁的凌清远叫道：“这事儿别人都传遍了，你还狡辩！”
孙氏呵斥凌清远：“远儿，不得无礼，世子是你大哥！”
凌清远“哼”了一声，“什么大哥，做出这样的事，好意思让我叫他大哥吗？”
孙氏怯怯看了凌清玄一眼，“世子，你别跟远儿计较，他还是个孩子，不懂事。”
凌风怒斥凌清玄：“你看看，你弟弟虽然年纪小，都知道礼义廉耻，你呢？”
“呵呵，礼义廉耻？您跟我说‘礼义廉耻’，您配吗？”
凌风听到这句话，不知是气的还是什么其他原因，脸煞白，
“你——你个孽子！敢这样对我说话？我告诉你，世子之位，我想让谁做谁就能做！”
凌清玄直视着凌风，笑着说：“要不，您现在去见皇上，请皇上撤了我的世子，理由也是现成的，听人说我包养小倌儿。哦，对了，顺便把今天的事儿和皇上唠唠？”
这话一出，四周皆静，不光是凌风，孙氏和凌清远也吓得一个哆嗦。普通孩子打架，双方家长可以理论，甚至互殴，但若一方家长是皇帝呢？
“你——”
凌清玄凑近凌风，“世子之位，可不是您想让谁做谁就能做的，不信，您试试？”
凌风气得胸膛上下起伏，面色发黑。
孽子！这个孽子！
凌清玄将要踏出厅堂时又转回了身，冲着凌清远道：“别去打扰我朋友，否则……”他眼睛如利剑般射向凌清远，“就不是受皮外伤这么简单了，明白吗？”
凌清玄是上过战场的，本来就有一身肃杀之气，平时刻意掩着，这会儿气势微一外漏，岂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能招架得住的？
凌清远只觉双腿发软，不由自主坐在了地上，一眼也不敢看凌清玄，乖巧得像个鹌鹑。
凌清玄收回目光，看都没看凌风和孙氏，转身走出厅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