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儿……我对不起你。”
“你没有对不起我,你对不起的是下城区的大家!”
希儿欺近,幽色的眼凌厉如锋。
扣住她的双肩质问,“为什么要撤走下城区的铁卫?你知道有多少人因此死在了泛滥的怪物手里,你知道吗?”
“现在下城区的所有镇民都在说,都在说我们被贝洛伯格抛下了,你们要让我们自生自灭!”
“对不起……对不起。”
“你除了说对不起还能干什么?”
“我不知道。”布洛妮娅低头,视野模糊。
“但是裂界已经彻底泛滥了,铁卫禁区每天都有新的区域沦陷,如果让雪原上的灾影攻破地表防线的话……无论地上地下都会被沙子一样的浪潮淹没。”
“如果将这一切告诉别人,如果将铁卫撤离的原因告诉大家,所有人都会绝望的。”
希儿的愤怒戛然停止。
最终化作不知所措的沉默。
紧紧拥住多年未见的故友。
任她默默宣泄。
她知道布洛妮娅不会对自己撒谎的,只是她没有料到的是,如今形势竟已如此严峻。
“对不起……我不该曲解你的用意。”希儿。
“因为你离开下层区太久了,我甚至不敢认识你。”
“是我对不起大家,我、我没能给大家更好的未来。”
“这不是你的问题。”
“不,希儿,我没有完成对你的期望……”
“别哭,布洛妮娅。”
“嗯。”
“那个长角的东西是什么,新品种的裂界生物吗?”希儿抱着布洛妮娅。
发现正有个鬼鬼祟祟的家伙盯好久了。
“不要误会,他其实人很好的。”
布洛妮娅赶紧说。
“是吗?我不信,靠近你的男人没有一个是好人!”
“布洛妮娅,你可千万不要被这种家伙骗了!”
白炽当场石化。
我怎么了我?你怎么能污蔑我呢!
身后的裂界晶内。
刚刚成形出世的永冬灾影一斧头抡在了天灵盖上。
毫无防备的少年满头狗血。
不是啊我说。
你们和解就和解好吧,公共场合当着别人面搂搂抱抱不太合适吧?
白炽后知后觉。
贝洛伯格女铜什么的,我最讨厌啦!
转身给煞风景的裂界灾影打爆!
【有了熟人带路,这场地底下打圈转悠的迷路闹剧也算是就此结束】
【回到磐岩镇】
【再次得到了个不巧的消息】
“无名客?”
老矿民费斯曼咳嗽了两声。
“早前的确有这么一批人,不过他们貌似已经和娜塔莎医生出发,貌似去了史瓦罗的地盘啊。”
“你的那些同伴…恐怕会有危险。”
希儿同布洛妮娅面面相觑。
史瓦罗作为机械聚落的守护者,恐怕并不会因为他们所谓外来者的身份而区别对待。
只是当事方对此摆了摆手。
白炽觉得史瓦罗大佬虽然厉害。
不过面对理之律者、隐藏的龙王、还有星核成精等一众怪胎而言。
只怕还是有些抗揍的。
“他们找史瓦罗讨要最初筑城者的秘密我就不掺和了。”
“你们现在出发应该能赶上一场好戏。”
白炽慢悠悠的往拳击俱乐部的方向走去。
“毕竟我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你们这儿竟然还有拳击场!”
“喂,你这个逃避的家伙未免也太不负责了吧?”
这家伙散漫不言的态度令直来直去的希儿很不爽。
尤其是当一想到布洛妮娅竟然是相信了这个家伙来到了下层区。
她便有种无名生出的愤愤。
给予要来个旧日的幻影切掉这家伙顶着的珊瑚了!
幸而作为希儿的泄压阀和保险所。
鸭鸭拉住了扛起镰刀的希儿,“娜塔莎他们有危险,我们先去机械聚落!”
“哼,你这个没有情谊的胆小鬼!”
(▼ヘ▼#)!
希儿不情不愿的被布洛妮娅拖走。
一墙之隔。
白炽收起手中的那团绳结。
反觉得这丫头有点直率的可爱了。
如此纯粹的正义、不屑于对任何人隐藏看法的家伙很少见了。
可惜如果没有一个理智的头脑把她拉住,免不了要闹笑话。
【你抬起鼻尖】
【神色渐凝】
【空气中……有着远方飘散的血腥】
头戴高脚虎头帽的女孩脸色煞白,信心十足的探险之路遭遇变故。
昏暗的光影下,手持铁锹矿镐的人群三三两两的躺在地上,腥甜粘稠的液体沾湿了鞋底,血晶析出妖冶的花朵。
磐岩镇斗技馆作为下城区的暴力演出场地。
周遭时常游荡着一些居无定所的游荡流民。
早些年间还算收敛。
可随着银鬃铁卫们的撤离,其中的相当部分也自然堕落为了团体作案、杀人越货的矿匪。
可惜一分钟前,这些打家劫舍的矿匪们实在不该盯上来人这身名贵的长袍。
里赤钟山长袍的高大男子似有察觉。
面孔麻木而漠然,脸色苍白的不似活人。
虎克老大呆在原地,鼻涕不受控制的颤抖。
因为她制裁罪恶的洞洞机竟然比自己还不靠谱,在这个危机的时候短路惹!
可这个拎剑而去的杀人狂魔貌似没有注意到她。
血色衣摆飘然间擦身而去,几步路就消失在了黑暗。
游龙臂鞲传来的点点感应告诉了刃。
那个人不在这里。
意料之外的,一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家伙出现了。
“艾利欧可没让你把武力用在这种的地方。”
早已为裂界禁区的巷角,少年负胸贴墙而立。
“置身魔阴就像是雪原的猎狼舔舐剑刃,越是沉寂在这份肆意之中,其名理智的血液就会流逝的越快……你要是不想让脑袋被树枝塞满,想活得久点儿,就少用那份污浊的孽力,血腥和仇恨,这是魔阴滋长的绝佳养料。”
他像是没有听到。
踩着血色的脚印向前。
白炽仔细想了想,换了另一种打招呼的方式:
“我托你修复的玉支离,现在还留着指宽的焊缝。”
“还有修坏银狼游戏机的那件事,你既不打算给人家买一个新的赔罪,也没有去想着修补。”
“不会真打算哪天变成言灵也无法压制的超级boss,让她将你抹除吧?”
高大男子脚步停顿。
黑暗隐匿了表情,但令人窒息的杀意却悄然收敛。
可很快,来人便又在无言中转身向前。
白炽幽叹。
“看来镜流说的没错。”
“如今的你与其说是应星……倒不如更像是具求死的躯壳。”
“不过我要提醒你的是,雅利洛上你没有对丹恒下手的机会。”
“他是丹枫!”
听到刃转身纠正。
白炽点点头。
“嗯嗯,持明龙尊饮月君,塑造孽龙招致祸端的罪魁祸首的那份记忆的确由他承受,正如那份化龙布雨,开海降雷的神通由他继承。”
“可惜不同就是不同,即便魔阴中的你忘记了过去忘记了锻造……又如何能忘记他褪鳞轮生的下场?”
“即便是站在一个素未谋面之人的角度来看,这份执着的恨意,都对那个叫做丹恒的少年太过不公了。”
刃发出了咯咯的冷笑。
“你不会也要和景元同样,奉劝我就此罢手吧?”
“不是只有死亡才能偿还罪业。”
白炽,“恰恰相反,一死了之对于仙舟而言更像是逃避的行径。”
“你真的是在赎罪么?”
“或者我再说的刺耳一些,他向前,还是你只是在逃避那些魔阴之下无法忘却的惨烈过往?”
“好像只要带着丹恒成功死去。”
“你就能将这摊子丢给你们当中最小的那个,让将军独自去应对罗浮即将到来的浩劫一样。”
“旧剑已折……无可追觅,但在通往彼岸之前,尚有一线弥补的选择。”
“有大麻烦要卷土重来了,阿刃。”
“罗浮今日有他坐镇。”
刃的脸色浮现质疑,“有什么麻烦?”
白炽无奈,可怜的阿刃被玩弄于股掌之中。
艾利欧都已经把仙舟的剧本写好了,入局者却丝毫没有察觉。
“昔日云上五骁聚首,所有人也是这样想的,于是饮月之乱便在惨烈的大战后在联盟的内部引爆,四族死伤惨重,龙裔更是埋下了分裂猜忌的种子。”
“毕竟艾利欧让你们提前一年入驻仙舟,可不是为了让你故地重游的。”
白炽言尽于此。
“我只是望你能够不再执着背负罪孽。”
“用另一种方式对待过往吧。”
“就像匠人的巧手织就绳结,非以利剑斩断。”
镜流说的不错。
剑只能带来杀戮、以身作刃的结局唯有死亡。
以杀止杀的口号粉饰一万遍也无法过滤断肢飞溅,白骨血河对待神智的侵蚀。
如果最终你所求只是一死,甚至不愿为旧日罪孽留下弥补。
那这近千年的流离颠沛、于长天下的后悔恸哭。
就将毫无意义了。
临别之前,他将手掌拍在了那只满是血污绷布的手掌。
寂静凝冰的地下老巷之中。
通明睿见的少年转身离去,不再言语。
魁梧沉默的男子望向掌心,亦是沉默。
【那是一枚朱赤的绳结……仙舟的狐女婚嫁之时,这同心结足够在鸢下遮蔽天空,纵然只是万千同心红结的一枚】
【尽管无人能知道,为什么一个陌生的面孔】
【会如此铭记六百年前某个疯子的过往】
【以至于准备了一枚如此致命的筹码,完成了这场携手合作的落子】
【但毫无疑问】
【白炽成功了】
【他至少把那个已经被埋在了忆海深处,叫做应星的家伙挖出了一角】
这一瞬间的刃仿佛苍老了许多。
随青春一同暗淡的,尚有如血髓般殷赤的只瞳。
他那紧握红结的拳峰抵在额前。
“阿珩……我不会再迟到了。”
他不会忘记那场浩劫下逝去的女孩一字难发,温度消逝,何等冰凉。
那是因为弱小、因为慢人一步而致使的悲剧。
也是他与挚友沾染禁忌,塑造浩劫的源头。
但这一次。
他不会再迟到了。
全因这仙舟是她酣眠的彼岸!
谁敢染指她的墓场,谁就会面临不入轮回的疯癫恶鬼,那永无休止的复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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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更。
三千字,来点用爱发电吧,第二更很快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