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洪流,纷扰。
巨大的机场出站口内,所有人都在沉默的行着,麻木,疲惫,劳累,姚诗也不例外比起其他人大包小包各种行李,姚诗只是背着一个包,随波逐流。
周围的景色随着姚诗的移动,在变幻,室内的光亮与室外的灰暗天空形成强烈的色差。
渐渐的,周围开始出现三三两两的接机人,周遭人脸上的麻木与疲惫看见亲朋之人时有了缓解,姚诗这是默默看着,也只能默默看着,从内里到外那短暂漫长的路途。
想象中的影子没有出现难免有些悲伤,她也好久不联系自己了,估计又有什么紧急任务。
姚诗一个人打上车回家,把一样有些疲惫的靠在车窗一侧的,如同刚进笼的小兽般窥视着窗外熟悉陌生的城市,比起以往,污染倒是更加严重了,可视化的霾灾与灰暗的天空,但在天空之下,光影霓虹交错相织的城市,让姚诗感觉身处环境一般。倒是和姚诗几年前玩过的游戏,赛博朋克7702一样了。倒也没下城区上城区那么分化严重,也没有永无天日的光影,只是有些灰暗和枯黄,人们也对阴霾的城市更加习惯。
“这天一直是这样吗。”姚诗对着前边开车的司机发出询问,也没有过多的修饰,就是一个问题。而现在的社会也不需要什么各种客气的问候语来作为提出一个问题的前置步骤
“对,有些年头了。”司机两只手松开了方向盘,摩擦了几下有些发冷的手,哈了几口气。
“前年的天还能看见点月亮,现在就看看雾霾咯。”
天倒是有些冷了,司机通过后视镜看着姚诗有些单薄的衣衫和略显疲态的面容,咬咬牙,狠狠心,开了暖气。
有些暖意,有些闷热,有些晕感,狭小的空间内只有狭小的影子。
落日及地的时候把影子拉的很长,直指地平的末端,背驰光道而行的车经历的当然满是黑暗。
黑暗中,姚诗划开手机屏幕,眼神有些呆滞的望着屏保,姚诗很多次都是呆滞的盯着屏保上的人,但现在快要见到她时却觉得这张照片无比陌生,但好与坏总该面对的,姚诗还是深吸一口气,输入了密码。
光有些刺眼,但相对黯淡的光摩挲姚诗的心脏。
痛,颤动,加速,姚诗也无法形容,只觉得有些难受,一个笼统的词语更能形容这种模糊的感觉,尽管感情是热烈的,可再热烈的火焰也会被时间掩埋,更何况这是即将面对的,在这个有些冰冷的城市。
“我回来了。”
四个字,发送,可笑的还犹豫了一会。
车内更闷了,狭小的空间尽管是暖风,热的姚诗近乎有些晕车,冰冷的等待让暖意透着心寒。
整得就好像自己失恋了一样,可接踵而至的红色感叹号,让姚诗眉头近乎拧成一团。
不可能,她再怎么样也不可能把自己删了,虽然事实上她就是一个如此果决的人。
姚诗还想点开她的头像,点开她的页面再加上她询问一下,可头像怎么也点不开,退出,再次想点进来之时,整个对话框也已经消失。
“bug了,还是更新没保存。”
卸载,安装,再次登录,保存记录,搜索,黑暗中亮起的屏幕前姚诗反复操作着这个浅绿色的软件,而结果是关于她的一切全都在这个瞬间消失。
姚诗反复对手机折磨之后,突然想到什么,停止了对手机的拍打,开始有些狐疑的望向窗外。
车已经从郊区开到了城区,窗外光突的树干被乱色的灯影取代,各式样的噪音与匆忙的人群更否定了姚诗的想法,同时也从姚诗的记忆力否定了这个人。
好在,还有信号,也还有其他人。
“你还记得她的手机号吗”
姚诗对着诸葛泽发出消息,可还未来得及点出发送,猛的一滞,前边有些沉闷的男人说了一句。
“到了。”
“睡着了?醒醒,兄弟到地方了。”
“啊,好的,不好意思。”
一番简单的客套,姚诗下了车,凛冽的风吹着姚诗有些凌乱的头发。而男人的风里里,惊起一身冷汗。
如果是她被祂盯上了,自己是那个漏网之鱼呢。贸然联系别人可能会导致不可逆的后果。
姚诗还记得她的头像,和她很久给自己发的一句话。
“我要离开一段时间,暂时不联系了。”
思维向前行驶,动作也是,姚诗看到了一个不同于以往全新的小区,可地址,门卡也是她以前切实给自己的,顺着地址姚诗上了楼。
哦,这早就是座新楼,在灾难后重建。可灾难于这个城市只是几座建筑物吗。
还在怀念以前无数次经历过的那有些腐朽味道和昏黄灯光的楼道,如今这里似乎连楼梯的边角都不再有缺口,姚诗有些畏惧,畏惧她的痕迹在这里都被抹去,可真当姚诗猛的推开那扇门,面对着只剩下灰尘飞扬而又空荡的房间时,姚诗的大脑有些空白。
死亡,消失,卧底,天灾。乱序的词语,配合着姚诗凌乱在房间内的步伐,一齐摧残着姚诗的理智,望着只剩下几件家具的房间,因为姚诗突然不知道自己出去几年是为了什么。
姚诗顺着房间,来到天台,来到那个离别时自己待过的天台,什么都没有,连一些老旧的瓶罐都没有。
旧城呢,姚诗幻想着以前的城市,利用甲胄化为巨大而修长的黑影,朝着后方远眺,就是自己来时的通路,那里已经被改造成了那片光影乱步的街区城市。
姚诗困了,一点一点的走到窗前,向后坠落,嵌在那冰冷的柔软里。
一夜无眠。
第二天,阴暗天让姚诗意识不到如此身在此刻,姚诗有些迷离,迷离的出了家门,踏过城市的踪迹,以往的断轨变成了新的高铁站,而统辖局也被装潢的神秘具有威严感,还在那座大楼的遗址,如今那里只剩下统辖局。
统辖局的局长变成了方以智,之前经历的核心角色也变成了他。
“这个小孩是谁。”
“怎么说话呢,这是我们的英雄,姚诗,莱希墨苏最后的幸存者,来支援我们统辖局的,毕竟现在是关键时期,调令应该快下来了,你现在有地方住没。”
姚诗有些木讷的点点头,看见完全不一样的白歌休息室现如今变成了方以智的办公室,比起以往的朴素多了很多陈设,显得更加低调与庄严。
“终于回来了,没来得及给你接风洗尘,就今天吧,你先工位上坐一会,等会诸葛泽来和你交接一下工作,等到下班,我们一起吃个饭。”
看着和以往不一样的,打着官腔的有些陌生的,的方以智,还有过来的一身制服,剃了飘逸头发的的诸葛泽,还有诸多新面孔,姚诗有些陌生,近乎有些喘不过气来,本能的想逃离这里。
“卧槽,姚儿,炸完莱希墨苏回来了?”
“嗯,回来了。”
脚步还未靠近,贱兮兮的声音先传过来了,听到熟悉的烂话,姚诗有些复杂的心情才好受点,可看着面前变了风格的诸葛泽,姚诗不知道还能不能相信他,只是点了点头,用麻木与呆滞希望能对他暗示自己当前的处境。。
“怎么样这几年,边境待着不容易啊,看你都瘦了。”诸葛泽在姚诗身后,轻轻拍着姚诗肩膀,又自言自语的叹了口气,“瘦了好点。能找着对象”。
拍完姚诗的肩膀,他有些神经的念叨着这句话,然后他又突然回过神来,揽着姚诗的脖子
“对象呢。不当初说要带个半兽人猫娘回来了。”
“猫娘异化变成原型了,分手了。”姚诗分不清他的态度是烂话还是在试探,总之先跟他扯着皮,可他的动作也不像什么摩斯电码与暗示,只是有些想念的揽着自己的脖子。
他也不知道白歌吗,姚诗有些莫名的悲伤,毕竟他如果都不知道白歌统辖局里就没有自己可以相信的人了。
突然,诸葛泽哭了,用手掐着姚诗的脖子,大喊着“诺玛”,力气巨大,挣脱不开,而下一刻两个穿着白色制服的人过来,压住诸葛泽的肩膀,把他押着带离姚诗的身边。
“如你所见,他现在被天灾污染了,一天只有一个小时的时间是正常的,所以我们每天只让他一个小时时间自由活动。剩下的时间——收容。”
方以智说的很平静,只有最后两个字的时候喉结动了动,眼神又恢复到了以往的那一丝睿智,而姚诗看着他的冷静,想到了什么,释然了,释然的想笑,又僵住了,干笑了几声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之后面色开始收敛,变得沉稳了起来,好像带上了一层面具。
“方以智,方局长,你知道白歌吗。”
姚诗开始大笑,开始大笑着将甲胄召唤,将面前的光景摧毁,因为刚刚就在他对视上方以智眼镜的一瞬间,他看到了未来,看到了自己忍辱负重一个月没有睡觉,只为了不忘记她,和有些疯癫的诸葛泽询问她的消息,得到了她早已死在了三年前,她在所有人的记忆力一直是一个有些冷漠的边缘人。
崩坏,血肉,毁灭。
所有的一切只是他所发生事情的投影,姚诗大同小异的经历了一场的可能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