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车上,那个穿着一身黑色礼服的姚时晴悄然出现在了姚诗的身边,他总是以赴宴的姿态出现在姚诗身边。
“为什么总是以赴宴的姿态来找我。”
“为了吃席,你这行太危险了,指不定哪天就……”姚时晴把话停住,微微笑着,看向姚诗,这是他的冷幽默。
“危险你老母。”姚诗冷不丁的有些应激的冒出这一句,把一旁开玩笑的姚时晴吓了一跳。
“搞毛啊,姚诗。”用自己的手指轻捻下巴上微微的绒毛的姚时晴转身望着姚诗,有些幽怨。
“你搞毛啊。我好不容易出来,结果你来了,什么意思,又一个比这个还难的副本是不。”姚诗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走神了,可能是感觉在遗境里的自己对姚时晴说的话有点尬,姚诗看着气氛又有些不对打算先打打嘴仗让气氛回去一点。
“我只是来庆祝一下你拥有了域。”姚时晴伸伸手就从侍者的手里接过一杯红酒,递给姚诗。
姚诗并没有在乎为什么那杯酒到自己手里就变成了大瓶冰红茶,而是他从姚时晴话里听到了什么。
“我能随时召唤你了?”姚诗有些惊喜,毕竟自己除了毒牙还真没什么手段,而对毒牙姚诗已经有点达到畏惧的程度,自己的性格与反应越来越受毒牙的暴戾影响。
“我即是你域中的一部分。”
姚时晴说完,姚诗再次涌入,遁入黑暗之中,舞台幕布皆已不在,姚诗看到了那艘船,那艘最开始的船。而姚诗一出现在船上,脚下的木质甲板传来陈年木头特有的声音之后,边趴在船边朝下望去,一轮灰暗的月在姚诗所在之舟的下方,巨大的月震撼着姚诗的视域,那月岩起伏都清晰可见,还有那莹白色的微光。
日与月,姚诗抬头,本该以为昼日在自己头顶,而实际出现的却是一个枯黄的干球,像是陈年的老海绵就那么孤零零的挂在天上。
“这个地方有意思不,不战斗时,你只要想到役海与舟,闭上眼,你就能出现在这里。”站在桅杆之上的姚时晴张开双臂朝着虚月坠落,而下一刻一抹黑影在姚诗周边闪过,黑色的碎屑组成了新的姚时晴。
“有什么作用吗。”
“没有。或许你在这里可以冷静一些?”姚诗看见姚时晴稍微停顿可以下,然后用手捻着着他那只有些绒毛的下巴,知道他还要说些重要的东西
“姚儿,南城的役海和这次的戈壁,你基本都是完美考验,莱希墨苏应该会对你很重视,想想你想要什么,你的父母那些你该怎么去找,
其次是这两个天灾你从一个执念培养出了诺伊尔,想想她的未来,毕竟监察机关已经盯上她了。
还有你在遗境里救下来的吴峰,他一个没有记忆的人,没有前半生的人,该怎么办,何去何从,
还有你的白月光白歌,她现在在南城又是什么处境,你如何能帮到她。”
一大段话,姚诗听到一半已经沉默,因为他突然发现自己过于弱小了,不是力量上的,而是思维上的。
自己现在确实应该思考很多,而不仅是目前的还有以前的,因为南城留下好多没有收的尾巴,狗街,天灾,还有那些因天灾受伤的人的下场,自己远坐一趟列车离开,他们并不会随着列车往返而死亡,而不问世事,他们只是消磨在了自己的记忆里。
“总有很多要思考的事,多想想,没坏处。”姚时晴转身,拍拍姚诗的肩膀,把大瓶冰红茶递到姚诗手里,径直的再次跳海。
“——姚。”
“到站了,姚儿。”诺伊尔起身,有些人类的疲惫的她伸了个懒腰,有些散落的发丝刮过姚诗脸颊,轻微的触碰将姚诗从那独自对月吟红茶的光怪景致中剥离。
“好。”姚诗起身,两人随着不多不少的人群来到列车下,姚诗大致打量了一下周遭的人,并没有自己认识的武俊,吴峰那些,而且每个人脸上都没有一个比较好的神情。
是在遗境中经历了一些,还是淡漠与严肃本就是这边境中唯一卫所的保护色。
姚诗倒是想起了南城,在午夜自己,从饭馆出来,每个人脸上也是麻木,淡漠,安静,所有人都默不作声,那是宵禁,统辖局实行的宵禁,髓质的力量强行将这一切剥离,和此刻有些不尽相同,但好在每个人脸上疑惑惊恐沉着和冷静都还在。
“各位新生注意,为防止浪潮,特设立矩阵屏蔽情绪,请勿抵抗,请勿过多抵抗。”声音并不是从什么设备中传来,而是直接到了姚诗耳朵里,看着周边人也都在抬头寻找一些设备,姚诗确定其他人应该也收到这条信息。
矩阵,没有什么设备,姚诗第一反应就是矩阵,白歌使用过的,能和髓质一样拥有权能的力量。
“你想起了什么。”看着姚诗有些思考的反应,一旁诺伊尔抓住了他的一些小动作。
“矩阵。”姚诗脱口而出,这沉默漫长的甬道该聊一些深奥的东西,沿着黑暗前行,也像是对知识对未知的求索。
“你倒是聪明,你知道矩阵背后是什么。”
黑色的幕布,黑色的视域,构造出漆黑的甬道,姚诗知道,这些大概也是矩阵的影响。
“炼金术?”姚诗隐约的听白歌聊过这些。
“你居然还知道这个,你学过?”这下诺伊尔也被勾起了一些聊天的兴趣。
两人下意识没有在意随着前行而变幻的光影,只姚诗瞥见头上那灿烂的日,其形状和自己在役舟之上见过那枯黄的海绵球有些相像。
“学过,不会。”姚诗还清楚的记得白歌让自己寻找共鸣,可自己实在是没有那种天赋,那一日,自己看见那些复杂的矩阵,就犹如那个午后一样让人昏昏欲睡,用白歌的话说,自己和其没有共鸣。
天赋,真是些残酷的东西,比其更深刻的是命运,姚诗窃得过一些也失去过一些,两者交织,交织成了现在。
“他们口中的“浪潮”你知道吗。”
姚诗难得在升腾的光下看了一眼诺伊尔,他在想象,想象她是什么表情,“大浪潮”的信息可没有多少,如果她能提供……
“髓源开发一百五十年后,浪潮现象就已经出现了,说是浪潮,更像是天灾的暴动,不同于现境,边境这里大大小小的天灾很多,每个天灾都有其规则和领地,而每当浪潮现象出现之时,各种天灾肆虐,而三阶四阶往上的,受得影响不大,现在的我们如果引发浪潮现象,这一届新生可就凶多吉少了。”
“髓源,浪潮”思绪被打断的姚诗接受着来自诺伊尔传过来的各种各样的信息,不难想象出天灾具体化各处盘踞的世界。至于髓源,指的是髓质出现的源头吗,姚诗把有些疑惑地眼神投向诺伊尔,诺伊尔撇撇嘴,摊开了手,一脸我也就知道这些的表情。
“髓源大概是个时间吧,大家都说源头是那樱都的作为,可现在那个地方的人已经变得半人半兽不伦不类得到了他们应有的惩罚,值得一提的是,炼金术可是比髓质存在的时间长很多。”
好说歹说,诺伊尔也是把她知道的倒了个干净。
“既然每个区域都有天灾,那么我们这呢,莱希墨苏所在区域面对的天灾是哪个。”
姚诗还是有些不死心的想多套些信息,刚刚经历过的遗境让他深切的知道信息的重要性。
“有没有可能莱希墨苏本身就是一处灾厄呢,升华者的等阶同样也是天灾的一种,一个五阶的升华者应该能和一个中型天灾媲美,而一个老练的强大的五阶升华者可以和完全体天灾相对,我从天灾中孕育而生,也有自己的阶数。”
说罢,女孩甩了甩自己的手腕,清晰的蓝色流光给姚诗带来些许不好的记忆。
“南城的天灾和役海循环天灾呢。他们是什么等阶。”姚诗有些好奇,同时也是再将自己的逻辑链完善。
“役海循环遗境里的那个天灾是一个次生体,它都算不上真正的天灾,吃掉它,只是让我的次生体主体进阶为新生体,南城的天灾最开始算是一个完全体,然后在它的坟墓里复活成一个新生体,也就是你面对的那个应该算是它的分身,一个新生体吧,而现在它的本体应该已经到了中型天灾完全体的程度。”这些内容似乎有些复杂,碎碎念的女孩已经开始掰起了手指,她倒也不用担心自己与姚诗的对话被别人窥听,一个无形的水膜出现在两人中间,她已经开始催动了她属于天灾的权能。
“它没死,我明明把它……”姚诗突然有些震惊,因为是自己亲手在它的船上把它送入终结,而如今它没死还成长为中型天灾,白歌与南城的处境并不理想。
“天灾从不会死去。他们循环他们往复,你那日杀死应该是它的新生体,那是它对自己的坟冢不满而生出的新体,和我与本体的关系应该有些相像,而它的本体是在南城里沉睡的,实力目前应该还剩下中型天灾完全体的程度。”人群已经停滞,众人应该也是到达了此行的目的地——莱希墨苏,姚诗能看见高台上那个站立的男人准备开始发言。
“还有什么问题,我要解除水膜了,总不能讲话时咱俩还搁这隐身,这些小把戏莱希墨苏的一眼就能看穿。”
“它什么时候会苏醒。”赶在最后一刻,姚诗问了一个两人都不知道答案的问题。
“可能就在明日,也可能祂从未沉眠……”女孩的话语有些虚无,还未说完,在如幻如梦的蔚蓝色薄膜中,与水膜一同碎裂,留下几道模糊的水汽,被现在成了圆润饱满的昼日映出一道支离破碎的彩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