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昨日夜间才下了一场大雪,整个终南山上白茫茫一片。
陆念愁在藏经楼的静室中,靠在了垫子上,半眯着眼睛,摸摸怀中信件。
三日前,他就已经送下山一封信,和李莫愁联络好,要在今日动手,闯入到古墓之中。
而他怀中的就是李莫愁的回信,信上回复,会在今日配合他的行动。
“看来莫愁师父也已经等不及了啊!”
他缩着身子窝在木塌上,榻上铺着一层厚厚的毯子,很是舒适和温暖,让人舍不得起身。
陆念愁在藏经楼中闭门诵经,不问世事,转眼间就是九个月的时间。
随着全真教高层的冷处理,曾经拔剑下山的七位全真弟子长时间不曾露面,当日的那场喧嚣与轰动逐渐散去。
七剑下终南成为了传说中的故事,也成为了全真教的禁忌,不允许讨论,更不允许提及,渐渐被大多数人所遗忘。
由于丘处机迟迟没有归来,陆念愁在和李莫愁通过几次书信之后,便安心的在终南山闭关修行,等待着时机。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差不多就在今日,杨过就会背叛全真,逃往古墓派,拜小龙女为师。”
“要抓住这一次机会,否则又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了?”
他缓缓站起身来,大半年的时间,身形越发清瘦挺拔,身上一袭朴素的白衣,长发随意簪起。
往日里修行外功的那些痕迹,似乎在逐渐散去,不像是个练家子,反倒像是弱不经风的俊俏书生。
他随手将一柄挂在墙上的长剑提起,温润如玉的手掌拢在袖子里,缓缓走出了房门。
刚刚走出房门,就有凛冽的寒风扑面而来,陆念愁缩了缩肩膀,倒像是个毫无功夫在身的普通人,喃喃低语道:“这见鬼的天气,真是越来越冷了。”
话音未落,可脚步踏出,看上去轻飘飘的,却一跃数丈,不多时就已经消失在远处。
由于马钰的命令,这一次门中小较,他并不需要参加,这时山上空荡荡的,几乎所有的弟子都汇聚于各自的长辈之处,在比武较艺。
不多时,他就已经抵达了王处一门下比武较技的地方,身形轻飘飘的落在了一棵大树上。
他躺在了一根树枝上,连一片枝头的雪花都没有坠落,雪白的袍子与那积压在树上的积雪相映成色,一眼看去竟难以分辨。
陆念愁躺在树上,一眼就可以看到场中正在比武的众人,所有的情形尽收眼底。
“这么冷的天气,要出来比武较艺,真是无趣,还不如烫上一壶酒,美美的睡上一觉。”
等了半晌,才终于看到杨过上场。
之后所发生的一桩桩一幕幕,通通被他看在了眼中。
只是他也没有想到,杨过学了一式剑法,竟然会引起这等连锁反应,甚至牵连到自己身上。
“原本想安安静静的跟在杨过身后混入古墓之中,如今看来,怕是难以如愿了!”
陆念愁微不可查的叹息一声,看到杨过被打的凄惨无比,面色却没有丝毫变化,并不曾想着立刻插手。
若非是彻底和全真教撕破了脸,又受到了惨无人道的欺凌,杨过又怎么可能背叛师门?
古墓中那位照顾小龙女起居的婆婆,又怎么会看他可怜,将其救下。
一饮一啄,自成因果,皆由天定。
然而等他听到杨过撕心裂肺的喊着:“不是他,不是他,和陆师兄没有关系!”
陆念愁抱着长剑的双手,顿时微微发紧,心下微微叹了口气,再也无法坐视不理了。
他清朗的声音缓缓在四下响起,“你这家伙,平日里油滑的紧,怎么偏偏这时候装什么硬骨头?!”
“说就说了,又何必替我隐瞒。”
“毕竟……”
陆念愁的话音未落,身形已经如同清风流云一般,落在了赵致敬等人的身前。
他双手抱剑,背对众人,淡淡的说道:“你就算是告诉他们,剑法是我教的。”
“他又能奈我何?!”
“你是谁?”赵志敬看到这人忽然出现在自己面前,身法迅疾飘渺,心头发紧,连忙开口问道。
自从陆念愁在藏经楼闭关之后,他也已经有大半年的时间不曾见过陆念愁这位眼中钉、肉中刺,这时只看背影,竟然没有认出来。
事实上当他听到有人将给杨过传授武功的矛头指向陆念愁时,几乎没有一丝一毫的怀疑,立刻就下定决心,要趁此机会,给对方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
这大半年以来,只要一想起当初此人在合练剑阵时,扫了自己的颜面;对阵郭靖之时,又将自己完全比了下去。
他心头就充满了不痛快!
就更不用说之后七剑下终南,斩杀了霍都和达尔巴,成为所有全真弟子心中的英雄和偶像。
更让他心头充满了嫉恨。
虽然赵志敬嘴上曾经多次嘲讽陆念愁等人,说他们顶撞师门长辈,坏了门中规矩,所以才受到了重惩,实是罪有应得。
可在心底里,却不知多少次羡慕嫉妒恨!
然而这时他却没有想到,眼前这位一袭白袍,清瘦挺拔,仅仅是背影,就让人感觉到气质脱俗的人,竟然会是陆念愁。
“你不是要找我吗?”陆念愁缓缓转过身来,双手抱剑,云淡风轻的说道:“怎么?我出现在你面前,你却不敢认了。”
杨过看到他,眼眸中顿时闪过激动的神采,声音嘶哑颤抖的说道:“陆师兄……”
赵志敬的瞳孔陡然一缩,这时才反应过来,当场抓紧了剑,大喝道:“陆英?是你?!好啊,你来的正好。”
“我且问伱,杨过这小畜生的剑法,是不是你传授的?”
“你可知道,私下里传授武学,可是重罪。”
陆念愁被他这番疾言厉色的质问,脸色却没有丝毫变化,仿若只是闲聊般,语气淡淡的说道:“是啊,你说的没错,杨过的剑法就是我传授的。”
“传就传了,你奈我何?”
赵志敬的瞳孔中闪过一抹旁人不易察觉的喜色,表面上却痛心疾首,语气严厉的呵斥道:“好啊,你承认就好。”
“你敢做下这种破坏师门规矩,大逆不道之事,甚至引起了同门相残,血溅当场,简直就是罪魁祸首。”
“如今你师父不在门中,我却不能任由你这般胡作非为。”
“来人啊,给我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