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无话,施寿福和小翠埋的地方并不算多高,张捕头也是有功夫在身之人,两人很快便下了山。
“师傅,距离中午午宴还有点时间,我先去打探一番您交代的事,您看可好?”
经过易尘一番pua教育后,张捕头如今的主观能动性得到了极大的提高。
“很棒,加油干ヾ(?°?°?)??”易尘顿首。
看着张捕头远去的背影,易尘眼睛一眯,朝着与张捕头相反的方向走去。
现在时候还早,他也要用自己的方式打探一下施寿福、小翠和吴镇长的生平,最后再与张捕头的调查结果一印证,那便稳妥了。
兼听则明,偏听则暗,总不能听施寿福一人之言,他可是有言在先的,如果施老板所言非虚,那么他才会代天行罚,帮上一帮。
如果敢假言骗他。
那坟包能堆就能挖,骨灰都给你扬咯。
….
….
一个时辰后,两人在镇上一间小酒馆的包厢内碰面。
两相印证下,易尘确定了施寿福所言不虚,甚至还说得轻了。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有人慈眉善目,却心如蛇蝎。
有人面目丑陋,却心地善良。
那吴镇长看着整天笑眯眯一副万家生佛的模样,暗地里干的坏事却是罄竹难书。
把持皮货生意,压榨乡民,开设赌档、妓馆,放利子钱,以或黑或白手段打压竞争对手,让别人家破人亡,再强娶别人老婆……
还诱赌,镇上有个叫贾福贵的大少就被套路得祖宅都没了,现已加入丐帮创业。
据张捕头根据熟人打听到的消息,这吴镇长不愧是色中饿鬼,竟然还…..扒灰,这在清远镇已经是半公开的秘密了。
“徒儿,细说,这事我爱听。”
张捕头一愣,尬住了,师傅路子这么野的吗?
不过他很快便做好了表情管理,当即绘声绘色的把听到的消息全都说了出来。
半个时辰后,张捕头的嘴都讲干了,把吴镇长干的那些坏事挑重点讲了一番,连苦主姓名都带上了。
他这才抽空给自己倒了一杯浊酒漱漱口润润喉咙,开口说道:
“师傅,你调查这些是要对这吴镇长出手惩戒一番?”
“这吴长寿,与县里甚至府城都勉强能攀附上点关系,他们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官面上可不好办呐。”
还欲再倒一杯浊酒解渴的张捕头蓦然对上了易尘平静如深海般的眸子,幽深,漆黑,仿佛能把人的心神给吸进去一般。
他倒酒的手凝滞在了半空。
易尘幽幽的声音传到他的耳中:“徒儿,师傅今天再教你一个乖。”
“社会上的事,你少打听。”
“好奇心太重只会害了你啊。”
“你悟了吗?”
张捕头闻言心中一寒,低着头装起了鸵鸟,对自己今天刚认的师傅又多了一层认知。
等他再抬起头时,已经见不到易尘的身影,只余下用浊酒在桌面上写的四行小字。
他一字一顿的念了出来。
人心生一念,天地悉皆知。
善恶若无报,乾坤必有私。
他猛的抬起头,看着易尘坐过的那个位置,此时空荡荡的,不过他却能想到自己的便宜师傅刚才是如何愤而写下这四句话的。
他猛的起身,然后又颓然坐下。
“善恶若无报,乾坤必有私。”
“师傅啊,赏善罚恶自然是人间大善,但是管得太多,我怕你将来不得好死啊。”
“公心太重只会害了你。”
“人生在世,难得糊涂。”
如果易尘在此能听到便宜徒弟的心声的话,他只怕会笑出了声,徒儿,你把为师想的太好了。
他不想扫天下,也没那个实力和胆魄,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碰到了,能扫一屋,便算他尽心了。
他一直都不是传统认知上的那种好人,要不然白云子临终前说他心重手黑呢。
不过他也不是那种绝情绝性的疯子,反社会人格,他是个有底线的人,能拔一毛而利天下,他还是愿意做的。
若不是这样,以白云子眼睛里容不下沙子的性格,他早被白云子清理门户了。
易道长一直都是一个不好的好人,不坏的坏人,本色一直没变。
…..
…..
吴家府邸。
宴舞开始。
懂咚懂咚。
吴镇长作为东道主,自然是坐在主座的。
易尘坐在左下首,莲华法师坐在右下首,张捕头代表衙门,坐在易尘的身后,清远镇有头有脸的商贾员外们则敬陪后座,众人分席而食。
“今日胜友如云,高朋满座,各位今天能来我吴家参加今日的宴饮,我吴长寿真是喜不自胜啊。”
易尘、莲华法师面带微笑不语,其余众人则是连道不敢。
吴长寿继续道:
“尤其是坐在下方的这位易道长,更是隐龙观白云子的高足,道法高深,为我清远镇除去了那害人邪祟,商路再次畅通,让我们一起敬义成子道长和莲华法师一杯。”
“好!”
“敬义成子道长!”
“敬莲华法师!”
气氛组众人轰然应好,一时之间马屁如潮,易尘更是酒到杯干,与众人打得火热,把张捕头看得一愣一愣的。
师傅,不愧是你。
几轮酒下来,气氛变得热烈。
易尘更是满脸酒气,端着酒杯趁机走到吴镇长跟前,拍着他的肩膀叫吴镇长老哥,以后再闹邪祟派个人来隐龙观吱一声,他一定帮他收拾得妥妥当当。
这一番话把吴镇长的牙花子都乐出来了,直呼义成子道长敞亮人,竟是连干三杯美酒,他没有注意到的是,一丝微不可查的淡紫色内气在易尘拍他肩头的时候转瞬即逝。
如果易尘的小纯阳功还是第五层的话,他肯定是不敢这么干的。
但是自从易尘的小纯阳功突破到第六层后,他对纯阳内气的把握已经到了一种妙到毫巅的程度,他有把握,哪怕是莲华法师一直盯着他都未必能发现他的小动作。
吴镇长自然更加发现不了,此时酒酣耳热,易尘不着痕迹的还拍了他几记马屁,更是让他上头,他感觉自己就是今天宴会上最靓的仔。
他不知道的是,那一丝微不可查的内气已经侵蚀了他连接心脏的血管,表现上看上去没有什么异样,实际上却已变得脆弱,只要他异常兴奋或者服用某种助兴的药物时,心脏压力便会骤然加大。
只要其来上那么几次好玩的事,不出三天吴镇长必横死。
死因,马上风!
便是高明的仵作验尸都查不出什么蛛丝马迹来。
想活命的方法也有,那便是禁欲养生,不动肝火不发色欲。
不过以吴镇长色中饿鬼的风闻看来,这可太难了。
“接着奏乐。”
“接着舞!”
吴镇长今天可是太开心了,他拍了拍手,又上来一批舞姬,身披薄纱,舞姿曼妙,让易尘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没想到小小的一个清远镇镇长,竟然如此豪富,养得起这么多舞姬。
不愧是丰云县的商业重镇,真有钱。
嗯,审美也还不错,一个眯眯眼都没有,这点易尘颇为赞许。
宴饮的时光过的很快,世上无不散之筵席,两个时辰后众人这才散场。
整个宴会的气氛一直都很好,跳舞的小姐姐跳的也好,易尘混迹其中如鱼得水,把各路大小土豪的家底大致摸了个遍,以后这些人碰到邪祟求到他隐龙观,他就知道怎么开价了.
至于遗憾嘛也是有的,那就是吴镇长的那个儿媳一直没有露过面。
据说是樱桃樊素口,杨柳小蛮腰,美艳非常,可惜无缘一见,吃瓜没有吃全…..
让八卦之魂熊熊燃烧的易道长大感遗憾。
不过人生有点遗憾才是正常的,太过圆满反而不美,这点遗憾被风一吹,也就散去了。
吴家府邸大门外,吴镇长拉着易尘的袖子,对易尘的离去此时还颇感不舍。
他觉得这个义成子道长,真是个妙人。
说话又好听,道法又高深,好些话都说到他心坎里去了,虽是第二次打交道,却是如相识多年的知己一般。
他递出两个信封,分别给易尘和莲华法师,说道:
“我吴某一直敬道礼佛,此番多谢道长和莲华法师之助了,这是一点点心意,还请笑纳。”
易尘笑着望了莲华法师一眼,主动接了过来。
莲华法师也笑着第二个接了过来。
有些时候细节和灵性便体现在这微不足道的地方。
虽然易尘感觉自己如今的修为可以把莲华法师吊起来打,不过莲华法师毕竟是师傅的朋友,又是老前辈了。
你好意思让老前辈主动在你之前接红包?这像话吗?
他不主动拿,莲华法师怎么拿?
大家都不拿,道观和寺庙还怎么进步?
长明灯和道观寺庙的修缮,人吃马嚼的,都要花银子的啊。
看,现在大家的气氛多融洽。
不赚狗大户的钱,你打算赚谁的钱,造孽啊。
信封一入手,那么一捏,易尘就知道,里面是两张面额五十两的银票,而莲华法师的信封当中易尘目测只有一张五十两的银票。
这便是易道长靠出众业务能力赚来的差价。
“吴镇长,太客气了,不用送了,咱们来日方长,以后再会。”易尘客气的朝着吴长寿行了一个稽首礼,说道。
不过他内心默默的补上了一句,如果你还有以后的话。
一番道别后,莲华法师先行一步离开。
易尘看着面色红润的吴长寿吴镇长,捏了捏信封,笑道:“贫道略通医术,吴镇长你毕竟不比年轻时候,万不可旦旦而伐,这样对健康不利哦。”
说完还眨巴了一下眼睛,转身大笑离去。
“二八佳人体似酥,腰间仗剑斩愚夫。”
“明里不见人头落,暗里教君骨髓枯。”
吴镇长则在身后笑的更灿烂了。
义成子道长还会说骚话,实在是妙人啊,太妙了,人妙诗也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