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浅下楼的时候,发现门前贴着一个倒着的福字,他呆呆的站在门前看了好一会才下了楼。
客厅里,到处都有佣人忙碌的身影,窗户上贴着昨天他跟管家他们一起剪的窗花,他剪的被贴在了最明显的地方。
那天晚上,霍执很晚才回来,陆浅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门外霍执不断的拍打着门。
“浅浅!浅浅!你开门,浅浅!”
“你听我说!事情不是这样的,我跟凌喻什么都没发生!”
“我们真的没发生什么,你相信我,浅浅.....”
“求你了......”
陆浅把自己关在衣柜里崩溃的抱着脑袋。
别求他了!
他也办不到......
他办不到......
衣柜里空气不畅,陆浅闷声哭泣,他很擅长独自一人躲着哭,从小到大,他都是这样过来的。
陆母不会去找他,因为他是要当家主的人,怎么能动不动就跟妈妈撒娇。
最后把他从衣柜里拉出来的是老管家。
戴着纯白手套的手朝他伸了过来,老亨利布满岁月痕迹的脸上满是慈爱的笑。
“少爷,我们走吧,厨房做了您最爱吃的柠檬蛋糕。”
老亨利拉着他小小的手进了餐厅,他为陆浅倒了杯暖身的热茶,退至一旁看着他小口小口的吃着喜欢的蛋糕。
老人无奈摇了摇头,觉得好笑,“您与前任家主,真是一样呢。”
老亨利也曾向他那一心只为利益的父亲伸出过手。
他不难过。
陆浅用袖子擦了擦脸。
他只是觉得自己手欠,他不应该打那通电话的。
陆浅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床上,房间里开着暖气,他身上盖着厚厚的棉绒被子,身边仿佛还残留着男人身上迷人的檀香。
陆浅又开始反胃了。
他开始连着好几天的吃不进东西,稍有气色的脸上又开始泛白,管家急得把家庭医生叫了过来。
家庭医生抓着陆浅做了个简单的检查,最后摇了摇头也表示无计可施。
“或许可以试着吃一些开胃的东西,这样陆少爷的胃口说不定会好些。”
于是管家连夜把开胃的食物都整理了出来,每天变着法子的让陆浅吃东西。
可只有陆浅自己知道。
这是心病。
治不好的。
“浅浅。”霍执站在楼梯下,他抬眼望向站在阶梯上清瘦的少年,眼底满是心疼。
陆浅淡淡的望着他,男人的面色很憔悴,眼下明显的一圈黑影,看起来好几天没休息的样子。
霍执强撑着身体缓缓朝陆浅伸出手,渴望陆浅能施舍他一个笑容。
他们的关系又回到了之前。
少年面无表情的与他擦肩而过,霍执怔怔转身,快步跟了上去。
没关系,只做他的影子也好。
只要他别走,他什么都愿意。
陆浅坐了下来,管家端着一盘桃子形状的糕点走了过来,六个用面粉做成的桃子整齐的摆在碟子上,色泽饱满光泽,空气中仿佛都弥漫着一股香甜的味道。
“小少爷,这是新年准备的糕点,您看看味道怎么样,给我们提一些意见。”管家挽着袖子,看起来是也参与了制作过程。
陆浅拿起一个“桃子”,双手捧着咬了一口,软糯可口,不是很腻。
他迎上管家期待的目光淡淡评价,“很好吃。”
“那就好。”管家笑着连忙把这盘糕点推到陆浅面前,嘱咐道,“小少爷要是喜欢吃,可以多吃一个,但是也不能太多,会积食的。”
“嗯。”陆浅点头继续解决手里的糕点。
霍执尽量放低自己的存在感,他悄悄的坐在一边,满眼柔意的看着认真吃糕点的少年。
对了,他突然想起自己给陆浅的礼物还没送出去,陆浅现在根本就不想搭理他,他怕送出去了陆浅会不愿意收。
只能晚一些了,再过几天,等除夕夜再送吧。
霍执希望跟陆浅在一起的时间能慢些,再慢些,只要能这样待在他身边,他也很满足。
日子一天天过去,凌喻开始不知道自己被关了多久。
这期间他被锁在了这间房里,屋外都是看守他的人,稍有逃跑的举动就会遭受一顿毒打。
他不知道是霍执的命令还是什么,看守他的人只是让他受皮外伤,但这足以让凌喻痛苦。
他不断的期待着霍执能来看看他,但是霍执就像忘记他的存在一般,这些天都没有出现。
他最后等来的都是形色不同的男人。
凌喻浑身伤痕,无处不痛,他每天都会哭,都会哀求看守的人让他见一见霍执。
但是他心底隐隐的还是在害怕。
因为他已经彻底不干净了,他都嫌弃他自己,霍执怎么会不嫌弃。
他一直在回忆陆浅对他说的话。
他说,霍执并不是他的全部。
霍执的确不是他的全部,他跟霍执相处的时间只有几个月,而离开霍执的这段时间里,尽管艰难,可他还是过去了。
凌母去世后他才知道凌母为他留了一笔钱,不多,足够他上大学。
他能忘记这些年发生的事情,开始新的生活,可凌喻就是不甘心,自从第一眼见到霍执,他就把他视为自己心底的光,霍执救了他,现在却又把他拉入地狱。
......
英国伦敦。
机场里,一个穿着天蓝色吊带连衣裙的少女提着行李箱走了出来,如海藻般柔顺的头发扎成了一根鱼骨辫放在胸前,白皙漂亮的脖颈上带着一条小巧的银制项链。
她抬手摆正头顶上的白色遮阳帽,手边与裙子同色系的行李箱上,绑着一只可爱的兔子玩偶,一边兔耳朵上还夹着一朵小花。
时白笙拿出来手机正要打电话,面前不远处突然有人唤她。
时白笙手一顿,她抬头看去,一个穿着浅蓝色衬衫的男人站在她面前,如她一般黑色的碎发,金眸里满是柔意,他微微一笑,身边似散发着亮眼的光泽般。
时白笙意外的看着他。
男人见她迟迟不来,低眉微皱,看着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
“笙笙,怎么不认识哥哥了吗?”
来人是时白笙的哥哥,时以南。
时白笙噗嗤一笑,她张开双臂扑到时以南怀里,甜甜喊道,“哥哥!”
“笙笙乖。”时以南满足的抱着自家妹妹。
自从她去美国读书,算起来都快三年多没回来了,家里父母非常想念她,但是时白笙以要学会独立为理由拒绝了他们的探访。
独立独立,结果独立出来了一个胃病。
小姑娘家家的也不知道是怎么搞的。
时白笙乖巧的退了出来,眯眼一笑。
时以南拿过她身后的行李箱,朝时白笙伸手道,“爸爸妈妈在家里等你,我们回家吧,莉娅小姐。”
“好。”时白笙把手搭了上去。
两兄妹俩的颜值逆天,加上衣服穿着的合适度,看起来就像一对情侣一样,引得机场里的人频频回头。
时白笙坐上副驾驶座,她低头给自己系好安全带,时以南把行李箱放进后备箱也上了车。
英国的天气很好,不冷不热,时以南发动车子往家的方向驶去。
“笙笙,跟小未婚夫的相处怎么样?”时以南双手操控方向盘问道。
他左手腕上戴着一条晶莹剔透的紫水晶串成的手链,这是时白笙小时候做的,自家妹妹做的东西,他自然喜欢。
“啊?”时白笙耳尖泛红,她靠在座椅上扭头看向窗外,支支吾吾道,“嗯,浅浅很好。”
握在方向盘上的指尖敲了敲。
嗯,他听懂了,陆浅很好,他们相处的也不错,只是结果有点不尽人意。
“哥哥,你会支持我吗?”时白笙看向他。
“当然。”时以南嘴角上扬,脱口而出道。
时白笙是他看着长大的,从小到大都有自己的主见,时以南自然是相信她,唯一的不足就是对情感方面太过敏感,不过没关系,要是陆浅不愿意的话,他可以把人抓过来入赘。
虽然自家妹妹可能不舍得就是了。
时白笙垂眼把玩着手上水润的淡紫手镯,陆浅跟她的婚约,她要怎么说才不会让陆阿姨对浅浅生气呢?
她不知道陆浅准备什么时候跟陆母说,但是,除夕夜绝对不是什么好时间。