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
异变陡生。
这个一脸横肉的末路囚徒闪过狰狞,赫然迎着刀刃挣开了自己的左臂。
与此同时,取出一颗叮叮闪烁的以太炸弹!
泰坦彻底被激发出了同归于尽的凶性:“既然是这样。”
“那你就和我一起回归负创神的泯灭吧!”
你闪身暴退!
可爆炸未曾发生。
泰坦捂着短臂跳下超磁轨道的高架桥,一艘早早遥控的星船将他运载出港!
吃痛的咬牙切齿。
“小子……你最好永远不要有睡着的那一天。”
“暗鲸回归,他不会放过你这个叛徒,还有你的那几个小跟班!”
败逃的家伙往往都会以一句毫无意义的狠话为自己挽尊。
然而。
【从泰坦的口中得到了一个不甚友好的消息】
【派罗利安星系那所太空监狱的危险刑徒,泯灭盗团的大首领暗鲸脱狱了】
从越狱的概率学来说,这是一个本不可能出现的事情。
毕竟即便是这个星系之中最为吝啬的那只老水蛭,也应该知道让这么一个贪婪的危险重犯脱困的代价。
虽然这也并不排除是泰坦逃窜时放下的狠话。
但以将事情最坏的结果提前预料来看。
等待着整个信使团队的,将是泯灭帮最为凶猛的报复!
至于这项报复的源头倒是没什么秘密。
危险的逃犯在出狱的第一时间往往会找到将他送入监狱的举报人。
而迦兰恰恰就是那个举报人。
准确的来说他不仅仅是举报人。
而且在那场派罗利安针对暗鲸的抓捕合围,自己亲自敲在了他的鳞片脑袋上头,将这个抓捕的潜在风险降到了最低。
也正是因此,自己才能够破格成为派罗利安星际物流的一员。
好吧,听着看起来像是卖主求荣什么的。
但本来自己也不喜欢和这些自诩高人一等的家伙待在一起。
泯灭帮的组成就是一堆注定消亡的火药。
除了将同理与前额共情从颅中摘除的混蛋。
稍稍正常些的人类在其中存活的每一天,都会遭受良知的责问。
货运航道吹袭而来的风声之中。
来人收刀入鞘。
【你抬头看向了天空的恒星熔炉精炼站】
【这轮视作运行第一天的人造天体工程突然暗淡了一颗信号灯,也许只是首次的试做运行出了些小小的故障】
【虽然这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微不足道的瑕疵】
【但你莫名其妙的有些烦躁】
【真奇怪啊】
【明明觉醒了一份更为强大的力量】
【甚至彻彻底底将粘附在热夜之都的泯灭帮处理掉了】
【这是属于你的胜利】
暗鲸对于你而言很强大,那个塔拉萨的叛逃鱼长和丰饶民有些关系。
但这仅局限于此前。
如今的你有着十足胜算的把握。
可……为什么会感到些许不安呢?
这一刻,他的眼中蒙上了少年的迷惑。
某一瞬间你的直觉告诉你,泰坦必然知道些什么。
但是他坐上了星船逃走了。
如果蜂蚁还在就好了。
用货运星船飞出战斗船的数据,每一个王牌飞行员的必备本领。
你想起了那艘被执法处的灰鹫们扣押的星船,它现在应该正被羁押在地空港口。
不出意外的话,即便如数上交罚款你也要至少三天后才能要回那艘老伙伴了。
派罗利安星系。
恒星熔炉。
战况逐步平息。
海盗们悍不畏死的勇气最终还是在绝对的火力压制下光速耗尽。
丢下一地尸体和太空里头飘荡的船骸残渣,紧急迁跃跑得没影没踪。
“停止追击,就地戒严!”
年轻的舰队主官予以下令,每一个扩音器都传荡着潘恩防卫官的指令。
火海当中的警卫还在拷问无奈投降的海盗:
“是谁给你们提供的迁跃坐标?”
“啊啊啊、别开枪别开枪大爷、我只是跟着老大一起过来撑撑场面啊!”
“扣押,后日审判!”
“……”
即便灾难已尽。
但失压与扩散的火势依旧在每时每刻收割生命,哭喊声与气闸舱闭合此起彼伏。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在那个满身鳞甲的怪物手里活下来的。
合金机甲的操纵员和利爪能撕碎钢铁的怪物的缠斗中,她在狭窄的走廊当中狼狈逃窜。
定制的高跟鞋跑掉。
脚板被灼热的铁板烫的通红而不自知。
对于任何一个甚至没有亲手宰杀过一只鸡的少女而言。
前一刻安全的控制站后一刻沦为死亡的墓场带来的震撼,足以将认知颠覆到麻木。
她甚至不知道那只怪物现在是不是还在寻找自己。
她就这样蹲伏在了角落。
弥散的烟雾里头走出了一个数百公斤的大家伙。
她稍稍起身。
几乎不甘心。
泰恩。
这个前二流精炼站的老警备管理雇员,竟然通过一架量产化的组长机甲击退了那只疯狂的怪物!
可很快艾丝妲就意识到情况不对。
这台头盔在缠斗中不翼而飞的盔甲伤痕累累,没走几步路就在漏液失能中瘫痪在墙角。
可以肯定的是在这场战斗中铁熊被暗鲸彻底碾压。
只是前者任务目标明确。
而他几乎是拼上了性命才逼走了后者。
暗鲸的时间不多,他固然可以舍上一切杀死目标。
但再次回到监狱,那位大人未必会再次创造一个良好的越狱时机让他重获自由……
“他奶奶的,老子好歹也是前精炼站的第一护卫官,那丑八怪三招两式就想要我的命可没那么容易。”
泰恩呲牙咧嘴的笑着。
“嘶……就是肚子疼!”
可当她亦步亦趋的跑到百米外的廊道尽头,来到仅是爪痕和被撕扯稀烂的威科电路的机甲跟前时。
艾丝妲知道他完蛋了。
一节变形的链锯穿透了机甲的腹部防御,连带着刺入了驾驶员的腹部。
孽化影响理智。
暴怒的暗鲸到了最后甚至放弃了对原先目标的刺杀。
转而将失利的怒火倾泻在这个躲在铁乌龟壳的安保员身上。
【它撕裂了机甲链锯的相较脆弱的连接点】
【带着讽刺的恶性趣味,将这一锋利的利器刺入其体内】
【然后在窗外落下的银天使赶到前,逃离】
鲜血的味道那么刺鼻。
她抓住那节卡进钢铁和血肉当中的链锯,手掌被划破浑然不知。
却无论如何也没法将其拔除。
“那样他会死得更快。”清冷的男音自走身后。
紧急照明的光亮撕裂黑暗中的烟尘。
连带着背负紧急医疗设备的队员。
说话的人是潘恩,银天使机甲上染上了海盗的鲜血。
这位年轻的舰队长官面对突发情况的应对可以说是迅捷而有效,十五分钟,毁灭的局势便得到了全面控制。
面甲解除的青年有着北极星一族的青色瞳孔。
对于这个结果他是意外的。
毕竟在刚才那一发高爆导弹的袭击下,理论上,他只能救回自己堂妹的部分头盖骨。
可偏偏就是有例外。
她非但活过了必死的炸弹。
而且连前来验尸的家伙也无功而返。
“救救她,哥哥!”
她上前。
没有人回像看到他人之人却无人可救。
但这样的事情偏偏总会发生。
潘恩令急救人员为他输送代偿血浆。
看到左右医士们的严峻,摇头。
“希望不大。”
“他已经被链锯彻底腰斩,失血过多。”
“除非是丰饶系的那些命途行者,没人能救得了他。”
“不,可以救下的!”她固执地说。
“任何一艘星际母舰上都有最好的医疗舱。”
“你是舰队长官,只要你开口……一定,一定可以救人的!”她凝视着自己的堂兄。
哪怕她根本不知道眼前的青年是敌是友。
但她还是选择了恳求。
“求求你了哥哥,他是因为我才陷入危险的!”
潘恩点头。
“我认可这位雇员的义勇,常规情况,生命至上原则可以救下这位临时雇员。”
“可现在外面有上百人都需要医疗舱。”
“他这种情况就算第一时间进入医疗舱,经过脱甲、转运、体征封锁几重风险后,能够存活的概率万中无一。”
“我的许多兄弟同样在这场袭击中命悬一线!”
他沿着破开的天花板看向飞走的医疗船。
“按照医疗紧急原则,当医疗资源严重挤兑的时刻,舍弃一名危重伤患才能拯救更多伤患。”
“而且……”
潘恩没有继续说下去。
但后半句艾丝妲知道内容:
而且这一协议只针对星际和平公司的正式雇员。
他只是你本人雇佣的临时工,如果不是看在艾丝妲的份上,这几包血浆都没必要浪费在一个死人身上。
女孩低下了头颅。
却是悔恨。
是啊,其实自己给这个没什么见识的土着分发的职员评级只是没通过验证的假货。
按照家族为自己设计的蓝图,她至少还需要一年才能获得家族员工的任用权。
可这个直来直去的家伙却因为这么一张虚假的工作丢了性命。
艾丝妲觉得好像有一记响亮的巴掌扇在了她的脸上。
让她如现了原型的灰姑娘。
你从小就满嘴谎话的回旋镖打到了自己身上吧?
以往当看到那些自己讨厌的家伙们因为自己一句话急的手忙脚乱。
最后大丢面子的窘迫模样,她总能在暗中笑出声来。
可今天她笑不出来了。
因为这次的谎言是一条生命。
本该丢掉生命的那个应该是她才对……
艾丝妲凝视着潘恩,突然发现。
这位叔叔家的兄长原来离自己一直都是那么遥远。
他十六岁就脱离了家族温暖恒定的大庄园。
在所有人如看发配刑徒一般的目光中踏上了派罗利安的旅程。
可如今他已经是整片星域的安全官,头脑冷静果敢、手段漠然高效。
这才像是能够统领家族的继承的模样吧?
而她所引以为傲的聪慧狡黠。
实际。
不过是别人恐惧、仰望、奢求其身后家族的妥协退让罢了。
她终于发现。
一直以来的自己在事事聪慧的天才之下。
原来都只是个普通任性的小女孩。
然而一个如此平庸的臭丫头却是大家长唯一的继承人……
呵,如果自己是叔叔的话,恐怕也早早就嫉妒到眼红了吧?
她自嘲。
【今夜会有很多生命在这场灾难中凋零】
【这个男人也不过是其中一员】
【她看向泰恩】
【闭上双眼的男人脸色苍白,生命正在加速远去】
直到医师起身,潘恩打算抓起她的手腕离去。
女孩却顽强的扯回。
两双流淌着一族血脉的青色双眼彼此对视,针锋相对到要碰撞出火花。
她伸手。
“给我强心针。”
泰恩无法理解,但很快听到了答案。
“让我听听他的遗言……”
潘恩离去前答应了。
而艾丝妲也如愿见到了铁熊睁开眼睛,他的双眼清醒的异常。
但身躯的麻木告诉泰恩,这不过是回光返照的须臾。
“对不起,我救不了你……”
清空的楼道里头,女孩蹲在报废的机甲面前,像是在道别垂死的巨兽。
“你还有什么在意的人吗?我会帮你照顾。”她顿了顿。
只要她还活着。
可泰恩费力的搜刮了一遍脑海,硬是没有找到在意之人。
他共情孤身一人的迦兰,自然因为他自己也是一个人。
思来想去,这个小角色竟然只能将晋升的牵挂放置到她的雇主身上。
“去坐上逃离派罗星系的船吧,小姐。”
“所有人都有挣脱命运的权力。”
“不要妄想成为豪门陷阱里头的富家太太,哪怕当富家太太好像也没什么不好,但如果什么事情都无法自己做主、甚至连未来的方向都完全由别人掌控的话,那,那就太可怜了……”
艾丝妲气的着急。
都这个时候了这个家伙竟然还没忘记帮离开派罗利安躲什么婚约。
她很想大吼打断这无关的废话。
大叔啊大叔,你就别把不多的时间浪费在一个玩笑上头了。
嫁给行星防御长官潘恩什么的,就和我塞给你的那张p30的安保职员评级一样。
都只是随口编造的谎话啊——!
可泰恩坚定了的要完成这个其实不存在的目标:
“我、我还有个女儿没有成家,泰娅。”
“她是那届学生里头最聪明的孩子,有一个星学家的梦想,和你一样和人聊起星星就停不下来。”
他偏下无力的头颅,弥留而迷惘。
“可我没有支持她的梦想,因为在我看来海盗遍布的派罗不需要星学家,所以我逼她去了庇尔波因特读金融系,对于一个从来没有离开过母星系的土着民来说,在庇尔波因特工作。”
“定居在宇宙最富裕知名的城市总是最有面子的,对吧?”
他低而微弱的诉说着自己也曾有个女儿。
也和她年纪相仿,聊得熟络时,总会提及天上的星星。
哪怕作为驻守在星空的安保员,在泰恩看来那不过是些贫瘠危险的破石头而已。
“那你快说说你那姑娘现在在哪儿,我总得告诉她爸爸发生了什么吧!”艾丝妲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只要能找到一个在乎的亲人。
她就有一万种形式补偿这份空缺!
“她死了。”
泰恩为数不多的气息被抽走了大半。
她愣住。
“杀人凶手就在你面前。”
“一个独断专行的父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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