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颗直插方壶的穹桑】
【足以超越任何一位令使带来的威胁】
【伴随着时间的推移,穹桑会因为枝梢与根系的扩张而越发增长】
【直至方壶仙舟被彻底压垮……】
【然而冱渊尊看向星空】
【却发现那位自祸祖显像便已在星云显现的帝弓司命持握长弓】
【星河在祂掌中化作苍蓝的风暴汇入弓体】
【却迟迟未藏抬起那双持弓的力臂】
【世人只知岚拥有着星神中最是冷酷、决断的意志,其所实行的救赎多与毁灭无二】
【实则不知,当死亡而至】
【被斩去肢体亦是种幸运】
当丰饶民的长生主下场之后。
那么仙舟联盟的守护神也将展露箭镝!
“不!”
绝不可射出那一箭!
你几乎是咆哮着冲向战局之中。
若当这一箭落下,即便主锋制断穹桑。
那么仅是波及而至的余锋便会穿过整颗方壶!
五分之一的方壶、百万各舟云骑的死伤、万万方壶黎民的灾厄将会成为千年以来最为庞大的浩劫!
以至于成为后世持明龙裔猜忌扩张的毒药!
你直冲天青石圣巢!
沧离剑的锋芒斩开了一道又一道枝梢。
却迟迟无法冲散化龙卷集的层层阻碍。
倏忽一面不紧不慢的发扬着牛皮糖的特性时时而至,阻碍着冱渊龙君对天青石圣巢的攻势。
一面捕捉到了破空而去的剑芒!
“又是罗浮的多事小子。”
“可惜这次不要说是他,就算符华亲至,也只能束手无策!”
冱渊君拍落整座冰山。
“不劳你来费心!”
白渡这位令使的出现,委实在所有人的意料外。
毕竟此前虽然传言,仙舟联盟貌似出现了一位记录在外的巡猎令使。
曾在百年前的倏忽之乱挥出龙盘建木的苍玄一剑!
如今方壶危急,寿瘟祸祖赐福穹桑再生,几欲败阵之下。
貌似也唯有他。
是这缕渺小奇迹的变局了!
“全体云骑听令,协助无名剑光之主攻向天青石圣巢!”
“抹杀罪首,以定灾厄!”
羽皇炎羽已与穹桑连接一体。
只有将他抹杀,才能令这株失控的孽物停下来!
你望见眼前层层阻隔在前的穹桑枝梢,见它们因吸食方壶浩海中的龙力,幻化做狰狞的群龙撕咬而来。
陷入缠斗,却难以用尽全力对抗!
诚然你可以剑意爆发,一击破敌!
然而炎羽还在此行的尽头等待着你。
他以穹桑为躯,已化身为整座方壶仙舟的最大威胁。
对付生力源源不断的丰饶令使,你深知若不留存足够的力量,根本就无从改写结局!
毕竟正如剑灵所警示的那样,分出一半巡猎的赐福等于自斩锋芒。
如今它即将为自己迎来命定的死期!
你遥望已然将万丈天空都为之遮蔽,并在飞速收缩包围的枝梢缠结。
炎羽很清楚你的威胁。
他正是在用这种方式来逼出你的底牌,一旦当你出了那一剑。
那么对于他而言将再无威胁!
可倘若不出剑。
当这穹桑将你死死纠缠,啃咬你的血肉是同样会是绝境!
轰隆——!
身后的黑暗被撕裂出汹涌的火光。
其中重重舰影炮口硝烟弥散,给出了第三个可能的选择。
一抹银色飞光钻入硝烟弥散的黑暗,你乘机跃至飞舟之上。
被后者在行星级重炮留下的贯穿创口下冲出包围。
“驭空?”
注视着星槎驾驶位上的女孩,你有些意外。
但也并不意外。
毕竟敢在枝梢的包围中,趁着舰火轰出的一瞬空缺救人的疯子。
恐怕也只有她了!
“不是叫你待在罗浮吗。”
“非要跑过来添乱?”
她坐下的飞鸢流羽正在穹桑缺乏韧性的枝干空洞中闪转腾挪。
身后是游龙灵蛇般追击而来的枝梢!
尽管语气严厉。
然而你却能感到那具羽甲下的娇躯紧绷,身形埋得很深。
她在害怕。
她害怕因为一个无意间的失误,就将带着自己最爱的星槎和男人灰飞烟灭!
你们冲向穹桑,又沿着不足丈宽的黑暗深峡一路向上!
自然,这并非是什么直冲高天的峡谷。
只是穹桑主干千万卷曲而起的树纹一缕……
你稍稍抱紧了她的腰肢,为她消弥恐惧。
“可是方壶尊都发话了,现在改变全局的希望就在我的身上。”
你遥望一艘艘为你们打着掩护。
在根系缠结,在翼人接弦当中殉爆作一团的各舟云骑。
向她指向自己的目标之地,穹桑之顶!
“带我和我的剑去目标的终点。”
“就像当初你为我闯五个、不,实际上是六个红灯一样,要争分夺秒的快!”
头戴目镜的狐人飞行士微微一怔,继而发出无声的轻笑。
“这回可是你自己要上我的船的!”
相较于白渡对她的信赖。
她同样知道这也是对自己能力的认可:
毕竟仙舟的王牌有几百个。
被称作星火之狐的,只有一个!
一如此生在星槎海的最初相遇,沿星槎海大道前往丹鼎司那样。
一切都是那么时间紧迫。
紧迫到来不及深虑,甚至来不及留下遗言。
只不过相较于少年时期的懊恼与犹疑。
如今的男人,已能给予全盘托付的信赖!
你不再释放出威压逼人的剑意。
而是全力压制自身奔涌的战意。
停止运用一切力量之后,气息沉寂如一团虚无。
乘坐飞鸢流羽冲向穹桑的树冠。
果不其然,就像是剑刃藏进了鞘中不再反射寒光。
那份恐怖逼人的剑意消泯于无形,穹桑对你这份最大威胁的锁定在遥远的距离下脱离了。
万千巨龙的根藤率先绞杀向烧蚀穹桑的阻击舰队。
你望向时时刻刻都有星船陨落、但时时刻刻又有无畏向前,点燃巨树的各型星船。
听着空爆与流光武器充能大开,与穹桑的树囊光芒中门对狙。
被翼人翻手自星槎上扯下的飞行士紧抱后者爪踝坠入燃烧的树海。
双双在怒号与戾鸣中折翼长空。
对于造翼者而言这是距离胜利的最后一步!
然而它们却迟迟无法扩张战果,无法自降临之地冲出包围!
百万云骑以躯为墙,铸成了阻敌一处的防线,将孔雀军团与穹桑死死的拘束在湮灭的范畴之内!
“对这帮孽物降下审判吧,帝弓!”
恍惚间你听到了有人在督促帝弓司命。
教那凝望人间的神明射出救赎的一箭!
你恍然大悟,原来这一战中的所有人都隐约猜到了可能的结局。
能摧毁一片神迹的,自然只有另一篇神迹。
这些云骑自知无法回家,但此刻他们只能向前,云翳蔽空、卫蔽仙舟……
飞鸢流羽发出破开音障的轰鸣。
镝锋般的船首赤红无比!
她轻触耳塞。
透明的深航盔扫过瞳膜。
如一只灵狐在沟壑中躲藏着从天而降的苍鹰,击碎迎面而来的卫天种!
抛弃返航的能源模块炸倒枝杈,彻底堵死后方翼族族群直击的通路。
跨越大气!
已抵外空!
你在距离穹桑之顶不足千米之后,身形悄然浮空。
而那个艘质量过大的星槎和它的驾驶员就没这么好运了。
瑞兆玉轮不再轰鸣。
转而徐徐坠向可见大气弧度一角的方壶。
只需五六个呼吸后,它就会在坠落中化作一枚燃烧的流星!
没有任何一丝备用能源用于抵抗坠落间的热障。
纵然星槎也会在坠落中焚毁!
那个站在飞鸢流羽上的女孩在驾驶座上向你张了张嘴。
没有声音。
但你从她的口型看到了答案:
【去做你该做的事情】
【就像我送你去丹鼎司】
不过一瞬。
星槎化作无规则翻滚间燃烧的烈火自外空坠落,汇作下方万千火痕的一抹!
你记得她应该不会死于这场浩劫。
可此时的你感到莫大恐惧。
因为你知道驭空在那一战中的幸存有多么偶然。
正如你的加入可以改变命运的部分走向。
这个本因怀揣着心死而活到后世的飞行少女,也许会因帮助你而抹消在命运的计算。
就像放风筝的人……
人们总是会将风筝放的很高、
却从不担心它们会一去不返。
因为所有人都自信的握着风筝的另一端,只要风筝的绒线还在。
那么它们就不会迷航,它们就将安然降落。
可直至风暴来袭。
惊慌失措的孩子们才会后知后觉,原来那根维系彼此的绒线,那抹叫做生命的风筝线…
…那么脆弱。
你想要不顾一切的冲下去拉住她、托举助翻滚的星槎,只要能救下她怎么都可以!
可就像是苍城时的那样。
若你这样做了。
那些付出的、逝去的千万云骑便错付了。
那个总是捎带你回家的飞行少女也对你失望了。
你也不再是她所依仗、所骄傲的男人!
云天之顶传来抽剑而上的彻天怒吼。
那抹完整留存的剑光爆发斩消一切的光芒,化作一道蜿蜒狰狞的咆哮之龙。
带着如星空璀璨闪耀的独目龙瞳!
扶摇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