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杂草缓缓摇晃，就像一只只水面底下的手，招揽着水上的人，在晨昏线掠过这山林的时间，一切都带上了重影，像是梦中的录像带，充满了超现实的意味。
乔暮走在前面，他手里一甩，一支手电筒出现在掌心，打开手电筒，他照亮了前方，不过因为视觉的原因，反而令周围变得更黑。
“这蜡烛还挺亮.”
浅云看了眼乔暮手里的手电筒。
“给你也整一个？”
乔暮说着，另一只手又具现化一支手电筒，将其递给浅云。
“.这个怎么用？”
浅云摆弄了一下手电筒，表示不知道如何使用。
“像这样你看，就亮了。”
乔暮简单教了教她，两人便打起手电筒，钻进了那杂草覆盖的山道。
泥土松软，其中有一些黑色的小虫子钻营，不过它们显然都不敢靠近乔暮和浅云，纷纷逃走。
“这条路好像是上山的。”
乔暮往前看了看，暮霭沉沉，就算有手电筒，也只能看到十几米内的景色，更远处都被笼罩在一层灰雾之中。
“那小孩子这么晚上山，肯定有问题。”
浅云说道，她好奇地用手电筒照亮周围，觉得非常奇妙。
忽然，她的手电筒掠过杂草时，浅云看到了一张脸。
那张脸苍白，严肃，正凝视着浅云。
“谁？”
浅云发出声音，那张脸骤然消失在杂草之间。
“你看到了啥？”
乔暮转过身询问，顺着浅云的手指看去，什么都没有，只有郁郁葱葱的比人高的杂草。
“有个人在那里。”
浅云陈述了一遍自己的所见。
“我们过去找找。”
乔暮身为一名熟练的神选者，知道这种忽然出现在路边的异样多半和任务有关联，便提议转移目标，前去查看情况。
“嗯。”
浅云点头同意，两人拨开杂草，发现在这些杂草后面，也有一条不太明显的道路。
山上的道路，多半都是人走出来的，倒伏的草木勾勒出一条蜿蜒的道路，没入山林深处。
倒是没看到其他人的身影。
乔暮继续打头阵，这边的草木高度只到膝盖左右，视野开阔了不少。
只是，那些灌木在手电筒扫过的时候都会轻微颤动，像是活物。
山上静悄悄的，令人心悸。
两人走了十几分钟，发现道路前方是一片嶙峋的山石，其中，有一个狭窄的洞口。
“山洞？”
乔暮停在洞口附近，思考片刻，随即从影子里拽出了那正在睡大觉的鬼新娘阿灰。
“起床，干事了。”
“？”
浅云见到这一幕，头上冒出了问号。
这女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她倒是听前辈说过，有些人精通巫蛊之术，可以炼化活人成为自己的傀儡，眼前这穿着红色嫁衣的女子，看着的确不像个正常人。
因为浅云也没见过死人是什么样子，所以她自然无法分辨出阿灰是活人还死人。
“给伱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助手阿灰。”
乔暮介绍道。
“这女人长得和那家伙好像。”
阿灰评价浅云的长相道。
“是吧，我也觉得。”
乔暮表示赞同。
“那家伙是谁？”
浅云抽了抽嘴角，这两人好像在评价自己，但她也听不懂是在夸还是在骂。
“一个活在我心里的人。”
乔暮实话实说。
“.那还是免了。”
浅云可不想活在乔暮的心里。
“不说废话了，阿灰，你进去看看情况。”
乔暮让阿灰去探探路，反正她是鬼，烂命一条，死了也就死了，还可以拉起来。
阿灰钻进了山洞里。
乔暮通过共享的视觉，观察山洞里的情况。
这山洞远比外面看起来要宽敞，而且比较干燥，像是经常有人来的样子。
踩到了什么，阿灰低头，发现是一些残破的碗，还有锅和灶台。
“这里住着人？”
乔暮好奇，他还透过阿灰的眼睛看到了床，伸手触碰，上面的稻草很新，显然是最近一段时间用过的。
“说不定你刚才看到的就是这里面住着的人。”
乔暮总感觉有什么人看着自己。
可让阿灰环顾四周，却并没有发现有人。
“我们进去看看？”
见到洞穴里空空荡荡，乔暮提议进去亲眼查看。
浅云默默点头，跟着乔暮进入山洞。
山洞里有一股轻微的霉味，在潮湿的山上倒是常见。
“有太岁的味道，而且很浓郁。”
浅云一走进山洞，就皱起了眉头。
“难道这里就是埋藏太岁的地方？”
乔暮好奇地四处观察，那种自己被窥探凝视的感觉越发变得明显。
视野之中，鲜红如血的文字浮现。
【这张床可不兴躺，当心晚上做几千年份的噩梦！】
【待在这里太久对身体可不好，你不是那种足不出户的家里蹲吧？】
【我给你一个忠告，不要抬头！】
乔暮看到这些文字，立刻就进行一个头的抬。
接着，他就明白为什么自己一直觉得有人看着自己了。
天花板，无数双眼睛正看着他。
当乔暮与之对视的时候，那些原本不断转动的眼球，立刻就就汇聚到了一起。
这山洞的顶上，某种幽邃而深黑的生物正黏附在上面，无数的眼睛盯着乔暮与浅云。
“你好？”
乔暮打了个招呼。
一旁，浅云也顺着乔暮的视线看去，发现那怪物的瞬间，浅云发出了小小的惊呼。
随即，她立刻说道。
“这是堕魔的怪物，当心！”
下一瞬，那无数眼睛的怪物飞速蠕动，试图逃走。
乔暮立刻具现化出一口棺材，挡在了山洞的洞口。
扑哧——
可那怪物竟然径直撞上棺材，从那缝隙之中钻了出去，如同流动的液体。
乔暮和浅云立刻追了出去，却没能找到那怪物的踪影。
“被它逃了。”
浅云叹息一声。
“你刚才说那是堕魔的怪物，是怎么个说法？”
乔暮确认了一遍那怪物没有藏在周围，又询问道。
“嗯，我说过的吧，我们虽然得到了陛下的恩赐，长生不死，但因为未能真正羽化登仙，所以还是会老去，正常而言，没有服食过不老药的普通人，活到两百岁就已经难以行动了，等到三百岁之后，整个人就会崩溃，失去原本的模样，沦为一团只知道吞噬的怪物。”
浅云回答道。
“这就是堕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