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春桃两手抱胸前,摇摇头。
哎,美人儿太单纯!
一看那女人就有问题,还收在身边,将来肯定得出事儿。
正想着要不要提醒一下,就见那美人儿朝自己走来。
美人儿将夏春桃旁边的椅子拉开,坐了下去,态度坦然地好像这酒楼是他家一样。
夏春桃都呆了:我好像不认识你吧?这么自来熟的吗?
“饭菜好吃吗?”美人盯着夏春桃。
“好……好吃。”
“刚才的戏好看吗?”美人儿继续问。
“好……好看。不是,我没看戏。”
这么近距离看美人儿,夏春桃脑子有点儿打结。
“看了那么久的戏,收点费不过分吧?”
不等夏春桃回话,美人儿将粉衣女子用一根手指推到夏春桃面前,“这个,卖给你了,十两。”
夏春桃:???
叫杜鹃的粉衣女子震惊了,牟地回头,向眼前男人看去,“公子,奴家已经是您的人了,您怎么能……”
说着,眼泪啪嗒啪嗒滴落下来,那小可怜样,看得周围食客都心疼起来,这姑娘命不好呀!
食客们在一边窃窃私语,夏春桃则是全程懵逼。
干她什么事呀?
她为啥要花十两银子买个人回去?
再说……
“这细皮嫩肉的,一看就不会干活,我要她也没用啊。”夏春桃就事论事,“十两,我还不如买两亩地呢!”
美人儿是好看,可她夏春桃是见色忘利的人吗?
“听见了吗?你连十两都不值。”凌清玄垂眸看了看杜鹃。
杜鹃真得快忍不下去了,她可是很贵的好吗!什么时候轮到这些人挑她的份儿?
杜鹃轻轻咬了下唇,泫然欲泣,“公子,您要真不想要奴家,不如一杯毒酒送奴家西去!”
周围离得近的几个食客看得更心疼了,瞧瞧这可怜的小模样,要是跟了自己一准儿吃香喝辣,穿金戴银,当个娘娘一样供着。
这些人看凌清玄的眼神,宛如看一个暴殄天物的败家子。
凌清玄怎么会在意其他人的想法,他凑近夏春桃,低声道:“听说,你与镇国公世子是好友?”
夏春桃!!!
“……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
这多久以前的事儿了,她自己都要忘了。
“要不要我给大伙讲讲,你斗恶霸的光辉事迹?”凌清玄又体贴地补充了一句。
那事儿当时在坊间传了挺久,因为没过多久,冒充镇国公府公子的林恶霸就被官府抓了,经查,他只是镇国公凌家在溪阳县一个下人的儿子。遂打了三十板子,发配到西北做苦力去了。
事情能这么快解决,多亏了那位除暴安良的侠女。大家都认为,这位侠女,与镇国公世子关系匪浅。
深到什么程度嘛?
这个……就见仁见智了。
夏春桃顿时蔫了,这种事情,当然是让它慢慢淡化的好。要是传到真世子耳朵里,她还能捞着好?
最后,她还是奋力挣扎了一下,“我没钱了,还剩五两银子等会要给我儿子买书本的。”
安子全程紧张地攒着手,一直看着凌清玄,总觉得这个人不怀好意。
阿来则好奇得看着他娘,感觉他娘在这个叔叔面前好像很怂的样子,这是他没见过的娘。
妞妞眨巴着大眼睛,东瞅瞅西看看,不知道旁边的人为什么都看这里?难道是因为自己长得可爱?
凌清玄唇角微不可察地弯了弯,“得了,别哭穷了,这女人送你。”说着,就将杜鹃的卖身契递给了夏春桃。
“我身边不缺人,更不缺牛马,”凌清玄指了指夏春桃,对杜鹃说:“以后你就是她家的……”
“你叫什么?”
“夏……夏春桃。”
“以后你就是我朋友夏娘子家的奴婢,听她使唤。”
杜鹃已经不知道说啥好了,连名字都不知道就是朋友了?
骗谁呢?
周围食客得知青衣公子把杜鹃送给了他朋友,还是个女的,众人都觉得这人挺仗义啊,花了那么多钱替人赎身,自己分文不要,却转送给女性友人,真乃柳下惠也!
再一瞧这位女性友人,刚才注意力都在粉衣姑娘身上,现在一看,嚯!难怪呢!
有这么清艳脱俗的女人在侧,谁还要路边的小野花呀!
这女人一身妇人打扮,旁边的孩子叫她“娘”,那男子又称她为朋友——有事儿,这两人肯定有事儿!
夏春桃已经无力解释了,爱咋地咋地吧。
“要是她干不了活儿,我能卖了吗?”夏春桃有气无力地问。
“身契都在你那,随便你。”
“哦,那我就放心了。那……我走了……告辞!”话毕,夏春桃就带着三小只并那女子跑路……呃,匆匆离去了。
凌清玄看着夏春桃落荒而逃的身影,唇角不自觉轻轻绽开一抹笑。就没见过哪个人有那么多表情的。
傻乎乎的。
往回走的路上,夏春桃渐渐回过神来,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是不是中邪了?
夏春桃看了一眼杜鹃,这女人明显就是冲那个姓凌的去的,不管她背后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自己都不能傻了吧唧栽进去。
于是乎……
“杜鹃是吧?看你跟着我挺勉强的,”夏春桃想了想道:“要不你看,有没有认识的人能帮你赎身?”
本来还垂头丧气的女子,瞬间有了精神。
“我也不贪,刚才凌公子花了多少,你就给我多少。”这时候夏春桃倒是镇定无比。
也不担心她私自跑了,卖身契还在夏春桃这儿,她能跑哪儿去?在大越朝,一个奴仆,如果不跟着主家,连城门都出不去。更何况,私逃的奴仆,但凡被抓到,是要在脸上刺字,发配边疆的。
“真的?”杜鹃一副不敢相信还有这种好事儿的表情。
“你……你可要说话算话!”
“我在这儿等着,去拿钱吧!”夏春桃抬抬下巴。
女子一溜烟跑了,不到一刻又跑了回来,手里拿着二十两。双方一手交钱一手交契,结束交易。
夏春桃这下欢实了,领着孩子们去书店买了启蒙书和笔墨纸砚,高高兴兴回了家。
没想到还能平白无故赚二十两,我这聪明的脑瓜!
当然,还是要对自己今天的行为反思一下:美人儿,还是远远欣赏一下就好,那句话怎么说的?“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真是至理名言。
离太近,遭殃的是自己!
就像今天这位,美是真得美,但坏也是真得坏!今天这事儿跟自己毛关系没有,不照样被忽悠进是非之中?
要不是自己这么机智,早早甩脱那个杜鹃,谁知道后面会出啥事儿?
哼!
白瞎了那么一张宛如谪仙的脸,我夏春桃再见到你,一定绕道走,一定!
不过话说回来,总觉得这人感觉有点儿眼熟,在哪儿见过吗?
应该没有,这样俊美的长相,她要是见过,绝不可能忘记!
是夜,打更的梆子敲过三遍,玄一进得书房回禀。
“主子,那个唱曲的,是继夫人的奶娘找的,是荣城一个妓院里唱曲的清倌。”
继夫人是凌清玄的继母,也是他嫡亲的姨母。
不过姨母这个身份,在她成为他继母的那天,在凌清玄心中就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