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矢破空而去!
近的仿佛贴着所有人的鼻尖而去!
天地倒转,那是本已失去动力的方壶仙舟在狂岚下偏转着摇撼。
“仅是投射而下的风压,便令整座方壶险些翻倒……”
冱渊龙尊为之心悸。
倘若真的任由那那一箭穿过方壶,所造成的结局只会令仙舟云骑全军覆没!
可是面对帝弓司命的光矢。
莫说是自己。
就算是元帅也不可能撼动一丝。
这个同时在三种命途踏上令使之路的家伙究竟是谁?
她望见洒落的天光。
见到劫后余生的云骑为之痛哭,甚至就连仅存的造翼者也失去战意,跪倒着溃逃。
无数人都能亲眼看到那抹光矢撕裂方壶的大气飞掠至深空。
它犹若这个世界上最为通透的冰魄打造而成,途经之地留下千年不散的光路!
在此之前,所有能够看清这束光矢纹理的个体与文明均已消散。
而那位运用着三重命途叠加的御矢之影,注定将为整座方壶铭记!
符华姗姗来迟。
掌中被押解封印的星核,回应着冱渊的疑惑。
“那个懦夫拼到最后惜命跑了。”
她指星啸,后者大概没料到岚是真的敢对自己守护之人开弓,早早就在光矢的迫近下逃窜。
“还有那个可疑的家伙的气息……”
她试图感应白渡的踪迹。
但迎来的是一众默默地摇头。
所有人都没有说话,但所有人都知道答案。
那个琉璃骨相,形若龙魔顶天的影子改变了最终的结局。
代价很低。
一条人命就可以避免上百万军士,无数方壶龙裔的永久凋零。
但代价也很高。
因为献出这条命的人注定将失去一切。
尤其是对于驭空而言。
若非在翻覆中意外撞上了高空的友舰。
她早已在这一战中化作无数牺牲数字中的一员。
可纵然如此,那般沉重的伤势还是令这位星火之狐深眠于寒椁。
她没有亲眼看到方壶仙舟大气撕裂深赤的天空。
也未曾见得流光天君的忆泡碎裂。
此战尚存的故友们将抵掌贴在透明的寒棺之中,注视其中的故友为之沉默。
按照方壶仙舟的龙师们的意思。
七百个仙舟年后她也许会醒过来。
但这并不全是什么好事。
因为在深眠之中那份最重要的记忆会一遍遍加深。
亲人、朋友、所爱之人会在她的印象中一直存在。
她甚至觉得梦中的记忆才是正在发生的事情,一切美满且友好。
直到持明眠法成功修补好她的每一寸肌体神经,将她自蜷缩中唤醒。
作为一个短寿的狐人却通过深眠来到了七百年后。
面对物是人非的世界,孑然一人……不知所措。
同样在这一年。
当远征方壶仙舟的志愿舰队凯旋归来。
罗浮仙舟惊喜的发现,这场与造翼者们的决战,反比此前的任何一场战役逝去的人都要少的多。
所有人沉浸在凯旋的喜悦之中。
唯有一道身影,沉默着回到丹鼎司的台下。
【志愿医士长雨菲,于方壶决战中洞天坍塌,不幸身陨】
【未登记志愿者白渡抗击丰饶民身陨,功劳重大,刻印方壶龙裔救赎碑……】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为什么会这样?”
“明明有帝弓司命出手,怎么会这样?”
丹枢只觉得哪里出了问题,可是当看到这两份阵亡名单的时候。
她便发现自己到底是无法控制了。
她最亲近的人就这样稀里糊涂的死在了战争。
而自己,却因为天缺者的身份连和他们一起死的资格都没有!
【你似乎对于答案深信不疑】
连接鳞渊的深潭中又传来了那个声音。
隐约间似有一团虚无的魂火倒映着她的脸。
【就让我来告诉你答案吧】
【这份阵亡的颂单,正是你所笃信的……帝弓司命伟力的杰作呐】
深潭清澈。
复现着那场战争的一角。
贯穿星空的光矢仅是跌落一块余烬,便足以湮灭洞天后抢救生灵的少女!
尽是一瞬偏移中,便将那世界般巨大的琉璃骨碾作万千光尘!
她骤然明悟。
原来这就是结果。
雨菲的牺牲如此语焉不详,就是因为杀死她的……乃是仙舟联盟不可质疑的守护神:
帝弓司命!
以至于连战报的死因都是语焉不详的遮掩。
毕竟谁愿意承认自己的英雄会死于自己追随的神明的箭矢之下?
天缺者心中的某份坚守。
在错误时间的揭露中悄然碎裂。
尊崇之极致的信仰在崩塌时。
往往会碎裂的比雪花还要彻底!
她眼中的泪水戛然而止。
惑动心神的祸君悄然攀上她的肩头。
“看来你终于到达了承接毁灭的时刻了呢……”
【丹鼎司发生了一件大事】
【一个叫做枢瞳的丹士长盗走了司内被全数封禁的禁术,消失在了大众视野】
【而在不久之后,另一个叫做“丹枢”的天缺之人】
【答应了某个倒霉短生种的长生求药之旅】
【数百年后,一个新的“药王秘传”将再临于世】
……
【同样是这一天】
【十王司的玄莲幽狱铁索碎裂,洞天斩裂】
【那个被抹去名字的重犯脱离了监管】
【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唯有此夜值守鳞渊境的护珠人检举,有个女人闯进了两位龙尊孕育的茧林】
【差点给前来怒叱的龙师打到原地转生】
【按照持明官方的话来说就是】
【那个斩碎龙墟的疯子就该被大辟万死】
【现在你们神策府不去搜寻反而还任由她犯上作乱】
【简直是无法无天了】
【对于持明族被外人擅闯禁地的震怒,神策府方面保持着诡异的沉默】
按照景元将军的话来说就是:
她既然已能控制自己出剑的底线,诸位龙师又何须介怀呢?
这一个结局中没有师徒情深,入魔星槎海的师徒结业之战,也没有那威灵一斩下的不告而别。
唯有在一轮月影下。
宽袍黑衣,黑纱之下的曼妙倩影微微停顿。
“和一个罪人走得太近,可不算是什么好事。”
景元在此等候已久。
知道她这也算是在体谅徒弟的为难。
“既然师傅去意已决,我也不好阻碍。”
他亮出一把月剑。
“我可是费了好一番口舌,才叫十王司的偃偶疙瘩送回来的。”
寒剑入手,虽因往事留有残缺,却不失为一把好剑。
不过在感应到那份熟悉的质感时,
即便隔着黑纱她依旧皱起了黑纱上的柳眉。
“你知道的,我如今不喜旧物。”
微微深吸的冷气中,镜流努力压制升起的思绪。
这是那个曾经摘得仙舟联盟【百冶】之名的巧匠为他们五人打造的兵器之一。
只是这份兵器在那一战中染上了无辜的鲜血。
触及它,那些痛苦的,诱动五浊的过往便会纷至沓来。
“可师傅总得有把合适的剑吧?这把剑好歹也藏着每一次相聚斗酒的时刻啊。”
景元还是希望她能够对应星有所改观。
她收起了这柄剑。
“我走了,我会去沿着流放的星系,寻找那个冒失冲动的蠢货。”
“请答应我师傅,见到应星的时候…对他好点。”
景元自知棋盘已然开局。
云上五骁的事情看似结束,实则才至开局。
只是略为昔日挚友担心。
镜流没有回答。
只有抽剑回鞘的凌冽剑光表明态度。
但凡应星当初能够冷静一点点。
也不至于会闹出饮月之乱这档子荒唐事!
什么?
如果死的是镜渊你会不会和他一样失智?
笑死,老娘的男人压根就没死!
景元:
好吧应星,你最好能早点醒过来往前走。
不然死虽然死不掉。
但会有个把剑刃都砍碎了的疯子,令你生不如死。
你为她打出的剑将变成折磨你的凶器,在数百年内,杀你一遍又一遍!
话说回来,对于镜流为什么能够突然抑制魔阴身这件事。
景元感到奇怪,他试图寻找踪迹。
却发现脑海中相关的记忆模糊一片。
最多只能想到是某个自己认识的医士所为。
但既然这位神医如此神通广大。
为何不在仙舟遍地开诊呢?
很奇怪的,神策将军只觉得有些蹊跷。
这位神策将军悄然间意识到,原来自己已在某人布下的棋局的边框。
却始终难以想起对应的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