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景三:“我老婆不愿意跟我在一起,我就强取豪夺,让她成为我的金丝雀,后来把她逼的气出了病,她死了。”
他说的很平静甚至无情,是一种时间沉淀后的叙述。
权知岁沉默。
魏景三又道:“她离开的前一晚跟我说,她也喜欢我,但不喜欢我喜欢她的方式。”
他语气没有多少悲伤,只有眼底暗藏了情绪。
权知岁不知道说什么,依旧沉默。
魏景三:“人老了就容易回忆往事,也开始慈悲了。”
权知岁:“节哀。”
魏景三:“我年纪大了,来一趟不容易,我猜你几年之内都不会再去梁溪,我怕我也死了,以后没机会,所以安排了这一出。我想,咱俩的见面应该正式点。”
说罢,他笑着眯起眼,看向前方壮阔的江河。
河水翻腾,汹涌!
权知岁低头看了眼他的背影。
是年纪很大了,身体不好,也不爱养生。
魏景三:“我说了这么多话,你就没什么想跟我聊聊的?”
权知岁想了想,问:“魏时序还好吗?”
魏景三玩味的回头看她:“干嘛,你想他啦?”
权知岁脸色沉了下来。
魏景三上下打量着她的衣着,笑道:“你干嘛穿的这么黑?学那小子啊?”
权知岁表情不太好:“关你屁事。”
刚刚的平静沉淀去哪了?您这贱兮兮的样子跟魏时序还挺神似!
魏景三又笑了:“就该这么穿,好看,漂亮,有气场!老子喜欢!”
权知岁都快翻白眼了!
要你喜欢?
她算是发现了,这老头讲话是真的随性。
魏景三开始聊魏时序:“他挺忙的,又要对付颜光华,又要管理公司,睡的不怎么好,天天抱着个破篮球。”
权知岁呼吸突然紧了一下。
魏景三大笑:“哈哈!你紧张什么,我骗你的!他天天花天酒地,早就把你忘了哈哈哈!!”
权知岁:“……”
魏景三:“不过睡不好是真的,我熬夜玩游戏的时候经常看到他房间亮着灯。”
权知岁:“他在武当山睡的比魏家好。”
魏景三:“你怎么知道?你跟他睡过啊?”
权知岁指着前面的江:“你的保镖距离几十米远,信不信我把你推下去还能全身而退?”
魏景三大喊着跟她吵:“你有本事先断了两条腿再来跟我决斗的!来!”
权知岁骂道:“你们姓魏的都这破德行?”
魏景三哼了一声,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盒子:“收着,送你的。”
权知岁没接:“我不要。”
“我就知道你不要,所以我放的是糖。”说罢,魏景三将盒子打开,里面真的只躺了两颗糖,还是草莓味的。
权知岁:“……”
魏景三晃了晃盒子:“快点啊,你一颗我一颗。”
权知岁都无语了,拿了一颗吃。
魏景三嚼着糖,道:“你们这两人,一个心思歹毒,一个心狠手辣,真他娘的有意思!”
权知岁白了他一眼:“要你管。”
魏景三冷哼:“不知感恩的小东西,你以为梁溪的天罗地网,凭你那点小伎俩真的逃得出去?”
权知岁一愣,看向他。
魏景三:“你当他是什么人啊?他连我都敢控制,甚至把老子当傀儡,狠毒的要命!”
权知岁:“是你?”
魏景三笑了起来:“呵呵!”
权知岁:“你为什么要帮我?”
魏景三:“谁要帮你,你又不是我的继承人,你的死活关我屁事!”
权知岁心下骇然,反复思考着他这句话的深意。
魏景三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道:“我老婆当年要是像你一样有胆魄就好了……”
但凡心狠手辣对他坏一点,狠狠的报复他捅他一刀,也不至于气到生病。
权知岁盯着他道:“为什么不是你让步?你没那么霸道她能生病?你这老头坏的很!”
魏景三愣住,而后哈哈大笑:“对!哈哈哈!就是这个理!这个味!要心狠手辣,要拔山盖世,狠狠地反击,当场报复!不然压不住贱骨头!”
他莫名其妙的开心起来,甚至手舞足蹈。
魏景三似乎真的就只是为了见她一面,跟她一人一颗分享糖果,聊了几句天就走了。
车队豪华的出现,又豪华的离开,浩浩荡荡。
还特地挑在生日这天……
令人捉摸不透。
……
深夜。
权知岁辗转反侧,十二点了都还没睡着。
她起身,走到衣帽间换衣服。
她的穿衣风格变了,不再是少女的粉嫩淡色系搭配,大部分都是深色的衣服,光是黑色大衣就有一柜子不重样的。
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得深沉。
权知岁发着呆,手指无意识的在这些衣服上划过,拉出来,再放回去,挑了半天也没挑出来一件。
直到她走到衣帽间的最深处,碰到了隐藏在最里面的那件黑色外套。
权知岁的手指顿住。
这不是冬季大衣,而是一件秋装,也不是她的尺寸。
是魏时序那件……
黑色冲锋衣。
她特地藏在衣柜的最深处,试图让自己忘记的东西。
砰!
权知岁一把关上衣柜门!
发出一声巨响!
记忆像是潮水翻腾,不要命的冲了出来!
冲的她大脑轰鸣,心脏颤抖!
权知岁单手撑在柜门,弓着身子大口大口的呼吸。
离开梁溪时她什么都没拿,全部都还回去了,断的干干净净。
唯独这件衣服……
被她带回来,藏了起来。
两年前那个秋天的风好冷,她在左家像是坠入冰窖,她在陌生的城市住下,周围都是奇怪甚至充满恶意的人群。
她学不懂巨大差距的数理化,不会用高科技手机,好多新鲜东西都没见过。
她四面受敌,孤立无援!
这件衣服好暖和,真的好暖和。
它帮她抵御了寒风,像一个小小的,只有她一个人的避风港。
砰!
权知岁用力的一拳砸在柜子上,表情狰狞到可怕。
她不该把这件衣服带回来!!!
权知岁双目开始发红,捂着胸口喘不上气。
魏时序……
魏时序!!!
北大不好吗?那才是你的高度!
高考状元,天降大才,非等闲之命。
你会在二十岁遇到与你并肩站立的正缘,你会拥有无数人仰望不及的人生!
你明明在山巅,为什么要坠下来……
就为了猎她这只飞在半山腰上的雏鹰?
你这头恶狼……
是想让她愧疚吗?
她不会愧疚!
她也不是金丝雀!
权知岁靠着壁柜坐在地上,低着头,双手撑着脑袋,沉重。
长达半年的心态一瞬间崩了,养了好久的精神在撕裂。
后劲在一点点浮上来!
她周游世界,跨越了高山横穿了河流,见过冰川潜过深海……
无数的风景画面本该一层层覆盖,但还是被一头狼用爪子硬生生撕碎,将那些景色一掌拍开!
强硬,充满攻击性。
霸道无比!
魏时序说过的话一句句在她脑海中响起,那音色仿佛就在她的耳边,用他特有的语气,在呢喃。
梁中两年到底是什么?
是醉生梦死……
这一刻,她终于明白了魏景三的目的。
不愧是稳坐梁溪几十年的首富。
城府如此之深!无奸不商!
狡猾的老头!
奸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