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画的院落。
抱厦前厅内,珠帘悬挂,熏烟袅袅,细香袭人。
甄画倚坐在软塌之上,穿着一件桃花色撒花裙,盘起的云髻斜插珠钗,脸似桃花放蕊,粉光脂艳,明丽不可方物。
此时的丽人捏着小拇指上纤长玫红的指甲,柳叶细眉下的明眸看着厅下跪着的丫鬟,流露出的眼神锐利锋铓,让人望而生畏,冷笑道:“你好的很啊,背着姑奶奶做出这等事情来。”
她都没想到,自己从江南带来的丫鬟之中,居然有人私下里与贾蓉厮混在一起。
丫鬟闻言身子一颤,脑袋不由的低了下来,几乎是匍匐在地,不敢反驳。
一袭锦服的贾蓉侍立在一旁,屏气敛声,面容上浮上一抹不自然之色,闻得丽人之言,有心上前说句好话,可面对甄画的气势,又退缩下来。
甄画冷眼瞥了贾蓉一眼,见他默不作声,心中鄙夷,端着几案上的茶盅呷了一口,玉容淡然。声音中带着冷冽的气息,喝道:“勾引主子,罪不容诛,来人,拖下去杖毙。”
此言一出,顿时吓的丫鬟花容失色,痛哭流涕的求饶道:“奶奶,饶命啊!”
作为府里的丫鬟,她可是知晓甄画的厉害,说是拖她下去杖毙,那就是不打折扣的,如何不让人胆战心惊。
眼见甄画无动于衷,丫鬟下意识的便将希冀的眸光看向一侧的贾蓉,盼着贾蓉能顾念她的好,帮着求求情。
贾蓉见状,心虚偏过头去。
以往宁国公府尚在的时候,他就招惹不起甄画,眼下宁国公府没了,一应家业、田产都在甄画手上,自己的吃穿用嚼都是靠甄画施舍,哪里还敢得罪于她。
丫鬟见状,玉容顿时惨白起来,眼见仆人近前要拉她,丫鬟心惊肉跳,忙哭喊道:“奶奶,奴婢怀了姑爷的孩子,求奶奶看着孩子的份上,饶奴婢一命。”
甄画闻言蹙了蹙眉,凝眸看着那痛哭流涕的丫鬟,柳叶细眉下的明眸闪了闪,幽幽道:“哦,怀了孩子,可不是在诓我?”
丫鬟见事情有转机,当即心下一喜,跪行着越过要拉她的仆人,抱着甄画的腿,忙不迭的说道:“是真的,奴婢怀了姑爷的孩子,奶奶要是不信,可以让大夫诊脉,求奶奶看在奴婢肚子里姑爷孩子的份上,求奶奶饶我一命。”
甄画眸光闪烁,偏眸看了一眼犹豫的贾蓉,心思微转,问道:“蓉大爷觉得该怎么处置这个小骚蹄子。”
贾蓉闻言一怔,悻悻然道:“我听你的。”
甄画:“.”
其实一个丫鬟而已,甄画并不在意,关键在于既然出了这事儿,主动权便在她身上,原是想着贾蓉糊涂装的好,没闹出什么幺蛾子,便给他一点脸面,谁承想居然连求情的胆子都没有。
哼,管不住自己的顽意也就罢了,没想到连自己的女人,甚至于是孩子都不肯出声保护,真是没种。
默然几许,甄画垂眸道:“也罢,以后你就去蓉大爷身边伺候,滚下去吧。”
丫鬟闻言,心下一喜,忙感恩戴德起来,灰溜溜的离开。
甄画也不理会那丫鬟,将不相干的人打发走了后,斜眼看了一眼贾蓉,轻声道:“她既然怀了身子,那便留下,也算是给你留点血脉,我这样安排,你可还满意。”
“满意,满意。”贾蓉忙不迭的说道,甚至于有些卑颜屈膝。
甄画见状,嫌弃之情不言而喻,也懒得理会贾蓉,直接摆手道:“好了,我乏了,你下去吧。”
要不是要借贾蓉隐瞒她与表哥的事情,这没种的男人,她看都不想看,给他留点血脉,也算是安抚于他,省得心怀不满的,牵连出表哥了。
至于说孩子的问题呵,一来没爵位,二来那就是个庶子,再加上家业都在他手上,她有什么可还怕的,还不如卖个好,传出去自己也能落个好名声。
待贾蓉离去,一丫鬟匆匆而入,寻上惊蛰小声的说了一两句。
惊蛰闻言眼神一亮,从怀中掏了个银裸子赏给了丫鬟,而后进得前去,轻声道:“姑娘,王爷去荣国公府了。”
“表哥来了。”甄画玉容雀跃,先前因为贾蓉而坏的心情,顿时就消散于无。
好长一段时间不见表哥了,想都快想死表哥了。
惊蛰点了点头,说道:“王爷带着王妃和两个孩子来探望老太太,这会儿应该在荣庆堂里说话呢。”
甄画芳心欢喜,柳叶细眉下的美眸闪了闪,忽然从软塌上起身,朝着里屋走去,道:“惊蛰,你来帮我补补妆。”
她可是知道的,表哥来荣国公府,一定会过来看她的,所谓女为悦己者容,甄画自然要好好装扮一番才是。
说着,甄画似是想起了什么,回身嘱咐道:“去让人把淼儿抱来。”
其实在甄画心中,那是想与表哥独处的,可是她也知道表哥喜爱淼儿的,要是不让他们父女两团聚,岂不是让表哥失望。
惊蛰闻言了然,应了一声后,便吩咐人去把小姐抱来,而后便进了里屋,见甄画已然落座在梳妆台前,心下不觉好笑。
姑娘这是心急如焚啊!
正当甄画描妆之际,又有丫鬟进来禀道:“奶奶,王爷来了。”
甄画心中一喜,放下手中的画笔,对着铜镜整了整螓首,而后复又端坐起来,柳叶细眉下的明眸,盈盈的看向屋外,宛若望夫的淑女一般。
不大一会儿,水溶走了进来,看见那端坐在梳妆台前的丽人,玉容明媚,水色潋滟,精致的眉眼间,萦绕着成熟的风韵,已然不似以前那般的稚嫩。
“画儿。”水溶移步近前,轻唤道。
甄画芳心欢喜,双眸含情的看着少年,眉眼间洋溢着雀跃之色,主动将素手搭在少年的手中,娇娇柔柔道:“表哥,你来了。”
这幅娇滴滴的模样,与先前那颐高气使的模样判若两人。
水溶凝视着丽人那明媚的玉容,轻声道:“嗯,来荣国公府拜访老太君,特意抽空过了看看表妹。”
甄画闻言,芳心甜蜜不已,她就知道,表哥一定会过来看自己的,自己这番描妆,没有白费。
正此时,嬷嬷抱着贾淼走了进来,对于王爷与甄画的亲昵视而不见,说道:“王爷、姑娘,小姐抱来了。”
喊她姑娘的人,都是甄画的心腹,或多或少都知道一些王爷的事情,要不你以为水溶能畅通无阻的进了甄画的屋子?
水溶瞧着那抱着的淼儿,目光微微一动,开口道:“抱过来给本王看看。”
好歹是自个的女儿,岂能不看。
甄画见状心中了然,她就知道表哥喜爱淼儿,所以才让人抱来,心下暗道自己的决定没有错。
只是也不知怎得,甄画心里还是有几许腻歪,抿了抿粉唇,先接过孩子,对着稚嫩的淼儿,示意道:“淼儿,这是爹爹,喊爹爹。”
贾淼眨了眨清澈的大眼睛,唤道:“跌跌.”
水溶听着孩子脆生生的声音,一时之间心都酥软了,抱起贾淼,高兴道:“淼儿都会喊爹爹了,真棒。”
甄画闻言心中得意,虽然她们母子因为身份的原因与表哥不能相见,但她知晓表哥喜爱淼儿后,便一直教她先学会喊爹爹,为得就是博表哥欢心。
瞧着表哥欣喜的神情,甄画眉眼间的喜色流溢,看向淼儿的眼神之中,也愈发显的柔和。
好女儿,做的好。
水溶瞧着贾淼不认生,甚至于还颇为与他亲近,心中不由的欣然,凑在淼儿稚嫩的脸蛋儿上亲了一口,旋即对着甄画道:“画儿,让你一个人照料淼儿,辛苦你了。”
甜心表妹不仅对他予任予求,更是把孩子教养好了,可不得说两句宽慰的话来。
甄画闻言,宛若吃蜜一般的甜,柳叶细眉下的明眸含情的看着少年,柔声道:“这都是我该做的事,没什么辛苦的。”
抬眸看了一眼水溶,见其与贾淼亲昵,甄画芳心一动,美眸盈盈的看着少年,唤道:“表哥~”
就喜欢女儿,那她怎么办。
水溶顿了顿,凝眸看着玉容明媚的丽人,微微撅起的粉唇,表明丽人的委屈,心下不觉好笑起来。
多大的人了,居然还吃女儿的醋。
默然几许,水溶将贾淼交给嬷嬷,叮嘱道:“好生照看淼儿。”
虽说他先前与凤姐儿有一番折腾,费了些心神,只是让甜心表妹独守空房这么久,的确是该犒劳犒劳。
牛嘛,挤挤就有了,更别说先前不过是开胃菜而已,不妨事。
嬷嬷接过贾淼,应了一声后,便施施然的退下,将空间交给这对痴男怨女。
水溶凝眸看着那美眸涟涟的丽人,轻笑一声,拉着丽人的纤纤素手,拥入怀中,温声道:“画儿,想表哥了。”
“嗯,想。”甄画螓首靠在少年的怀中,玉颊浮上一抹淡淡的熏红,柳叶细眉下的明眸盈盈,轻声应道。
这么长的一段时日,能不想吗!
靠在少年怀中,丽人挺翘的鼻翼动了动,柳叶细眉不由的挑了起来。
这若有若无的胭脂香,表哥这是被哪个骚蹄子缠过之后,才过来寻她的啊!
念及此处,甄画芳心腻歪,只是腻歪归腻歪,她也不能说什么,要是戳破来,引得表哥不满,自己就得不偿失了。
水溶伸手捏着丽人的下颌轻抬,对上丽人那莹润的双眸,也不多说什,俯身便凑上前去,噙着丽人如桃蕊一般的唇瓣。
甄画美眸闭阖,长长的眼睫颤动,感受着少年那一抹温柔细腻,微微扬起螓首,纤纤素手不由的环在少年的脖颈上,便宜少年。
痴缠之际,甄画似是被点燃了深藏已久的心火,一朝迸发便难以遏制,只见丽人不甘于现状,竟主动起来,一阵窸窸窣窣的撕扯之后,便跨坐在少年的怀中,一气呵成。
甄画腻哼一声,高高扬起的螓首下,那张雪腻的玉容明媚动人,眉眼间绮丽流转,只觉芳心畅然不已。
水溶见此情形,拥着丽人腰肢,眉眼渐渐舒缓,眸中带着几许疼惜。
这模样,表妹可是委屈极了。
想想也是,甄画大好年华,正是精力充沛之际,却因为身份独守空闺,持身守正,如何能不委屈。
也罢,随表妹发泄心中的幽怨吧!
也不知过了多久儿,甄画螓首靠在水溶的肩头上,美丽的螓首下,额间细汗涔涔,闭阖的美眸间,绮丽流转。
先前自己打了摆子,而后少年又接力续上,一番折腾下,此时丽人娇躯酥软,一点儿气力都没有了。
水溶轻轻拍着丽人的玉背,轻声道:“好了,耽搁的时间长了,我该回去了。”
原本就是借着与贾琏商量事情偷偷过来的,耽搁的时间长了,回去都没有什么好借口,此番宽慰了表妹,那就该离开了。
听见少年要离开,甄画玉容一怔,闭阖的美眸睁开了来,凝眸看着少年,幽怨道:“表哥这么急着走。”
如泣如诉的,可见丽人的不舍。
水溶伸手捏了捏丽人的脸蛋儿,只觉一片柔软滑腻,打趣道:“怎得,还没有满足啊,表哥我可是尽力了。”
要是没记错的话,甄画都三番两次了,这还一副恋恋不舍的模样,就有这么空虚?
“表哥~”,甄画闻言,雪腻的脸蛋儿酡红如霞,柳叶细眉下的明眸盈盈如水的嗔了少年一眼,声音柔腻。
毕竟隔了一段时日,这会儿她自个都有些腰酸背痛了,哪里会怪表哥,只是对于表哥的离去,丽人心中舍不得而已。
这一分别,又不知道何时再见了。
水溶凑上前啄了一口,轻轻朝着丽人丰翘之所拍了拍,温声道:“乖,听话,等有空了,我在过来看你们母女两。”
再待下去的话,即便水溶是牛马,也要遭不住空虚已久的甜心表妹了。
闻得此言,甄画撅了撅粉唇,芳心轻叹起来。
她也知道表哥是非走不可,要是自己强留,表哥虽然不会训斥她,但总会有些不满,既然立志要做表格的解语花,那她怎么能不乖巧呢!
念及此处,甄画不情不愿的起了身,随着“啵”得一声,让丽人娇躯一颤,脚下一个踉跄,歪倒下来。
水溶蹙了蹙眉,心下顿觉无语,好在这会儿收敛起来了,要不就表妹这一下,非得让他撕心裂肺不可。
面对不是故意的表妹,水溶也恼不起来,轻轻拍了拍丽人的玉背,轻声道:“画儿,你仔细些,别着急。”
再来一次的话,估计就顶不住了。
甄画玉容涨红,眉眼间带着几许羞臊,芳心庆幸表哥没有怪罪于她,小心的从少年身上起身后,缓了缓口气儿,也没顾上自己,提着绣帕替少年整理起来。
拢集那污渍之际,丽人芳心微微一动,美眸闪了闪,若有所指的轻声道:“表哥,待会我要不要吃避子汤。”
先前表哥忘我的没注意,一不注意的话,说不准就记得表哥可是让她休养一年,时间还没到呢!
水溶面容一顿,揉了揉额间,无奈道:“这倒是我的不是了,避子汤你就不要吃了,一切随缘吧!”
原本就在凤姐儿身上畅快过,一时忘我之际就没注意,甄画的小心思,他不是不知道,然而对待甄画,他可不会像对凤姐儿一样无情。
至于甄画的身子.也不一定中了。
闻得此言,甄画芳心欢喜,她早就想替表哥生个儿子来,只是表哥顾忌她的身子才不允,眼下出了这一趟意外,倒是正合心意。
再者说了,从这儿,甄画也能感受到表哥对她的情意,芳心只觉甜蜜不已。
整理好衣裳,水溶起得身来,拉着丽人的素手,叮嘱道:“画儿,淼儿那儿你辛苦些,好好照料。”
“嗯,表哥放心,淼儿是咱们的女儿,我会照料好的。”甄画轻声应了起来,美眸盈盈的看着少年,温宁如水。
水溶轻笑一声,再度凑上前噙了一口丽人的唇瓣,温声道:“好了,我走了,有什么事解决不了,你就让人去王府通知我。”
“嗯,我知道了,表哥慢走。”甄画如同小媳妇一般,乖巧听话,让水溶都心生疼惜,有点舍不得了。
不过舍不得归舍不得,该走还是要走,旋即水溶便转身离去。
甄画娴静的看着少年离去的背影,柳叶细眉下的明眸盈盈,待少年不见了踪影,芳心涌上一抹幽怨。
轻叹一声,甄画也不在多想,比起以前那种看不见头的日子,眼下倒还有盼头。
忽地,甄画似是想起了什么,雪腻的玉容上浮上一抹急色,忙不迭的跑到床榻上,将引枕摆在床榻中间,而后便躺了上去,裙裳下的笔直微微抬高几许。
这回,她一定要生个儿子来。
另一头,水溶离开甄画的院落后,顺直甬道回到了荣国公府,沿着游廊走道而行,朝着荣庆堂走去。
“王爷。”
正当水溶沿着栏杆举步前行之时,忽地传来一道娇俏的声音,抬眸望去,只见一道高大丰壮的身影迎面而来,正是迎春身边的贴身丫鬟——司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