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了。”
姚诗感慨道,上一刻,头上那枯人的黄昏还在肆意宣扬着生命的萧索感,只能在蜡黄的幕布上寻得些许月轮的随影,下一刻,众人在巨大的月轮下映的惨白。
“这个月亮真实过头了,现在我们所能观察到的月陆,月海,环形山都能在此前的图书馆里谁的着作上用真实之影矩阵构筑的照片上找到与其一模一样的部分。”司马新抬起头,眼中充满不可思议的说道。
“恕在下冒昧一句,阁下是有超……”一旁的叶简也抬着头想到什么,对司马新问了一句。
“是有超忆症,序列的副作用罢了”
“副作用”姚诗轻轻念出这三个字之时,细不可见的水膜已将姚诗与诺伊尔包围,看着姚诗有些不明觉厉的眼神,诺伊尔叹了口气。
“姚儿啊,你知道全忆症意味着什么吗。”
“我知道。”姚诗点点头,认真回答道。无可抹去的痛苦,无可逃避的一切,本能的将所有记忆,比起毒牙带给自己受控的一些暴戾的代价。眼前的司马新,一个穿着黑色唐装的学生,似乎这份代价对他来说过于庞大。
“错了,超忆症的意义是当你喊出副作用之后,司马新会记住你也参与了这场关于超忆症的对话或者说他会记忆到你也牵扯到升华者的副作用,对于我们这些来说都无所谓,可对于一个超忆症患者呢,对于他们这种记忆像该死的役海一样,浪潮会不断折腾着平静的海面之人来说,猜忌,无可避免的猜忌会把他给吞噬掉,为了接下来的进程,少说些话。”听完一本正经的诺伊尔说完这些,姚诗不受控的嘴角抽了抽,他刚想说你开了水膜,别人听不见,但是也可以看见你说话的动作,却发现诺伊尔根本没有张嘴,只是以言语的形式将信息传递到自己意识里,显然是又动用了某种权能。
“那叶简为什么要问呢。”姚诗发现这个时候自己倒是也不用张口,感恩天灾—诺伊尔。
“如果司马新没说错的话,我们在边境的海底之下,为什么能看见际外的月亮呢。”先前司马新有些不在乎的说了句副作用,可背后的沉重代价还是引得了众人沉默一会,致使叶简提出问题的同时也回答了姚诗的问题——海底之下,能看见与天际无异的月亮,这本身就是种异常。
而姚诗看见诺伊尔稍稍有些欣喜下一刻又打算捂额的神情,随后明白了她的意思。
“关键不在于能看见际外的月亮,根本问题是黄昏乡入夜。”诺伊尔深吸一口气,短暂的缄默众人的无知。
“月亮怎么样都好,折射,投影,即使是天灾的重建,就和莱西墨苏那个能被打下来的日轮一样,即使面前的月与际外无异,也没什么好质疑的,真正该思考的是,黄昏之乡为何入夜。”诺伊尔说完有意的提顿了一会,把舞台交给来了精神的司马新。其他人姚诗没怎么注意,可诺伊尔的算盘姚诗听得清楚,那该死的图书馆里肯定有关于黄昏之乡的信息,而这也是她给予超忆症患者用自己的疾病证明才能的机会。
诺伊尔和司马新大概率没什么认识的机会,而愿意给予他一个细微到不易察觉的帮助的诺伊尔只剩下一种可能,这是一种同病相怜给予的善感,她也有超忆症,亦或者说,她在收到不属于她记忆的折磨。这下诺伊尔也变成牢诺了,不难想象,她这种源于本体又与本体分开的人究竟算是谁,答案谁都难以给出来。现在升华者的力量是能力多一部分,还是诅咒多一部分,姚诗也说不清楚。只能说回头找个机会和诺伊尔聊聊吧。
“你们应该听说过薛定谔的盒子里的猫,未打开盒子时,谁也无法判定盒子里的猫是死的还是活的,黄昏之乡之所以出于黄昏状态,亦是此地日与月交织的一种叠加态,在深渊地貌大全中,黄昏之乡的天灾也不止一位,是有两位权能相等的天灾互存,理论上来讲,两位天灾不可能共存于一处领地,而在天灾中也难以存在亲属关系,有专家推测,两位天灾是想互相吞噬对方。完成晋升,所以都存于此地,互相对峙,两位天灾即代表着日与月,他们力量交织影响,成为黄昏的叠加态。”司马新顺着诺伊尔提出的观点继续往下,却发现接下来的故事更加残酷。“如今我们观测到的是月亮,那么就代表已经不是叠加态了,两位天灾已经分出了胜负,其中一位,也完成了晋升。”
危险,强烈的危险感弥漫在众人四周,若是两位天灾对峙,自己这一方还有些战斗力的人似乎还能作为筹码存于舞台,若是只剩一只。
“如果只剩一只,祂大可以向祂的领地肆意收取血税。”诺伊尔总结性的语言让众人的心凉了一半,不会有人说这只是推测而已,这种环境下,即使是假信息也有用得多。
“继续走吧。”虽然言语有些绝望,可背后还有一群人等着自己几人去黄昏号,好吧,自己几人好像已经放弃了向他们传递信息,这种绝地下,没有任何远程的手段传递信息,再说了,肯定能活下来几个人的,有些人还有自己的手段。
众人听完也没再说些什么,这种情况下鼓励人的都是谎言,残酷的现实也不必再提。向前走,事情或许会有些没用的转机,可悲的自我安慰。
留给五人的也从麻木的,枯人的黄昏,变成了清冷的夜,尘埃之上,只留行者。
黄昏号找寻所需关键配件,黄昏之乡带众人离开,黄昏之地救援姚时晴,姚诗拖着疲惫的步伐率先离开。却发现诺伊尔带了一抹诡异的笑容跟在自己身后。
“刚刚晋升玩的天灾都是很虚弱的,一位成年体后期,甚至完全体的天灾,能让我成长到什么地步。”诺伊尔带着没由头的信心,水膜又将两人轻轻覆盖。
“你是真敢想。”姚诗不由得呛了她一句,给她整了几个天灾开始飘了是吧,新生体和完全体差距多大,这个知识点还是诺伊尔亲自给姚诗讲的。
“给你点动力,不行吗。”诺伊尔轻轻拍了下姚诗肩膀,姚诗脚下的沙地明显震动了一下。
“好的,牢诺。”姚诗看着搭在自己肩上的修长洁白的手臂,有些无奈,这力气也太大了,都给自己干下去一厘米。
“等等,脚下是不是有什么东西。”现在不只是姚诗脚下了,诺伊尔脚下亦是出现了缺口,让正在行走的女孩磕绊了一下,整个身体都搭在了姚诗身上,好在手撑着姚诗的肩膀维持住了平衡,水膜也在此刻瞬间覆灭,诺伊尔进入警备状态。
“恶人先……沙虫,注意脚下的沙虫,靠地蹲下。”姚诗来不及享受剧情带来的与诺伊尔的被动拥抱,立马对当前环境做出反应,好在姚诗培训时也算是个好学生,眼前这种情况显然是深渊的生物,恶意沙虫,这种怪物因为长的恶心,姚诗记忆得很清楚,它们十几米长,身上有坚硬的甲胄,在沙里速度极快,几人应付是能应付,可地形的破坏会消耗大量的时间,还可能引来其他的怪物。
逃避此刻并不可耻,两女三男迅速蹲着靠近地面维持身形。
“放空情绪,离开此区域”一层水膜悄然将几人覆盖。
知道沙虫的第一刻,姚诗示意了一下诺伊尔,旨在询问她能否按此前躲避乌鸦的方式来,恶意沙虫以恶意为食,避免过量的负面情绪似乎能规避这些敌人。
结果也正如姚诗预想的那样,整个地面塌陷了十公分之后,那些沙土里的行者似乎没了动静,开始安分下来,几人继续屏声凝息,能避免不必要的战斗就避免不必要的战斗。
行走在更远处的沙漠里,无人愿意欣赏那莹白的月轮开始透露血红,直至那披着血的鸦群从远方而来,众人才注意到天空的变化,此刻,诺伊尔再次重复那句话。
“祂很虚弱,祂在驱使祂的使徒收取血税。小心那些沙虫,血月会对它们,对任何生物有影响。”
鸦群向下,将众人覆盖,此前刚刚无声的沙虫也开始暴动。
“司马新,小心。”姚诗朝着司马新高喊,他背后的土丘翻滚的厉害。
司马新也很相信姚诗,瞬间向前扑倒,就在下一瞬间,土丘被一只猩红色的沙虫冲碎,十几米的虫身间隔着无数的甲胄与肢节冲天而起。
不只是司马新的周围,不善于战斗的薇薇安四周同样是两只沙虫,拔地而起,下一刻,沙虫摇曳着躯体,挥舞着腥臭的血牙朝着薇薇安攻击。
“离开,离开。他们只会越打越多。”叶简和诺伊尔同时开口劝阻了化身巨大黑色甲胄,打算将沙虫撕碎的姚诗,叶简御剑而起,带走了即将被攻击的司马新。、
姚诗对着薇薇安身后甩了一触刃,出乎姚诗意料的是,沙虫并没有死亡,只是被击退,下一刻刚刚的触刃化身绳索卷起诺伊尔和薇薇安。
随后,黑色的巨人迈着巨大的步子,在黑夜中的荒漠里逃跑,朝着既定的方向。
不是不能打,但绝对不是现在的环境,姚诗看着周遭愈来愈多的黑影,突然想到一个办法。
“叶简,靠过来。”
“收到。”
而就在两人位置相近之时,姚诗突然掏出什么东西,手心中一小部分毒牙转化为刃割向自己的手掌,很快毒牙的缺口处充满了猩红的血液,下一刻,在血液中,一把钥匙出现。
该死的姚诗用该死的钥匙打开了一扇该死的门。
面前的黑色铁门上分布着锈蚀的机械味道和厚厚的灰尘,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刚刚经历了什么,只知道上一刻自己几人差点被黑色的群落包围,下一刻就来到了这里,一个研究所附近。
只有姚诗,只有褪去甲胄的姚诗在急匆匆的翻找着什么,最后,他把手伸向风衣里。
紧接着,他释然的笑了,瘫坐在地上,手中找到的东西悄然落下。
一把枪,空荡荡的枪膛。
代表着枪未上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