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还在下,暴雨冲刷在女孩的尸体上,雨沿着两个人流下,夹杂着血,夹杂着泪,浇灭了女孩的生机和少年刚刚燃起的希望。
“净除机关”,看着女孩在自己怀里倒下,那个自己想要拯救,即将拯救的好友,就那么刚刚有了那么一点好的迹象,所有人的一切就被无情的剑刃所穿破。
下一刻,被穿破的是姚诗自己。
巨力将姚诗那个在强弩之末的身体粉碎,而姚诗现在才明白,刚刚的一切还不是终战,现在才是最终的决战,可自己身上一点补品没有了,这些也并不可悲,被人偷鸡在所有游戏以及影视情节里姚诗也看到过,只不过这个来自净除机关的“龙”,似乎和自己是一个阵营,毕竟他自诩正义,可他完全不顾自己,只是为了完成自己的任务,姚诗质疑,姚诗反击,姚诗被打趴在地,再无一点反抗能力。
海浪翻腾,甲板晃动,女孩的躯体离姚诗远去,姚诗却再无能力去抓住那一份希冀。
到正好也避免了些难以选择的问题,比如自己的嘴炮有没有用,如果没用,自己又是否又会亲手将那个女孩杀死呢。
不着边际的思想延续着疯狂的事实,姚诗突然发现那个刚刚砍完谢馨然的龙有些不对劲,他口里也出现了那些奇怪与诡异的颂歌,难道是因为他和谢馨然有接触,天灾的复苏转移到他身上了,他不是一个那种机器人吗,姚诗有些无语,因为比起自己与谢馨然,无意识的龙似乎更好掌控,他的身躯也更为强大,姚诗几乎可以用自己现在的经验断定,万一他将龙成功控制,自己将面对一个近乎完整状态的天灾。
他都机械降神了,自己这边能不能也来点援军,神奇白歌,神奇诸葛泽,神奇姚时晴。鸟人应该够呛了,姚诗有些黯然,而后也释然了,能走到这一步,姚诗自己都难以预料,整座南城,完整的天灾,好友的背叛,和这片役海。
任由雨冲刷着自己腐烂掉的躯体和信心,姚诗闭上了双眼。
也就在姚诗最绝望的时候,手机响了,那该死的不断反复横跳的火苗再次燃烧,毕竟它响了,万一有人呢,姚诗先是惊奇自己的手机在刚才那种情况下甚至还没有坏,竟然还有了信号,这次姚诗并没有如南城边际那次拒绝那个熟悉的号码,而就在对面的龙刚刚从颂歌中苏醒之时,骑着黑色摩托艇的白歌也刚刚感到。
比了个大拇指,给了个眼神,姚诗就躺了。因为白歌肯定能轻松将面前这玩意解决。
而刚刚站到甲板上的女孩也是这么想的,借助姚诗的髓质,大大小小矩阵轻松将整座方舟包裹,即使是完整的全盛的天灾,白歌也有信心一战。
而只要将祂与它解决,南城的压力和来自净除机关的压力,肯定能减小一部分,而白歌也终于是知道突然离开的龙到底去了哪里,他确实见到了真正的天灾,结果确实有些讽刺。
结束吧,白歌驱动那些上船时就已布好的矩阵,开始了最后的厮杀。
大大小小的纹路在祂的周边出现,尽管祂只要轻轻一挥,就能带走一片矩阵,可架不住那些蔓延滋生的如同毒牙般一样的矩阵数量之多,一个消失,十个填上去,要知道管控条例管控的不只只是南城,还有白歌,在遗境那次,白歌受到的管控条例减弱,所以白歌能解决一个次生的天灾,而如今祂与龙融合还不完全,白歌依然有信心解决祂。
毕竟,白歌可是目前现境仅存的最强的炼金师,而女娲序列,在白歌身上俨然爬升到了四阶,语冰是现境第一能打,那么白歌就是现境第二能打,从一开始女孩就不是软柿子,而因那该死的管控条例,又不能分身乏术导致的一些时候来不及帮得上,要知道近乎每场战斗都是她来收尾。
几番交锋,白歌的矩阵用了七七八八,而另一方的祂也显了疲态,但这种层级的战斗,简单的角力已经很少了,威能,升华者金所有能掌握的威能才是关键,而矩阵恰好就能驱动这份威能。
暴雨更猛烈了,整个甲板在剧烈的晃动,似乎下一刻就会散架,可是它没有,役海还在托着这支独舟,它也知道,一旦这艘船撑不住,那么所有的威能将殃及自己的全部。
这次白歌依然使用的是以太,髓质的另一种形式,在役海里它们的含量无限高,而白歌的优势同样的无限大,天灾还是那个光团,似乎什么都淹没在光里就能被祂解决。
无数的水银般的事物化为利剑,无数把利剑,朝着光球刺去。
此时,昏暗的暴雨夜,整个海面,再次被昼亮。
白歌的手有些不控制的发抖,她知道面前的天灾就是自己那一直以来,活着的意义,复仇。
男人倒在了祂的手下,以最卑劣的姿态,以最残酷的姿态,如今,自己要血洗这份屈辱。
她紧紧咬着嘴唇,鲜红的血从那淡樱色的唇上出现,被雨冲刷,任雨载着朝四周肆意流淌,疼痛感让白歌清醒过来,继续着自己对矩阵的精密操控。
一柄以太剑刃,第二柄,无数柄,全部由在雨中面对风暴的女孩来实现,她要寻找到光团的弱点,将那完整的天灾杀死在自己眼前。
可,太快了。
故事的进展就太快了。
还有很多东西没有发掘,在这场最后的战争之前。
白歌看到的影像,在姚诗面对天灾时,白歌面对的,白歌悲伤的,她父亲死亡的影像,还是无可奈何的影响到了年纪也算大的女孩,尽管她已经很努力了,她的衣装之下,满是血液,那些飞剑最终缺少一个奇点,
但好在还有一个人,白歌的师兄,早早被姚时晴调换走的诸葛然,在“龙”身上用尽自己全部的实力留下了一个破绽。
可这个破绽需要一个人去激发,可这场战争之中还有谁呢,安安,她近乎垂离在死亡的边缘,也可以说基本是死人一个,谢馨然,早就失去战斗力了,那么,一切就剩下了最后一个人——
姚诗。
姚诗的名字好啊,听着像把钥匙,走向最终结局的钥匙。
还有第二枚复活币!
尽管姚时晴的躯体满是伤痕,但规矩就是规矩,魔鬼的契约也有那么一份力量。
而且还有血呢,白歌的血,助力着姚诗复活,还有役海中的诺伊尔。
而早在白歌出现在役海的同时,就将这个备用计划告诉了姚诗,以两人独有的交流空间,这是女娲的血契。姚诗也知道了,这是两人唯一的机会
此时的姚诗带着黑色的流光,拿着独属于遗境的双刃,朝着光团冲去。
尽管有些困难,毕竟自己将刀刃穿到那些金色流光里都要了自己半条命,可此时还有退路吗。
面前的一切都在燃烧,金色的光将姚诗吞噬,可视野已经不重要了,此刻来到其中央就是胜利,一步,两步,诺伊尔的加成到此为止,三步,四步,黑色的荧光消失,五步,六步,姚诗燃烧自己的血,那不高大身躯的血近乎燃尽。七步,八步,那飞剑般的以太虽然是武器,也是最好般的补品,它们以一种尽可能温柔的方式融入到姚诗的身躯之中,尽管那些伤痛还在。
九步,十步,甲胄内的姚诗脸色已变得黑青色,以太的毒性已经开始影响姚诗。
再往前几步,就摸到了,此刻毒牙已完全被消耗殆尽,痛感也已经没有了,只剩下一种奇怪的温暖。
“其实你不必那么努力的,我还有其他办法。”
“快到了。我快到了。”少年能听出,那是她常用的谎言。
这是属于姚诗的执着,他也想拯救这座城市,他也想站在女孩面前。
可,姚诗看到了谢馨然,看到了又在那个舞台上,抖着腿,望着自己的谢馨然。
“姚诗,我们回家吧。”
“姚诗,救救我。”
“姚诗,你还有复活币为什么不救我呢”
“姚诗,我喜欢你。”
“姚诗……”
姚诗知道这只是幻象,可此刻接受的痛楚却是最多的。
为什么呢,为什么呢,为什么呢。
姚诗大声怒吼着,在被光吞噬之前,把刀刃插在那已存的要害之处,原来,姚诗已经到了。
光团在撕裂,空间在撕裂,一切在崩坏。
少年以不可能的速度,完成了不可能的任务,也付出了不可能的代价。
而光团四散之后,金色的流华只出现了一瞬间,周围一切就再次坠入黑暗,所有人都在看着,姚诗,看着姚诗对面的谢馨然。
姚诗,没有管她,也没有管那些围观的人,也没有看那黑暗之外镜子般的通道,姚诗向前奔跑,向前奔跑,他从自己的身躯里拔出那些以太之剑,把它送到了水晶棺里的女孩。
她才是真正的谢馨然。
而侦探,与医生,还有查尔斯的夙愿在那一刻就要完成。
一切消散了。
……
“她受了我的血,暂时不会死。”白歌在姚诗身后劝阻住了此时已有些疯狂的少年。
姚诗慢慢的挪动着身子,看向她,神情由悲伤变得复杂。
矩阵,南城,网,姚诗,自己将新的天灾终结,姚诗突然意识到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已经被白歌,被别人安排好了,自己是无所谓,钥匙就该打开门,可其他人呢,其他人又是否该付出他们的代价。
必要吗,不必要吗,白歌被注视着,却依然是那副表情,仿佛始作俑者不是自己一样。
她的冷血在此刻让姚诗有些讨厌。可少年还是放下了刀。这些利用最多是毁了感情,还不足以让自己刀剑相向。
“其实……包括另一个人,她们都不会死,你可以放心。”
白歌想解释什么,又闭上了嘴,只是换了个话题。可她在姚诗的注视下动容了。
“你需要势?”姚诗突然觉得上一刻的自己有些固执,毕竟到现在为止还有一个疑点,没有解决,那就是两个城市。
白歌摇了摇头,向自己走来。
“我需要势?”
白歌没有做出回答,她的初心从未改变,但少年看出了她的苦衷,好像有些东西已经给出了答案。
金色的日轮在役海上升起,姚诗发现它的颜色和祂似乎也没什么区别,同时女孩的影子在那样的轮廓之下,无比的渺小,与孤独。
“休息吧。”白歌闭上了双眼,不愿意再回答,沉没的甲板上,黑色衣裙的女孩站在残垣之上,迎着那雨停时的海风,一切被金色覆盖。
由金色浮华形成的虚影伴随着那同为虚影般的棺椁一起消失。
“好。”姚诗想要答应,却没法开口,因为他发现自己已经失声了,失去的也不只是声音,还有那残存的意识。
“张口。”
上一刻有些悲悯冷漠的白歌此刻却有些慌神,想要故技重施遗境的那式,可她手中的温度下降的比她想象的要快。
可白歌是女娲啊,身上每一处都是最好的复活币,于是小姑娘选择另一种更快的方法,毕竟自己的唇上还有些残存的血,虽然数量不多,也足够了。
有什么温暖,以另一种方式在姚诗失去意识前出现,比那一日的拥抱要更暖一些。
是姑娘的脸窃了轮日一抹红,还是那本就快一些的悸动多跃了三分,昏迷的少年不知道,只有最后一刻的温暖化在了少年记忆里,剩下的美梦留在了役海,留在了少年将离开的南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